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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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覆了滿臉, 八重斷斷續續的開口:“你說……什麽?”
什麽叫做,被她封印了的過去?
恐懼讓意識清晰,而疼痛讓思維遲緩。既然身為神祇,那神力就是本能,即使仍無法正麵自己的身份導致力量得不到控製,八重仍能在思索後, 想明白三日月話中的含義。
那天,時間朔行軍入侵平安京,以安倍晴明為首的抵抗明顯處於劣勢, 落敗隻是時間問題。三日月和一目連的對戰逃不過兩敗俱傷的結果。
平安京陷落, 八重所珍視的存在都將灰飛煙滅, 這是稚嫩得連自己的身份都沒意識到的小小神靈絕對無法接受的。
於是神祇的本能覺醒,凝固了時間。隨即力量的驟然爆發讓八重陷入了長時間的沉睡。
她以為自己回到櫻花樹後立刻衝了出來,其實這一進一出之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失去了意識。
八重掌管記憶,她的力量自然與時間有關。
冥冥中早有暗示, 她從久遠的未來來到古老的平安京,又從平安京去往屍魂界,通過櫻花樹的眼睛見證了曆史變遷,隨即又親身參與進了已經知道結果的故事進程中。
所謂的已經知道結果,在當下來說,就是先知, 是與時間有關的神明, 才掌握的力量。
本丸徹底崩壞, 滿目俱是黑白兩色,黑色是無垠的背景,白色則是時空的經緯線。
銀色的經緯整齊排布,橫平豎直的構建了這座本丸的基礎,而在的另一頭,線條扭曲了,層層包裹如同蠶繭,封印著一段還未上演結局的曆史。
一條發光的道路連接著經緯線整齊的這頭與混亂的那頭。
這條光路曲折的匯進了一條幹流之中,與其他的,無數的支流相遇,由下向上延伸,在不辨方向的黑暗中,勾勒出一棵櫻花樹的形狀。
條條光路彼此聯係,這一頭本丸的崩潰,使那一頭的封印鬆動。
“三日月。我必須得走了。”
八重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力量破壞這裏,否則三日月口中的事情就真的會發生。
就像是本能也隨著力量覺醒了,解決方法突然從腦海中冒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稱之為靈光一現更合適。
如果控製不住,那消耗掉它就好了。這座本丸已經負荷不了更多力量,那就換個地方吧。
“我還找不到回來的路。”八重將自己從蜷縮的狀態中解放出來,向三日月伸出了手,“所以,你願意跟我走嗎?”
“伴隨審神者左右,不正是我的使命嗎?”
三日月毫不猶豫的握住了八重的手。
櫻花猛然間揚了起來,將三日月身形淹沒,八重從花瓣的包圍中抽回的手裏,握著一把刀鞘表麵布滿裂紋的太刀。
八重收刀入懷,珍而重之的抱住。
她不敢問三日月時不時的曖昧表示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不可否認自己對三日月的的確確懷揣著那麽點小心意。
八重不想看見三日月在漫長等待中露出的寂寞表情,於是這一回鼓起勇氣要帶他一起走,幸運的是三日月回應了她。
八重身形一動,不知怎麽就到了櫻花樹邊上。滿頭冷汗的姑娘看著那棵在天崩地陷中巋然不動的櫻花樹深吸了口氣,然後義無反顧的投身進去!
無數光路在八重麵前展開,浦原喜助所在的那個點傳來吸力,召喚她過去。懷中的三日月卻屬於身後的本丸,仿佛有一根纖細又堅固的時間線係在他身上,阻止著他的離開。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撕扯著,八重如同處在暴風中央,雖然安靜又安全,卻進不得退不得,進一步退一步,都是粉身碎骨。
懷中的太刀嗡鳴震動,櫻花樹是八重的力量投影,連接曆史的光路是她的力量源泉,連八重——這個神祇本身都心懷恐懼不敢邁步,不過是隻妖怪的付喪神怎麽可能好受。
八重更緊的抱住了太刀,將自己所熟悉的治愈力量源源不斷的投注到刀身上。她壓在嗓子裏的聲音不知道是在說給三日月聽,還是想給自己豎立信心:“三日月,我是你的審神者,我會保護好你的。”
她衝了出去。
浦原喜助前腳才走出斷界,後腳就聽見了一聲悶響從還未消隱的穿界門中傳了出來。
十二番隊隊長臉色大變,瞬步衝回去,卻也隻來得及看見拘流吞噬八重的畫麵。
他也隻看見了這麽一個畫麵,摧毀了阻擋拘流裝置的可怖靈壓瞬間將他吹飛出去。在那樣巨大的力量麵前,浦原喜助甚至連調整身形都做不到,以非常狼狽的姿勢摔到地上。
動靜引來了不遠處的見習死神們——
“浦原隊長?!”
“是虛嗎?!”
“冷靜冷靜。”浦原從地上爬起來,轉頭看在現世的自我修複力量下緩緩閉合的空洞。
他的眼神初時極深,連帶著表情也是深思的嚴肅模樣,但很快就調整回一貫的沒心沒肺,笑嘻嘻的對衝過來的見習死神們擺手:“不好意思,打擾大家啦哈哈,是我的實驗失敗了。”
因為帶走了三日月,這一回八重跨越時空,可不是閉眼睡一覺那麽簡單了。她以浦原所在的亮點為目的地,卻因為風暴的緣故,沒能順著原來的路線返回。
還未涉足過的光路是時空壁障,尚未對八重開放,八重被風暴卷著撞上去,等同於撞上了一道又一道堅硬的牆,於是她不得不大量的釋放妖力,以避免自己被撞得頭破血流。
認真說來,八重知道自己釋放出的力量已經不能算是妖力了,畢竟她身上所謂的妖力已經在櫻花樹中踏入某條不知名的道路上消耗殆盡,根本還沒恢複。
體內力量左衝右突,十分疼痛,強行去控製它們,更是令疼痛成倍加劇。因為害怕著走錯路,同時害怕著一個分心就粉身碎骨,疼痛之下,八重的意識十分清晰。然而雖然想著不能分心,但因為實在太疼了,姑娘無法控製的發散了思維。
八重突然想起安倍晴明曾經說過的那句“果然如此”,恐怕在她為大天狗治療時,精明的陰陽師就看出了她的力量並不是櫻花妖的妖力。如果那時她的力量已經顯露出了不同,那麽是否可以認為,她當時使用的已經是所謂的神力了呢?那為什麽那時候的自己能順暢的使用這份力量,而如今卻不行?
八重想,果然還是自我認知的問題吧。
但八重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神祇這個神奇的身份。
尚且無法控製的力量在大量消耗之後終於脫離了暴走的狀況,與此同時八重撞進了自己放置於斷界中的肉身。
在清醒狀態下,完全沒能掌握應有訣竅小神靈神體回歸軀殼,靈與肉轟一聲撞出了可怕的聲響。
靈壓炸開,阻擋拘流的裝置灰飛煙滅。
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八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意識。然後等她恢複視覺,看見的便是拘流迎麵撲來。
完全來不及躲閃。
八重心裏咯噔一下,隨即視野徹底黑了下去。
被轟隆作響的拘流吞噬意外的沒有疼痛——當然也可能是八重身上本來就太疼了,再無法體會到更多的感覺了。
拘流說白了就是氣流,被吞進去後八重感覺自己處在了黑暗的失重狀態中,感覺不到光,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八重隻覺得疼。
疼得感覺都變得遲鈍,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抱著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太刀的,但麻木的雙手無法驗證她的想法。
黑暗是恐懼誕生的溫床,劇烈的疼痛又會引發對死亡的恐懼。
八重覺得按這種痛法,自己應該是流血了,如果不堵上傷口,自己很可能會因為失血而死。但同樣因為感覺遲鈍,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哪兒在流血,又或者,有沒有在流血。
她想摸一摸碰一碰身上痛得最厲害的地方,卻害怕自己控製不住手指,想騰出一隻手,結果卻把兩隻手全給鬆了,弄丟三日月。
所以八重隻能把自己蜷起來,緊緊的縮成一團。她很害怕,於是不斷的問“三日月你在嗎?”
然而始終沒有人回答她。
黑暗和疼痛讓人難以忍受,時間的概念變得模糊,八重不知道自己到底漂浮了多久,突然就像氣泡破碎一般,她被拘流給吐了出去。
黑暗的視野裏亮起了光,一輪圓月高懸於天上。
斜對麵是一條鋪著青磚的大道,而八重置身於連接著那條磚道的一條小巷子中,背靠著一隻半人高的大木桶。
三日月好好的抱在懷裏,八重鬆了口氣。
黑暗褪去,疼痛也不那麽難以忍受了,八重往自己身上掃了眼,根本看不出有受傷的地方,於是她索性不管了,打量起四周來。
木結構的房屋挨得很近,小巷逼仄,兩旁還堆著雜物,不懷好意的喝罵聲從小巷的另一頭傳來,那裏是又一條被房屋牆壁夾出的逼仄巷道。
“小鬼,站住!”喝罵聲被逼仄的空間擠壓得扁扁的,在夜色中就像一刃刀,帶著滿滿的惡意切過。
沒搞清楚自己身處何處的八重不想多管閑事,往木桶的陰影裏藏了藏。
腳步聲近了,八重壓低呼吸,然後就清楚的聽到了相當急促的呼吸從背後的木桶後轉了過來。
明顯是被追趕著的年輕人顯然是想往木桶後躲藏,沒想到這裏已經藏著個人,腳步和呼吸都頓了下。
年輕人沒能把追逐者甩開太遠距離,這一個停頓著實危險。
八重看出她是個男扮女裝的姑娘,於是也不管什麽了,伸手拉了對方一把,讓她也躲近陰影裏。
八重覺得,自己肯定比這個逃命的時候都會因為撞上人而停頓腳步的姑娘靠譜,她如果被發現,自己也逃不了,於是非常自覺的把對方往靠牆的角落按去,自己則往外一點,警戒起來。
木桶和牆壁構成的視覺死角就那麽一點兒大,兩個姑娘不可避免的緊挨著。
八重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就瞥了她一眼。
然後就看見這女扮男裝的年輕姑娘紅了臉,傻乎乎的盯著她,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已經把話說出來了:“好、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