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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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前,尚桑把湯潛投遞到白藤監獄後,被召回了sin基地。他平時獲得任務,一般是通過智能手表,sin基地會以無線電波的形式,在特定的時段發送任務,他有三次接收的機會,接收之後自己轉碼破譯,獲得有用信息。
    但還有一種形式,便是回到基地,在對應的聯絡人處獲得任務。不過這種情況少之又少,sin基地的最高原則是“隱秘”,為了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基地采用了“墳墓式”選址方法,主要站點都在地下,掘地三尺,和“陰曹地府”爭奪房地產。
    而基地的隱克遍布派星係的各個角落,基地平均每三天發布一個任務。若每次隱克都返回基地,難免會引人注意,畢竟那麽多人同時往地下鑽,容易被“反盜墓文物保護中心”盯上。
    尚桑就是隱克之一,存而不露謂之“隱”,而“克”是黑客(hacker)的音譯,合起來便指sin基地的外派工作者。隱克在基地裏有個特定的稱呼,叫delta,是基地組織係統的最底層,完成一百個任務,並通過考核後,會成為gamma,也就是基地中負責聯係delta的聯絡人。
    聯絡人和隱克是一對一的關係,在聯絡人之上,還有更高層次的負責人,不過為了最大限度保密,不同層次的人之間不能跨級聯係,相當於“我領主的領主,不是我的領主”。
    這次尚桑被召回sin基地,他知道事關重大——畢竟即將接到第一百個任務,如果順利完成,他就可以從隱克的位置上圓滿退休,進入到基地內部,開啟“養尊處優”的養老生活。
    不過他也知道,第一百個任務作為壓軸戲,肯定難度不低,這三年來,他的任務難度呈現螺旋式上升趨勢,理所應當在最後一個達到頂峰,畫上個濃墨重彩的句號。
    尚桑做好了視死如歸的心理準備,乘升降梯潛入基地時,都自帶“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背景音樂,可他坐到聯絡人麵前查看卷宗時,不由沉默下來。
    卷宗的左上角是一個男人的半身像,右邊是基礎信息,下邊他的豐功偉績。尚桑把卷宗翻來覆去盯了半刻鍾,總結出三點信息——這個男人長得不錯,超有錢,很牛逼。
    可是就像女人在婦產科醫生眼裏是塊肉一般,再牛逼的人,在老隱克尚桑眼裏,就是一塊靶子,或者是行走的馬賽克——要麽是任務目標,要麽和他八竿子打不著。
    尚桑的聯絡人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尚桑稱他為“季部長”。他喜歡穿絲質襯衫,襯衣會有半寸露出袖口,而領帶下總是別著枚金針,每顆外套紐扣都扣得嚴絲合縫。尚桑乍一見他時,以為他是個一板一眼的半老古董,但他說話時喜歡揚眉和聳眉,密集的額紋配上不緊不慢的語氣,倒添了些溫暖大叔的氣質。
    季部長此時低著眉,眼珠朝向右下角,一手支著額頭,把額紋擠到一堆。待他覺得尚桑大約吃透了檔案,便雙手交叉放於下巴前,做進一步解釋:“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文質彬彬,家境好,學曆高,但他完全可以代言‘老奸巨猾’四個字。
    我們前前後後三年,派出了七個隱克,使用各種方法接近他,都不得而終。走的最遠的隱克,不過是在他銀行裏當個小職員,核心商業信息的邊都沒有挨到,想升職也困難。我和上級商量了幾次,決定讓你完成此任務。”
    基地中的隱克分為多種,有兢兢業業類,主要負責潛伏在各行各業,打工賺錢,細水長流地收集信息情報;有拋頭露麵類,多負責聚會或會議等重要場合的任務,但此類隱克的任務數量受限,常常需要易容、整容或跨星際工作,以免被人認出。
    還有一種隱克,是殺人不眨眼類,不需要偽造天衣無縫的身份信息,也不需要繁雜的人際交往技能,他們執行任務時多戴麵具,來無影去無蹤,因為危險係數極高,要求相對也簡單粗暴——不廢話,就是幹!
    尚桑屬於最後一類,他的三年職業生涯,都是在蒙麵超人的形象中度過,最親密的夥伴是各種武器和智能手表,別說一句廢話,就一個唾沫星子都沒有浪費過。此次他回基地,本來是做好起魚叉炮往前衝的準備,部長卻讓他安安靜靜地去交朋友?
    “對不起部長,恕我直言,我不是合適人選。”
    季部長心裏有數,但還是把眉毛一抬:“理由?”
    尚桑把檔案放到桌上,縱使心中波濤翻湧,麵上依舊平靜無瀾,亮黑的眸子注視著上級,“我一向執行前線任務,很少與人交際,既然目標人物城府頗深,要取得其信任,至少得是八麵玲瓏的熟手,我一個社交能力為零的菜鳥,不適合。”
    部長捏了捏鼻梁,顯然早考慮過尚桑的擔心,也深思熟慮了多遍。“我們前幾次派出的隱克,無一不是人情練達,善於交際的人,而且都是風格不一的美女,或性感,或成熟,或聰明可愛,或風情萬種……但是,結果你也知道,所以這次我們想下一招險棋,像你這樣不善於交際的人,也許……”
    尚桑微微偏過下巴,瘦削緊致的頦部勾出淩厲的線條,“你覺得他喜歡男人?”
    季部長端起玻璃杯,啜了口咖啡,緩緩道:“你有姿色。”
    尚桑想反駁,但無言以對。
    第一是因為他不善言辭,第二是因為他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他確實長相出眾,他的第一個任務,是到愛夏的赤南小島上當一個服務生,在酒店工作時,將錄音器貼在藤椅之下,竊聽店主人和非法捕鯨者的談話。結果他剛剛倒好椰子汁,還未直起腰,一個光頭男人就把手摸在他的屁股上,翕出四顆牙,在他耳邊吹氣:“孩子,想賺外快嗎?”
    尚桑用電擊棒抵住他的蛋蛋,也在他耳邊吐氣,“一直在賺,附近的海盜長期收購某玩意,聽說越短越值錢,你的怕是無價之寶吧!”
    後來,雖然此次任務完成了,但尚桑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差點引起酒店主人的懷疑。尚桑受到了懲罰,但同時sin基地也斷了念頭,放棄了尚桑在外貌上的優勢,而將他歸為“敢死隊類”隱克。
    季部長又喝了口咖啡,繼續開展勸導青少年“出賣色相”的工作,“我們不能排除他喜歡男人的可能性,在所有隱克中,你最引人眼球。而且這是你最後一個任務,如果順利完成,便可以回到基地內部工作,不用再露麵,倒省去了整容和重新偽造身份的麻煩。再退一步講,就算你對人際交往一竅不通,我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改頭換麵,重新做人……我的意思是,做一個善於交際的人!”
    聽部長一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下來,尚桑的內心有千萬個“excuse me”飄過,但他畢竟隻是sin基地中的任務執行者,胳膊擰不過大腿,任務降臨,不得不接。
    【隱克守則第三條:對應上級的命令,無條件服從】
    一個月後,拍賣會。
    尚桑端坐在座椅上,見到目標人物轉過了身,注意到了自己,他心裏好像石子入湖,蕩漾起了漣漪。但他麵不改色,和宮之闕淡淡對視一眼,然後轉開目光,旁若無人地注視台上的《塞納河畔》,好似除了那幅珍品,其他一概都是浮雲。
    兩人的眼神交匯完成在彈指之間,就連一向感官似雷達娛樂的攝影師,都未捕捉那一瞬。現場,眾人的注意力被攀高的報價緊緊攥住,拍賣會最激動人心的時刻,就是“一價還比一價高”,高到飛入雲霄的境界,歎為觀止。
    不過拍賣商可高興壞了,以為是自己的刺激法頗有成效,越發紅光滿麵地叫囂,“我們迎來了激情澎湃的兩百萬!兩百萬!”
    宮之闕的眉頭展開,就著還未起身的姿勢坐下,聲音清朗:“兩百一。”
    其他人知道在場有兩人在放血大跳價,公開扛了起來,於是便捂好口袋裏的信用卡,不敢加入爭搶,畢竟這不是比誰嗓門大,而是比誰砸錢砸得瀟灑。他們就算再熱愛藝術,收藏成疾,也會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有沒有跳價大比拚的資本。
    “二百二十。”尚桑陪宮之闕玩了起來,眼不眨心不痛,上限有五百萬,他還有很大發揮空間。
    宮之闕用指頭撐著下巴,淡紅的唇瓣一挑:“二百五十。”
    現場出現了騷動,攝像機對準了宮之闕。雖然《塞納河畔》是一幅稀有名畫,但其收藏價值還達不到百萬水平,其一是因為畫家米勒與同時期的大家比起來略遜一籌,其次是《塞納河畔》是他早年作品,細節的處理上還欠火候,遠不如成熟時期的現實主義作品。在其他驚為天人的畫作的對比下,《塞納河畔》就難免壓低了價格。
    可是會場上,出現了兩個有錢的狂熱分子,這正是拍賣商和娛樂記者喜聞樂見的局麵!兩強相遇勇者勝,畫癡相遇土豪勝,在場人士都精神抖擻,想看看這兩米勒的“忠實鐵粉”到底豪到何種程度。
    尚桑不負眾望,接了招,“三百萬。”
    攝像機齊刷刷聚焦尚桑那一塊,想捕捉他的臉龐,尚桑微微低下頭,隱沒在眾人之中。
    “三百零一。”
    “三百零二。”清冷的聲音緊跟而來。
    不過“三百零二萬”之後,現場陡然安靜下來,剛才你追我趕的場麵再一次夭折,記者和眾商人都意猶未盡,紛紛轉頭看向宮之闕的方向,期待他再扔出個炸.彈,炸出全場的驚呼。
    背負著眾望的宮之闕眯起眼睛,悠哉悠哉地打量場上的油畫,一點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好像剛才參與競價的,根本不是他,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觀。
    拍賣商再度“救場”,用長篇大論的鼓舞和渲染,垂死掙紮般延長時間,希望能再哄出個鐵杆粉絲,拋出個天價。後來眾人開始不耐煩,拍賣商黔驢技窮,才終於敲下了木錘,宣布花落了誰家。
    現場再一次氣氛盎然,低呼聲和議論聲相伴而生,攝影師爭先恐後地去捕捉勝者身影,但被人群一擠,那抹身影宛如過隙白駒,眨眼間便飄然不見。
    尚桑腳下生煙,在人群的掩護下,無聲無息地閃到了休息區,不過他並沒有走得太快,而是給足了某人跟隨上來的時間。
    在側身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用餘光瞟到一抹筆直的身影,款款而來——那是他苦心研究了一個月的身影,如今就算倒著看,也能準確無誤地認出來!
    確認來人後,尚桑心裏不由一鬆,但倏地又是一緊。
    目標對象,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