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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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送你回房間。”三日月發現自己沒法確定八重到底醉沒醉, 醉到了什麽程度,於是決定采取最為保險的方法。
八重看他一眼, 像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微微的笑了下,然後站起身來:“走吧。”
她邁步往外走,步伐穩定, 完全不像是喝多了的樣子。
醉得不省人事的,還在酒頭上鬧騰的,強撐著清醒收拾場麵的付喪神們都在飯廳中。穿過長長的回廊, 熱鬧的聲音漸漸淡去, 夜的寂靜覆籠下來,晚風穿過窗欞, 在窄長的走道中打了個卷,八重的衣角被吹起來, 然後三日月就看見走得好好的人突然像絆到了什麽一樣打了個晃。
早有準備的三日月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本來晃了下的八重自己已經調整重心快站穩了, 三日月扶她的動作卻又把重心打歪。
八重搖晃著撞上了三日月的胸膛, 條件反射的閉了眼。
這一閉眼就像是觸動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一樣,原本隻是穩不住腳步的八重一下子沒了力氣,靠在三日月身上就往下溜。
三日月趕忙伸手把人撈住, 臉上帶出了幾分措手不及的哭笑不得:“這可真是……”
八重拽著他的手臂, 努力了幾秒, 再次站穩了, 看表情還是清醒得很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就未必了。
“深雪大夫跳舞果然很好看吧?”
三日月一手橫在八重腰間, 一手扶著她的肩膀, 防止人再滑下去。這個角度他看不見八重的表情,又因為從沒有見過八重喝醉,一時間覺得有些棘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於是他謹慎的問:“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在意?”
八重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孩子式的賭氣口吻說:“其實還是很在意的。”
三日月從善如流的回答道:“深雪大夫沒有八重好看哦。”
“哼,”八重擺明了不相信,“你又沒看過我跳舞。”
三日月低下頭,輕笑著問她:“那八重什麽時候願意跳給我看?”
八重的回複很迅速:“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
“現在?”
“我、我喝過酒壯過膽啦!當然是現在!”
“哈哈哈,”心裏想著八重到底醉沒醉的三日月嘴上說著,“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跟我來。”八重拽著三日月的胳膊繞過回廊,從側門出了屋子,踩進庭院,踏上枯山水中的石板小徑,向著花樹深處去。
三日月跟著八重走,姑娘走得很快,腳步輕盈敏捷,沒有半分醉態。付喪神的視線時而在她的背影上,時而在她拉著自己胳膊的手上,深色衣料襯托,更顯得八重的手指纖長白皙。
在八重出現後,在燭台切等人的主持下,這座本丸進行了進一步的修繕擴充,地下工事日日進展,地上的景色也在改變。
本丸中不可能沒有櫻花樹,但因為之前出過事故,在三日月的堅持下,櫻花樹被挪到了相當偏僻的一角。
八重正是拉著三日月往那兒去。
轉出小徑,移栽來的櫻花樹出現在眼前,八重遠遠一抬手,兩人高的樹木綻出滿樹櫻粉。
然後她又一揮手,正紅的布匹在櫻花樹下鋪開,黑漆木杆的庭院傘也豎了起來。
八重鬆開三日月的手,做了個請客人入席的動作。三日月微笑著點頭,回了平安京的貴族禮儀。
八重一邊向紅布上跑去,一邊展開雙臂旋轉起來,紛紛揚揚的花瓣飄落著將她包圍,而後呼啦散去。
再次出現在三日月麵前的八重已然換了個樣子。
高挽的發髻上裝點著素淨典雅的頭飾,便於行動的男裝換做了平安京貴女的宮廷裝束。腳下踩著高底木屐的姑娘一身華服,妝容也是同樣的豔麗,唇瓣點朱,眼尾飛紅。
她將手中的蒔繪折扇緩緩展開,遮住半張臉,視線下垂,是不勝嬌羞的模樣。
蒔繪折扇後傳出她口齒清晰的聲音:“這是我在研究鬼道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技巧,大概算是障眼法一類,是非常適合妖怪的技能呢。”
腳步輕挪,舞蹈開始了,八重的視線一寸寸上抬,口齒清晰,腳步穩定的姑娘眼中,帶著朦朧醉意:“請好好欣賞吧,三日月大人。”
在平安京,八重作為人類活了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這支舞,她花了生命中將近一半的時間去練習。
她在貴族宅邸深處的和室中練習,在宮廷之中,於天皇麵前舞蹈。
在作為人類舞蹈的時候,她認真對待每一個動作,每一個低眉抬眼,她知道這支舞是美的,但跳的時候,從不多麽開心。
因為這支舞是所謂的責任,代表了她的價值所在,是為了取悅她並不想取悅的男人。
八重展袖,折扇邊緣的金色塗飾在夜色中拉出一道富麗的光,有鈴聲隨著端莊的舞步輕輕的響。在一個抬眸的動作中,八重去看傘下端坐的身影,那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月色在他眼中氳出別樣的光芒。
教導八重舞蹈的大家曾這麽對她說:“希望殿下您啊,能找到讓您心甘情願起舞之人。隻有到那個時候,您才能舞蹈中,展現出您真正的光華。”
那位大家還說:“那是一輩子,也隻有一次的舞蹈,要好好享受它。”
端莊的舞步是平安京貴族女子獨有的秀麗,廣袖浮動,折扇開合,又透出了難以言說的宏偉大氣。
那是宮廷中隔著重重帷帳的驚鴻一瞥,是祭台上通神的祈願。
是那般的典雅高華,令人目眩神迷。
一舞終了,八重合攏折扇,帶著輕微的喘息聲問三日月:“好看嗎?”
三日月在漫天落花中走上前來,眼中新月柔和明亮。他微笑著,將折扇從八重手中抽走,展開:“老爺爺我啊,也是會跳舞的哦。”
“這回,換八重你來評價,好不好看。”
當晨曦初吐的黎明到來之時,八重醒了過來。
她抱著腦袋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整個人都是蔫的:“……頭疼。”
夜色尚未徹底褪去,審神者的房間中仍然昏暗,八重閉上眼想再睡一會兒,將抱著頭的雙手縮回被子裏,曲起雙腿,蜷出了個更舒適的睡姿。
但因為頭疼而醒來後,顯然無法立刻再次入睡,於是她聽到了有人行走的動靜,腳步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響,在整座本丸都沉浸在宿醉未醒的寂靜中時,格外清晰。
八重抱著被子坐起來,分辨著腳步聲,眼神清醒了幾分。
在這個時候活動的,自然隻有喝得不那麽多,又習慣早起的三日月了。
審神者眼前不由的浮現出昨晚的畫麵,月色之下,飄散的櫻花之中,天下五劍持扇起舞。那是平安時代男性貴族的舞蹈,典雅的動作中帶著柔韌的剛勁。經曆了數代大家打磨後的優雅舞姿由三日月宗近做出來,比漫天的落英還絢爛。
八重直著眼睛發了會兒呆,覺得自己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於是穿上衣服,洗漱起床。
大家都宿醉未醒,三日月自給自足,晨光熹微中,他已經沏了茶,並熱好糕點,坐在走廊上一邊喝茶一邊看風景了。
“天天看一樣的景色不會覺得無聊嗎?”八重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眼盤子裏的糕點,興趣缺缺的移開了視線。
“不會哦。”三日月回答她,“天天看八重我還是覺得漂亮呢。”
八重宿醉頭疼,伸手壓著兩邊的太陽穴,學著三日月的口吻說話:“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雖然時時刻刻都能看見,但每一次看見三日月,我也還是會覺得這個人美得不可思議呢。”
“哈哈哈,”三日月笑起來,放下茶杯伸手給八重揉太陽穴,“現在能回憶起到底喝了多少嗎?”
八重把腦袋靠過去方便三日月動作,但角度還是別扭,於是她索性趴到了對方腿上。
三日月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揉著。
八重閉著眼睛,臉上一抹薄紅不知道是因為才起床,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我數到的大概有七八杯吧,一開始是淡酒,喝得已經有點上頭了,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烈酒,再然後就記不得了。”
三日月問:“什麽都不記得了?”
“該記得的還是記得的。”八重閉著眼睛回答,嘴角挽起笑意,“天下五劍的舞蹈,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看見的。”
“甚好,甚好。”三日月點著頭笑,“畢竟老爺爺跳舞可是跳得腰酸背痛哦。”
“我可不信。”八重直接回答,“別忘了我們是一輩人。”
“說得沒錯。”三日月想了想,“但在我心裏,八重永遠不會變成老奶奶,始終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八重睜開眼,趴在三日月膝頭看他,那角度和當初在皇宮刀劍居室醒來時的一模一樣:“自稱老爺爺的人,也沒有真的變成老爺爺嘛。”
“說到這個,對於時之政府的符陣,我有了新的發現。”八重爬了起來,“雖然不一定能回到平安京,但應該可以像真正的符陣那樣,讓你們去往不同的時代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