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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華一中的教學進度很緊張，周四剛考完，老師就連夜加班改卷子，周五一早便出了各科成績、年級排名以及班級排名。
    課間的教室裏略微嘈雜，蕭懷櫻看著牆壁上貼的表格，年級六百七十三人，她排在第三百十二，班級第二十一，屬於正常發揮，沒有失誤。
    比較意外的，是萬年第一的喬安翎屈居在空降新生秦昭和之下，成為年級第二，她盯著自己比對方足足低了15分的總分，眉頭深鎖。
    路子傳被秦昭和落過麵子，不爽地哼了聲，“不過運氣好罷了，一次考試能看出什麽？沒準下次就是倒數了。”
    “喲，路哥，你這是不甘心啊？”他的死黨王瑞指著他那班級四十三，年級六百的排名，從頭到尾，長長一條的間隔，毫不留情地出口損道，“距離有點遠啊，基本上是一本名校和三本落榜之間的區別。”
    “活膩了嗎？”路子傳眉一皺，揚手朝他打去。王瑞被他追出教室，還不依不饒道，“哥你考不過人家，得認啊。”
    “安翎，人都有失誤嘛。”蕭懷櫻安慰自己的好同桌，“第二也很棒了，也能拿推薦上名校。”
    喬安翎依舊盯著自己上麵的名字，目光惡狠狠的，恨不得將它給剜下來。
    蕭懷櫻覺得秦昭和肯定是看了答案，便道，“在我心裏，你一直是第一。”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秦昭和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抬眼看她。
    嗬嗬。
    按照班裏的傳統規矩，每考一次試，就要重新安排座位。成績好的同學能獲得優先選擇權，包括挑選教室聽課的位置、合拍的同桌搭檔。
    在秦昭和來之前，都是喬安翎先把蕭懷櫻挑走。
    她們從入學後就經常在一起，蕭懷櫻喜歡粘人，喬安翎則更有禦姐氣場，強勢到一般人受不了，一強一弱，相處起來格外和諧。
    但這次——
    班主任老王剛問完，秦昭和二話不說地在表格上寫下蕭懷櫻的名字。
    老王以為自己還沒到年紀就已經得了老花眼，難以置信地問了一遍，“秦昭和，你要跟蕭懷櫻坐在最後一排？”
    路子傳不爽地瞥向秦昭和。
    “恩。”秦昭和到自己選定的位子上坐下。
    “蕭懷櫻你還愣著做什麽？”老王對遲遲沒動作的她道，“後麵還有很多同學等著調位子，動作快點。換了新座位後要多跟秦昭和同學討教一下如何提高成績。”
    蕭懷櫻背上書包，猶猶豫豫地望向喬安翎，像有些舍不得。
    喬安翎當慣了第一，難得被旁人壓在下麵，即便看著毫無波瀾，心裏依舊是不爽的，她低聲問，“他剛轉過來，怎麽會突然點名你去做同桌？”
    前頭的蔣芸也好奇，“你倆不會在偷偷摸摸談戀愛吧？我今天早晨還看見你跟秦昭和從一輛車裏下來，他還拽著你。”
    八卦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吸引人的注意力，連一向鮮少跟她說話的陳璐都側過頭“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你拿下了，前兩天還有隔壁班的同學來跟我打聽他。”
    “不是這樣。”蕭懷櫻生怕她們越想越歪，“他其實我家親戚的孩子，剛轉學到齊華來。我姥姥這個月又剛好有事去外地了，怕我沒人照應，所以才讓我跟他一塊兒上學，你們不要亂想，真沒什麽特殊關係。”
    “所以，你們是表兄妹？”蔣芸有些意外這個結果。
    “嗯。”蕭懷櫻撓撓頭，不敢看秦昭和。
    小妖精怎麽能隨便跟帝君上神攀親戚。
    “這樣啊。”陳璐心想也是，蕭懷櫻哪有這麽大的魅力，才幾天功夫就拿下了這朵沉默寡言的高原之花。
    後麵的同學陸陸續續開始換座位，沒了蕭懷櫻，喬安翎隻能和蔣雲臨時組成一桌。
    “你傻站著做什麽？”秦昭和等了五分鍾，她還在跟原來的同桌磨磨蹭蹭地道別，一副自己棒打鴛鴦，強行拆散的模樣，“把東西搬過來。”
    “我馬上就過來。”蕭慫包摸摸鼻子，抱起桌上厚厚一疊書，跟在他身後走到教室後排，也就是傳說中的靠窗陽光spa區，小媳婦一樣地整理東西。
    他就在一旁看著，想起她那句“你在我心裏是第一”，眸色微深，涼涼道，“蕭懷櫻，跟我做同桌，委屈你了？”
    “沒有，不委屈。”就有點兒忐忑，坐在這麽近的位置，帝君在旁邊看著，她連睡覺打盹，偷吃零食看漫畫都不方便。
    蕭懷櫻低下頭整理課桌和抽屜板，就聽他道，“張嘴。”
    被塞了一顆奶糖，還是芒果牛奶味的，她側過頭，熾熱的呼吸灑在耳邊，配合金燦燦的陽光，成功將她曬紅了。
    窗外的春風吹在他利落的短發上，像極了言情偶像劇裏儒雅俊美的男主，稍微轉一下筆杆，都有少女心被丘比特的箭鏃直直射中。
    如果不是她知道真相，根本不會懷疑，身邊的“人”已經好幾萬歲了，跟非洲發現的人類始祖lucy猿人差不多大。
    老王陸續花了半個小時才分完座位，還將幾對成績有所下滑的同桌拆散，為此引來不少埋怨不滿。
    後麵那節原本是自習，但由六班這次的語文平均分墊底，被臨時改成了語文課。
    蕭懷櫻其實很喜歡教授語文的杜老師，經常會在書本的基礎上拓展開，像古代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但不夠應試的授課方式遭到了不少家長的議論、投訴。
    迫於學校、升學的壓力，杜老師今天的講課一板一眼，圍繞著課文內容進行枯燥的解讀，背誦，最後講評本次的月考試卷。
    她撐著頭，被暖洋洋的春風吹出了幾分困意，麵前忽然多了一根草莓棒，裹著厚厚的粉紅色糖霜。
    是給她的。
    蕭懷櫻用目光示意正在寫板書的杜老師，悄聲道，“老師發現了的話，會批評我們開小差。”
    “結界擋住了，外麵看不見。”
    秦昭和慵懶地單手撐頭，黑色領帶微微扯開了些。他用粉色pocky戳了戳粉潤的嘴唇，悠悠道，“喂你的。”
    “謝謝。”窗戶外的風一陣一陣把頭發吹起來，不得不說，秦昭和選的位子確實舒服，這種暖洋洋的天氣，特別適合犯春困。
    蕭懷櫻像小兔子一樣，眼眸濕漉漉的，小口把草莓棒吃了，還打了個哈欠。
    和著杜老師的聲音，“蒲鬆林，字留仙，別號柳泉居士，世稱聊齋先生，郭沫若評其‘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這些都是需要掌握的基礎文學常識，很可能會在課外文言文處通過填空的形式進行考察。這次考試中，關於蒲鬆齡的字，全班有十三個同學寫錯，分明是很明顯的送分題，實在不應該。”
    說完文言文部分的中心思想、字詞解釋、翻譯，杜老師接著講解古詩。
    有他幫忙做掩護，蕭懷櫻壯起賊膽，偷偷拿出藏在桌子裏的《花齋先生》，這是一本由晉江主辦的雜誌刊物，每月發行一次，主要講述妖精、鬼怪的八卦緋聞。
    她看得津津有味，嘴巴也沒停下。
    這期的《花齋》特別難搶，不僅是連載八卦故事《塑料花姐妹情》出了新篇章，還有仙人重霧的獨家專訪。但凡購買雜誌，都附帶一張家養小妖精報名表，剛一出，就斷貨了。
    這本是她用攢了半個月的零花高價從蘋果樹那兒買來的，表格已經被她撕掉去應聘了。
    關於這位重霧仙人，蕭懷櫻也略知一二。
    聽聞他得道於明末清初，家中有足足1000隻家養小妖精。
    由於工作待遇好，年末二十薪，還有各種出國遊、名車、名包的福利，就職競爭格外激烈，據不完全統計，今年海選收到了3萬份報表，經過一輪輪的筆試、小組討論、群麵、單麵，最後挑選出10人。
    蕭懷櫻好奇地看重霧拍的一組時尚照片，仔細瞧瞧，上仙還挺帥的。
    看得太專注，竟然在秦昭和喂薯片時沒張嘴。
    他頓了三秒，自己吃了，瞥了眼她深陷其中的雜誌，語氣寡淡道，“你喜歡這個……叫重霧的？”他又拿了片，回過神的蕭懷櫻搖頭，以為是給她的，卻被秦昭和嫌棄地拿開，“沒你的份。”
    她撓撓頭，倒不是貪嘴，就好像，被帝君嫌棄了。
    “重霧在仙族中屬於下九品。”秦昭和靠在椅子上，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蕭懷櫻被釣上鉤了，終於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仙也分品級嗎？”
    “有爵位的分，剩下的都是散仙。”秦昭和對這種配了調料的油炸土豆興趣不大，嚐了兩片後，隨手扔到教室最後的垃圾桶，“隻要位列仙班，就是仙庭的在職員工，和凡間的企業一樣，每年都有固定的kpi，考核達標後才能繼續在仙冊上呆著，否則會被調職、開除。”
    還有這樣？
    蕭懷櫻：“那有品級的仙和沒品級的仙有什麽區別？”
    “仙是依靠後天修煉而成，壽命長，但有盡頭，需要依靠蟠桃維續。蟠桃本就是珍稀之物，隻有仙庭的員工才能在年終作為年終獎分到。此外，仙器的使用級別都按層劃分，普通散仙根本不能使用藏兵閣中的仙器。”秦昭和道。
    “那如果kpi達成了，會有獎勵嗎？”
    “恩。”他點頭，“仙往上，可以進入封神榜，從仙庭進入神庭。”
    神仙的世界，竟也有這麽多管束，蕭懷櫻問，“那上神有kpi嗎？”
    “沒有。”秦昭和拆開一包海苔麻花，她這次學乖了，很討巧地在他伸過來的第一瞬間咬住，“神不一樣，古神做事全憑興趣。”
    這也是他懶惰的原因。
    沐澤成為昭和帝君管家的第一年，曾兢兢業業地策劃如何將他的名號打出去，並製定了完善的三年計劃，五年計劃。
    首先，要在江南擁有二十座神廟，再以此為根據地進行傳播，擴大信徒規模。
    最快三十年，最慢三十五年紅遍全國，未來的百年內，還要走出國門，讓東瀛、高麗、暹羅等地的居民都為帝君建廟焚香，打造四海來朝的盛世景象。
    但無奈，帝君無心於此，別說偶爾弄些神跡顯靈，耐心傾聽信徒的心願並實現，他兩百年才入世一回，後村的老鬼都不記得他！
    沐澤想到這，便鞠一把老淚。看看別人家的神，不說其他，同為遠古武神的蚩尤、九天玄女香火鼎盛，就連東漢末年的關羽都比他信徒龐大。
    在吃掉一包草莓夾心pocky，一包□□花，還有巧克力熔岩蛋糕、夾心餅幹、抹茶味布丁後，小肚子都鼓起來的蕭懷櫻覺得自己不能再吃了，“帝君，你別喂我了。”
    秦昭和還想拆東西，聞此抱怨，眼神未變，“不喜歡我投喂你？”
    投喂……？這次詞怎麽那麽奇怪。
    骨子裏還是臭美的蕭懷櫻鮮少反抗，這會兒卻振振有詞道，“不是，是甜食吃太多會變胖。變胖以後，就不好看了。”
    “哦，是嗎。”秦昭和很不在意地拆開一個叫“薯條三兄弟”的日本零食，“那就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