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花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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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狐起床時,覺得頭上的毛好像不對勁,作為一隻愛漂亮的狐狸,分明記得,自己睡覺前不是這個發型,毛發的方向都不對。
    她對著鏡子仔細看了幾遍,好像被人壓過,前頭原來明明是微微蓬起的。
    秦昭和蹲下,手裏拿著一個肉包子,自然地遞到嘴邊,“睡醒了?”
    小白狐點點頭,咬住。眼裏還水汪汪的,半夢半醒地在他手上蹭蹭。
    “這是你的衣服,等會換上。”他放在狗窩旁邊。
    “謝謝帝君。”小白狐用前爪爪整了下頭發,重新變成人的模樣。
    “快去。”
    一件紅色廣袖曲裾羅衣,纏枝花樣壓裾,深紅色寬腰帶,淺淺的暗紋,袖口還有一隻用銀絲纏繞出的狐狸,躺在地上打滾,跟她還有點兒像。
    看樣子,是要去逛街。
    蕭懷櫻心裏高興,從內間出來便興致昂揚地問,“帝君,我們要出去玩嗎?”
    “年紀大了,玩不動。”
    一秒沮喪,軟嫩的櫻桃唇抿成一條細線。怎麽還在記仇。
    秦昭和將她拉到跟前,把落到眼前的碎發箍到耳後,“不過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這麽說,還有回旋的餘地。蕭懷櫻充滿期盼地望向他,目光盈盈,身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仿佛伸了起來,像狗那樣不停搖晃。
    他伸一隻手過來,“抓緊了。這裏魔、妖都有,丟了可能會被剝皮做成襖子。”
    她捏住袖子,用力點了一下頭,“我會跟緊帝君的。”
    姿勢不太對,秦昭和站定,意味不明地盯著她,上下打量,仿佛她今天穿了綠地紅花的大棉襖。
    蕭懷櫻撓撓頭,“帝君,有什麽問題嗎?”
    秦昭和目視前方,表情紋絲不動,內心卻布著風平浪靜,“沐澤難道沒有教你,應該怎麽抓著家主嗎?”
    “教了……”蕭懷櫻有點兒方,但那和電視劇裏情侶出街一樣,把豹子的膽借給她,她也不敢。
    嗬,原來是明知故犯。
    秦昭和冷冷地看著她,“為什麽不照做?”
    “是。”她壯起慫狐膽,右手挽住秦昭和的手臂,帝君的表情總算緩和點,摸摸她的頭,“可以走了。”
    大街熙熙攘攘,他也穿著墨黑色深衣,腰帶暗紅,袖口處繡著暗暗的龍紋,並排走在街上,情侶裝一樣。
    他們從客棧三樓下去,門口放了一排各式花冊,囊括了著名景點,買買買一條街。蕭懷櫻看著上麵的花朝位麵-白虎時,問,“帝君,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位麵隻有在花朝節前夕才能開啟,由白虎七宿鎮守。”
    蕭懷櫻手裏拿著一個比臉還大的草莓味棉花糖,聞言不解,“星宿還會分管位麵?”
    “時代在變化,仙庭越來越需要全能複合型人才。”秦昭和又買了一串糖葫蘆,“作為職工,他們不能總拘泥於幾千年的職位,必須與時俱進。不僅得守天、守地,還要守位麵。否則考評不過,就得下崗。”
    “???”蕭懷櫻一頭霧水。
    神仙還會下崗?
    “你以為天庭的編製那麽好拿?”秦昭和將糖葫蘆塞進她嘴裏,“現在是和平年代,空缺不多,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多少散仙擠破頭了想進去,就連錢少事多離家遠的掃把星職位,剛公布出來,都有一百個散仙報名,不少都有博士學位。”
    “……”
    他們走到熱鬧的集市,風吹得淡粉色杏花飄滿街道,薄薄軟軟的花瓣將冰藍色的河流鋪滿,兩隻毛茸茸的嫩黃鴨子撲騰著鑽出水麵,頭頂花瓣,煞是可愛。
    賣小玩意兒的攤販占滿了長街兩側,魔族五花八門的麵具,仙族靈特製藥,神族琉璃彩燈,幻化仙境,還有鬼族的幽冥燈、南瓜燈。
    早晨遇見的那個水藍色紗裙的女子,用花瓣和米搗碎後蒸成格外精巧的花糕,玫瑰、梔子花、桂花、馬蹄花,品種繁複,都根據喜好自主搭配。
    絲竹聲和著悠悠羌笛,餘音繞梁,久而不去。
    蕭懷櫻左望望,右瞅瞅,突然走不動了,先瞧一眼漂亮的花糕,再看他,不言而喻的含義。
    秦昭和看了眼桌上的花糕,“都拿一份。”
    “多謝客官。”她的生意不錯,笑吟吟地幫他們包上遞來。
    秦昭和包了一艘遊船,複古香船,上刻一幅百花賀春圖,並題王糍的詩歌“湧金門外看花朝,步去船歸不見遙。一派簽歌來水上,鷺鷥飛過第三橋。”
    桌上放一小巧精細的茶壺,清淡的花茶果香嫋嫋飄起。
    蕭懷櫻給秦昭和倒了一杯,自己也嚐了,這麽暖意融融的日子裏,就隻想躺在草坪上,把肚皮翻出來曬太陽,再打一個滾。
    他抿了一小口,冷不防來了句,“變成狐狸。”
    她愣了片刻,還是變成原形,乖乖站在桃花坐墊上。
    用的還是標準的狗狗站姿 = =
    “跳過來。”秦昭和就在對麵,旁開小窗,清風徐來,水波蕩漾,滿身都飄滿了杏花瓣,如大雪沾衣。
    小白狐撓撓頭,遊移不定,這樣像是在冒犯帝君。
    沐澤確實給她看過很多視頻,譬如帝君回家時應該怎麽像哈巴狗一樣撲上去,咬著他的褲腿撒嬌賣萌,還有他看書時,要跳到膝上搖尾巴。
    “這才是寵物該有的樣子。”在職幾千年都沒被辭退的沐先生是這麽教育她的。
    果然,他又不高興了,“你在猶豫什麽?”皺眉道,“莫非懷疑我接不住你?”
    小白狐還是不願意,兩隻前爪搭在桌子上,斟酌著開口,“不是,是我最近吃胖了,怕壓到帝君。”
    “不會。”
    見他執意如此,蕭懷櫻隻好預熱準備,剛要跳起來,窗外忽地吹來一陣強勁的風,撞在窗框上的一串蘭花風鈴,每響一下,蘭花燈芯中飄出恬淡的清甜香味,海浪般在空氣中擴散,清脆香甜。
    一條淡藍色緞帶猛地從窗外飛進,纏住小白狐的肚子使勁一拽,明明不緊,肚子上卻傳來陣陣疼痛,將內攪碎般翻江倒海。
    她抓著桌角,身體使不上勁兒,淩空拽開,迅雷般扯開一小段距離。
    小白狐怕了,一張嘴,竟是尖細的小奶音,“帝君!”
    秦昭和被風鈴裏的蘭花香惑得恍惚,遲鈍一秒後,劍鋒才閃過,鐵絲般的緞帶斷成兩截,小白狐直直掉下去。
    他接住,左手托在她的身下,右手嫻熟地摸頭。
    她連忙抱緊他的脖子,嚇得三魂少了七魄,心有餘悸道,“帝君,那是什麽?”
    “不是水妖。”秦昭和抱緊她,透過窗框向外俯視,麵色晴雨不定。
    第一次碰見敢在他麵前搶狐狸的妖怪。
    嗖嗖冷風吹得小白狐不停哆嗦,直往他懷裏蹭。
    秦昭和很滿意她的動作,笨狐狸,應該抱得再緊一些。
    他在已經亂掉的頭頂狐狸毛上又揉了兩下。
    一片黑色的花瓣飄進來後,小白狐伸出爪爪接住,好奇地翻過來,正反觀察。
    除非是人工幹預,自然界哪有這種色彩的花卉。
    但不等她發問,窗外的花瓣頃刻從粉嫩的白色、嬌媚的白色變黑,風吹落滿船艙,漆黑得像鬼片那般恐怖陰森。
    秦昭和將船停在岸邊,抱著她下去,兩岸宛如黑雲壓河,大火燎原,暗沉得可怕。
    “是有妖魔作祟?”小白狐往他懷裏縮了縮,怯怯望向周圍,方才杏花飄雪小桃紅,現在隻剩幹枯的枝丫,千裏荒蕪寂寥,枯草衰敗。
    “杏花仙出了事。”秦昭和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桃花也落盡花瓣,“桃花仙也沒能幸免。”
    “為、為什麽?”
    “找奎木狼問問。”他低頭對扒著衣服的小白狐道,“抓緊,萬一打起來可沒空扶著你不往下掉。”
    敢在仙庭舉辦的花朝節上明目張膽地謀害花仙,恐怕是個難纏的對象。
    按理說,這不歸他管。
    但對方,竟然暗算他的狐狸。
    這事沒完。
    小白狐聞言,小爪爪連忙在脖子後麵緊緊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