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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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桑發現自己低估了刀傷的嚴重程度,內髒損傷, 已經不是普通的止血能湊效的。他準備去找艙房裏的急救箱, 卻聽見房間裏響起腳步聲, 聽聲音應該是個成年男子。
尚桑忙把衣櫃們關好, 過多的失血使他體溫降低, 渾身出現冰涼的感覺。他隨手扒過一件外套,裹在身上,卻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 他正好撞進宮之闕的房間,外麵就是宮之闕無疑了。
尚桑不想讓他卷進這件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早日奔向新歡,把以前的種種拋諸腦後。不過這多半不可能, 畢竟他對視頻中的那個男孩,愛得如此深沉,連之後的情人, 都要找同式同款的。尚桑知道自己是嫉妒的, 自己再怎麽好, 相比於正牌貨,也不過是個高仿品, 價值低了不止一個檔次。
可是宮之闕在他心裏麵,一直是無價之寶, 高端限量珍藏版, 別人根本仿造不來——雖然他本人並不想承認這一點, 他想以牙還牙,把宮之闕看做是地攤貨,十塊錢三雙的那種化纖襪子,但他試了很久,發現徒勞無功,大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宮之闕在他心裏,就算是襪子,也是鑲著幾克拉鑽石的金絲襪。
“真是犯賤呀,”尚桑捂著傷口,無可奈何地想著,“別人把自己當替代品,自己卻把別人當做珍藏品。”
宮之闕剛剛在吸煙區接了個電話,從王寧尋那兒得到消息,三個重甲已經到達,遵從指示。
掌握了籌碼,宮之闕的底氣充足起來,他讓王寧尋稍安勿躁,先開啟隱身模式,在星艦附近跟著,靜待命令。
回到房間後,宮之闕倒沒有聞到濃烈的血腥味,尚桑剛剛進艙房時,因為謹慎的習慣,隨手打開了房內的空氣淨化循環器,可以幾分鍾之內把氣體更新一次。
可更新的速度再快,程度再徹底,也不能完全過濾掉血液的氣味。帶有鐵鏽味的分子異常活躍,在空氣中手舞足蹈,不一會就跳到宮之闕的鼻腔裏,肆意亂撞。
宮之闕皺起眉頭,心裏咯噔一跳——他的第一感覺,是楊開翌在他房裏動了手腳,而他這次上星艦,並沒有帶隨身保鏢。
因為楊開翌向所有賓客保證過,會有專門的保衛隊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們不需要也不能夠自帶武裝勢力。
上星艦之前,宮之闕摸過楊開翌的心思,這個老家夥要的是美色和金錢,來的人都是他生意上的夥伴或者狗腿,他於情於理都得保護他們的安全,不然下次舉行宴會,還有誰敢來捧場?
排除掉艙房被動手腳的可能,宮之闕皺起了眉,循著血腥味來到嵌入式衣櫃前,一下子把櫃門打開。
尚桑膚色蒼白,白得過了分,好似虛幻的人物,此刻根本不存在,隻是眼前的幻影而已。可是他渾身的血跡鮮豔得刺眼,因為才從身體裏新鮮出爐,所以還保持著原本的溫度,帶著他最後的體溫。
宮之闕注視著眼前這個蒼白而血腥的美人,看見裹在他腹部的西裝慢慢變了顏色,連質地都厚重了起來。不用任何解釋,宮之闕可以意會剛才發生了什麽,他甚至可以想象,楊開翌用利刃刺穿尚身體的畫麵。
這是他的無價之寶,別人居然敢這樣踐.踏!
宮之闕胸口劇烈起伏著,把怒氣生生憋了回去,他立刻把門用密碼雙重加密,然後取出急救箱,取了兩片止血藥丸,要尚桑咽下去。
尚桑輕輕把頭一別,躲過他的手,蒼白的嘴唇輕輕開合,“不用了,止不住的,你把我交給楊開翌吧,我有事情要和他了結。”
他現在最後的願望,就是趕快回到楊開翌身邊,趁他放鬆警惕的時刻,用最後的力氣和他同歸於盡。
原本的計劃是殺了楊開翌和森蒙後,他再飲彈自殺,但現在看來不用他自殺,生命已經在快速流失,攔都攔不住。
宮之闕沒有理他,伸手把他腹間的衣服輕輕掀開,看到傷勢後,他麵色鐵青,沉默了片刻,低沉著嗓音問道:“好玩嗎?”
“宮先生,希望你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送我回楊開翌身邊!”
宮之闕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唇瓣突然揚了起來,就像以前他無數次挑逗時一般,笑得又奸詐又嘚瑟,他從急救箱裏取出醫用剪刀,挽起自己的西裝褲腿,在腿上劃出一道裂口,血液不負眾望地噴湧出來,不久就流了一地。
他強行塞了兩粒藥丸在尚桑的口中,然後把衣櫃門關上,呼叫醫療室的醫護人員,“喂,我是149號房的貴客,我剛剛被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割破了動脈,血噴得像噴泉一樣,你送個醫療艙過來吧,要立刻馬上即刻,你遲到一點點,就隻能看到一具屍體了!”
接通訊機的小護士聽宮之闕的聲音還正常,吐字清晰氣息流暢,一點都不像血像噴泉的人,便試著去討價還價,“先生您好,如果您還可以移動的話,請到我們的醫療室醫治,因為在這裏,醫療艙才能最大地發揮功能……”
宮之闕打斷了他,“我是腿受傷,一寸也移動不了,姑娘,請你立刻送個醫療艙到149房間,人命關天!”
等候的間隙,宮之闕倚在櫃門上,和尚桑說著話,怕他意誌不濟,陷入昏迷。
“你身上有鑒別攝像頭的工具嗎?”
衣櫃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我的一隻耳釘是紅外線攝像頭幹擾器。”
得到這個答複,宮之闕大大放心,雖然他把尚桑藏了起來,但隻要楊開翌調出監控,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揪出尚桑,那他做的所有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他決定不會再讓尚桑落在楊開翌手裏,也決定不會讓尚桑再次不明不白地離開。
“我會帶你離開這架星艦,等下你隻要不發出聲音就好,一切交給我!”
櫃子裏沒有傳出答複,裏麵的人不知是昏厥,還是默許,宮之闕微微開了條縫,見尚桑還睜著眼睛,隻是麵色相當憔悴,呈現出動人心魄的病態美。
不久,艙門傳來提示音,宮之闕把門打開,隨著護士前來的,還有保衛隊成員,他們全副武裝,手裏持著電擊棒和長.槍,見了宮之闕,又看了看他的血紅一片的褲子,開口道:“先生您好,請問您是被什麽樣的人弄傷的?”
宮之闕馬上讓護士小姐把醫療艙帶進室內,佯裝搖搖欲墜的模樣,癱坐在醫療艙上,裝模作樣地回想:“一個少年,年紀不大,但特別瘋狂,我擋他的道,他就照我腿上來了一刀。”
保衛隊成員信了他的話,進一步詢問,“先生,我們為您的遭遇感到抱歉,我們一定會捉住那個瘋子,您知道他往哪裏跑了嗎?”
宮之闕順手指了指外麵,“應該咖啡廳,哪裏人挺少的。”
得到“寶貴”提示,保衛隊成員向咖啡廳跑去,同時用通訊機通知其他成員,縮小搜尋範圍。
把保衛隊支走後,宮之闕看著礙事的護士,一下子把襯衣脫掉,露出堅實的胸膛,“女士,我等會要脫光了躺進醫療艙裏,你想全程觀看嗎?”
護士小姐姐一臉尬色,擺擺了手,把醫療艙的各項數據和功能設置好後,便毅然決然地告辭。
等人全部走光,宮之闕馬上把尚桑從衣櫃裏抱出來,放進醫療艙內,等他躺平之後,小心翼翼地幫他把衣服脫掉,再將艙門關上,啟動它的各項功能。
與此同時,艙房的擴音器裏傳來楊開翌嘹亮的聲音,好像是國王在向臣民宣讀統治法令一般,“請各位賓客注意,在本艦上有一名逃竄的竊賊,他受了重傷,但仍然具有威脅,請各位賓客回到各自房間裏並鎖好房門,如果看到有渾身是血的人,請立刻撥打保衛隊的通訊機,交給保衛隊處理!
作為本星艦的主人,我有必要向大家解釋一下經過,晚宴後我回到房間時,剛好抓到一個竊賊準備行竊,偷走我的貴重財務,我立刻叫來了貼身保鏢,可惜那個竊賊身手敏捷,將我的保鏢殺死,但他自己也身受重傷,在逃竄之中。
本星艦雖然體積龐大,功能齊全,外形優美,被譽為星際航行之花……但畢竟是密閉式空間,竊賊再怎麽逃也是插翅難飛,我希望大家不要恐慌,保衛隊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一定能保護大家的安全,成功將竊賊捉拿!”
宮之闕聽完,冷冷一笑,什麽竊賊什麽偷竊,編得可真是像模像樣。結合尚桑的特工身份,他已經猜到他接近楊開翌的目的——那玩意多半是幹了什麽缺德的事兒,惹來了殺身之禍,而尚桑應該是執行任務,準備執行刺殺任務。
楊開翌多半是不願意暴露自己被殺手盯上的事實,所以采取一種保險方式,把尚桑的身份降低成竊賊。
把一切都想通之後,宮之闕在心裏做出了最保險的計劃,他接通王寧尋的電話,斬釘截鐵地發出指令:“現在取消隱身模式,把自己光明正大地暴露出來吧,在星艦麵前嘚瑟一番,引起它的注意,同時向星艦駕駛室發出通信要求,說要接尊貴的宮先生返航。”
……
從艦長那裏得到消息時,楊開翌的第一反應是宮之闕豈有此理,他在玩他呢?明明說好不能帶武裝勢力,結果他倒好,開了三個機甲過來,機甲上武器庫充足,這是多大的架子呀!
楊開翌毫不猶豫地拒絕,讓艦長給機甲回複信息:不好意思,宮之闕的人身安全我們可以負責,他如果這樣離開,會引起其他賓客的恐慌,為了星艦上的穩定和安全,我們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離開!
艦長得到楊開翌的指示,立刻照做,過了一會兒,又哆嗦的向楊開翌匯報:“先生呀,對麵的領頭機甲已經亮出了導彈發射端口,應該不是來和我們商量的吧……”
楊開翌氣急敗壞,恨不能讓保衛隊把宮之闕抓起來,威脅機甲滾回愛夏星去,但他的星艦和其他三駕戰用機甲比起來,就相當於一個玩具坦克,越是蹦噠,越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醜——他可以囚禁宮之闕,但萬一宮之闕發了瘋,要和整個星艦上的人同歸於盡呢?
縱使氣得眼紅鼻子歪,楊開翌還是給出了放人的命令,同時在心裏麵把宮之闕劃入黑名單,而且是永不翻身的那種黑。
宮之闕可不管楊開翌的偉大決定,他帶著自己的行李(包括醫療艙),悠哉悠哉地坐著逃生艙飛出了星艦安全門,被機甲的捕撈網撈住,沒多久就到了機甲的中央控製室中。
“宮先生!”
王寧尋等人見了宮之闕,激動得叫出聲來,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總有種宮之闕是“死裏逃生”的感覺。
宮之闕從逃生艙裏出來,向他們點了點頭,他一刻也不停歇,翻身出來後,就把救生艙推近了醫療室,並給艙體續上電源,把它接上氧氣的充備接口。
做完這些後,他就地坐在艙體旁邊,觀察屏幕上顯示的數值——尚桑血壓已經接近低端臨界值,失血太多,就算醫療艙給他輸了血,一時半會還是不起作用。而心電圖上,那詭異起伏的線條,證明艙內人的心髒隨時有停博的危險,生命體征已經相當微弱。
宮之闕凝視著尚桑蒼白的麵孔,在他失蹤的半個月裏,他幻想出無數種重逢的情況,但不管是何種情況,他都決定要給尚桑一個教訓,讓他知道金主大人不是能隨便拋棄的!
可是尚桑現在這個模樣,一副孱弱的美,一碰就碎,一捏就化,他就算是氣得要變身成綠巨人,也恨不下心來給尚桑半點color see see.
相反,他想把尚桑抱進懷裏,在他耳邊傾訴衷腸,把準備好的解釋一股腦說給他聽。
心電圖的波線趨於平緩,那是心髒最後的一點博動。
宮之闕咬著嘴唇,湊近醫療艙的收音筒,輕聲道:“尚桑,我可稀罕你了,你就是我的老婆,光盤裏的是你的小叔子,他叫宮之闌。我一開始被你吸引,確實是因為他,可是後來我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也認識到了你們的不一樣,他是他,你是你,沒有人能夠代替你,就是最精妙的克隆體,也臨摹不出你的千萬分之一,我要定你了,我要回去給你上個戶口,你就是我老婆了……”
……
尚桑感覺自己又做了個夢,隻是這個夢沒有上一次的持久,卻比上一次的深厚,他很怕自己陷在裏麵,再也出不去。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四周一片灰暗,他試著去摸索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在宮之闕的床盒之中,而且他四肢上戴有磁極鎖,門口應該有相反的磁極,相互排斥,如果不解開它們,根據就接近不了出口。
他試著動了動,發現身上一片酸疼,好像被人大卸八塊之後,再重新縫合了的一般,動任何一塊肌肉,都讓他疼得齜牙咧嘴。
床盒裏響起一陣震動,尚桑發現放手機就在旁邊,看來宮之闕挺人性化,沒有攔截他的消息。
可是知道他這個手機號碼的人,隻有楊開翌,難道是……
蛋堡周圍保護措施做得相當到位,有過濾電磁波的功能,尚桑不怕被定位,果斷地拿起手機接接通。
誰知裏麵竟然傳來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這次通話有人被監聽嗎?”
尚桑:“沒有。”
“你在找死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你是熟知基地準則的,沒想到一不看緊,你就做出蠢事,竟然去刺殺楊開翌,你以為當了幾年隱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手機裏傳出季部長怒氣衝衝的聲音,尚桑和他相處了三年,頭一回碰到他發飆,而且還是他親自惹起的飆,看來這次他的所作所為,真個是突破了基地的容忍底線。
其實他確實熟知基地準則,殺了楊開翌之後,他知道自己活不了,未經基地允許而擅自行動,而且還造成了重大的社會影響,他就算是有九條命,也會被基地殺光。
所以在行動之前,尚桑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等楊開翌和森蒙下地獄之後,他會自己了結自己,絕對不會讓基地為難。
可是現在楊開翌還活著,基地確已經知道了消息,他破壞了準則,還是難逃一死。
手機那頭頓了頓,怒氣衝天的聲音繼續響起,“不過好在這事目前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到別墅去看你,居然發現你的智能手表綁在機器人身上,之後我查出了你那幾天的行蹤,你果然去找楊開翌了!
你得慶幸你沒有刺殺成功,楊開翌如果死了,肯定會驚動基地高層,他們會查出是誰動的手,而若是他們知道了這件事,你是知道下場的!”
尚桑拿著手機陷入了沉思,聽季部長的意思,似乎準備放過他。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季部長雖然寬容待下,但卻謹遵基地準則,從來沒有縱容過手下的隱克犯錯,這次是碰上奇跡了?
“正好昨天基地的高層下發了最新的任務‘調查楊開翌和歐若拉的關係’,我把你推薦了上去,總協長成功把它安排到了你頭上,所以,這將成為你的第一百個任務,沒錯,第二次‘一百個任務’。”
季部長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發布命令:“尚桑,我提醒你,如果你想報複楊開翌,這是最佳機會,希望你好生完成,別再幹出傻事。現在,我以上級的身份命令你,提前結束假期,接受第一百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