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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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真好 “帝君。”小正太似乎不大樂意, 打斷她的話,“您來做什麽?”
“飯後散步。”秦昭和並沒理她,冷森森地看了眼老同, “祁銘,你帶來的東西, 難道沒告訴他規矩嗎?”
從古至今,除非祭祀祭奠儀式,獻祭犧牲, 在神廟前行屠戮之舉, 多被視為挑釁天界神威。
蕭懷櫻鬆弛下的神經再度緊緊繃起。
“這有什麽。”祁銘平日混慣了, 迫於秦昭和的壓力不甘地扭過頭, 尖尖虎牙上的囂張之氣都硬生生被逼退幾分, “我明白了, 左右是挪個地方。”
“知道就好。”秦昭和不欲摻和,“你爹氣了幾天, 盡早回去。”
隨後目光幽幽地瞥了眼蕭懷櫻。
雖然有些心疼,但早點跟他簽約, 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祁銘不耐地皺起眉,將口袋裏不斷掙紮的橙子按回去, “老同,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之後怎麽弄, 你自己跟檮杌交代。”
他走了, 秦昭和也作出將欲離開的模樣, 抬腳時還去看地上的蕭懷櫻。
她這次總算乖了一些,緊緊抱住他的小腿。
“仙君,求您救救我。”蕭懷櫻的發繩被扯落掉在地上,長發淩亂散在身後,哪怕落魄成這樣,依舊像掉在墨堆裏的一塊胭脂,嬌媚迷人。
“救你?”秦昭和俯瞰她,“人世間奉弱肉強食,成王敗寇。你小小年紀便隨狐族長老入世,應該明白,既然不夠強大,就隻剩被吃掉的命運了。這個法則自古至今地運行,從未改變。”
“我……”她支吾說不出話,紅著雙眸,眼眶含淚。
宛如清晨養在白釉瓶裏含苞待放、水靈靈的明豔玫瑰,花瓣上還有不斷晃動的剔透露珠,水晶般亮麗。
真想抱走。
秦昭和手裏有些癢,怎麽這麽招神疼。
老同很不好,方才摸蕭懷櫻的手痛得幾欲斷裂,五髒六腑傳來的絲絲疼意攪和著刺激大腦神經,像是這位帝君對他不敬的懲罰。
他步伐不穩地走上前,“帝君,方才是小的不懂規矩。我會立刻將她帶離此處,定不在神廟跟前造次。”
他拽住蕭懷櫻的衣袖,使了勁地扯。
蕭懷櫻哭著越抱越緊,如落水者遇一浮木,撲簌簌的眼淚將褲子暈濕了,梨花帶雨,驚慌失措道,“求您了。”
秦昭和看似不為所動,蹲下身跟她平視,“救了你之後,你能為我做什麽?”
緊抱小腿的少女明顯身子僵住,沉默。
“當弟子,天賦不夠。”他按住蕭懷櫻纖細的手指,指腹在掌心摩挲,四目交纏在一起,徐徐說出最期許的答案,“好像隻能做家養小妖精了。”
蕭懷櫻的身體還在抖,強忍下慌亂。
這落在秦昭和眼裏,依舊是不願跟他簽約的表現。
這算不算是第二次拒絕?帝君到底是順風順水過慣了安穩生活,碰見她前,從未遭遇過打擊,當下略微不悅,“現在到底是民主社會。”
蕭懷櫻抽泣著抬頭,不明白。
“被它吃掉,還是跟我走,自己選。”秦昭和一根根地掰開五指,大有任其自生自滅的想法,“說到底,這世間不缺有靈性的妖。”
老同聽後喜出望外,一雙銅鈴似的眼瞪大了,就等他離開。
“我跟仙君走。”蕭懷櫻手環住小腿,緊拽不放,眼淚汪汪道。
秦昭和挑起一縷發絲,已經想將她抱起來,但嘴上依舊是,“勉強就算了。”
“……不勉強。”蕭懷櫻抽抽鼻子。
“那好,把勞動合同簽了。” 他目光中有深意,取出早備好的契約書,宣紙帶著草木清香,麵上些許泛黃。
要跟著他,至少一百年。
蕭懷櫻狠心將手指咬破,鮮紅的血滴落在上,一圈圈水波紋般暈染開。
金光一閃,宣紙將血吸收得絲毫不剩。
契約即刻締結成功。
“這可是你自己纏著我回家。”得償所願地成為狐狸主後,秦昭和將宣紙小心收納在懷中,並順手抱住她,手放在腰間,“知道嗎?”
比之十年前,蕭懷櫻出落得更嬌滴水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荷花般粉嫩清甜。
她乖乖窩著,輕輕點頭,怕是被嚇到了。
在旁窺視的老同齜牙咧嘴,整張臉扭曲成一片。
檮杌治下極嚴,所有在編、非在編員工全部建立任務檔案,有過失敗記錄後,隻能被發派去至後勤,打掃衛生,衝馬桶,絕無再次重用的可能。
“你在看什麽?”秦昭和陰測測地望向老同。右手放在蕭懷櫻腦後,輕輕按在肩上,不喜他人暗中窺伺。
老同欲言又止。
“還在惦記我的狐狸?”他目光淩厲,不怒自威。
“不是……”俗話說,打狗都得看主人,更何況是帝君簽下契約的狐狸。
老同心涼了一大半。
秦昭和摩挲著她的長發,她像雨夜被凍得微微顫動的小動物,每一根毛都柔軟地耷拉下。
他應該早些出來的。
請找摟緊蕭懷櫻,“順便轉告檮杌,她如今跟我簽了契約,已跟曖秋毫無關係。如果再發生今天的情況,他應該清楚我的脾氣。”
“是,我會代您轉達。”
待老同灰溜溜地離開後,秦昭和不耐地抱起軟成果凍的蕭懷櫻,她的小腦袋靠在胸膛上,吐氣如蘭,語氣不禁柔和幾分,“晚上想吃什麽。”
“……”她抬頭,怯生生地看他,“都行。”
真好養。秦昭和不動聲色地握住柔軟白皙的小手,扣在掌心裏,“去錦時好嗎?”
這是她在齊華最喜歡的一家餐館。蕭懷櫻眨著眼睛困惑地想,他調查過自己?還是隨口說的。
秦昭和把她抱起離開。
蕭懷櫻兩隻腳騰空,明明沒什麽力氣,像踩在雲上那般輕飄飄,還試圖自力更生,“仙君,我其實可以自己走的。”
“我來。”
“……”蕭懷櫻別扭,“可我想自己走。”
秦昭和的臉沉了,“怎麽,家主不能抱嗎?”
“往左邊六十八米,再朝右。”聽著身後“隆隆”聲,蕭懷櫻嚇得連步子都快不穩。她盡量挑狹小不利於對方通行的小路走,借此增加阻礙。
“要追上來了,櫻櫻再快點兒!”自帶導航功能的圓圓回頭跟他雙眸對視,他像被這般挑釁的行為激怒了,猛地往前一衝撞在狹小的樓麵上,蹭落一牆皮灰塵。
秦昭和站在遠處的屋頂上,他還穿著校服,裁剪服帖的白襯衫,黑色領結,胸口別金色的小徽章,靜靜旁觀下麵的你追我趕。
“帝君,您不幫幫她?”有些年歲的老者捋捋垂到地的白色胡須,“那可是麒麟之子。”
“不跟我簽約。”秦昭和神色中帶著一抹倨傲,口氣淡漠,“不幫。”滿臉寫著記仇。
緞帶繞住窗框往前一蕩,蕭懷櫻呼吸一滯,跳進了尚未改造的城中村。
他撞在窄小的樓間隙,碩大的身體頓時成了前行的障礙,它用力扭了兩下,一尾巴拍到牆上,震得大地抖動,房屋顫動,仿佛來了地震。
城中村的建築密度極高,“握手樓”、“貼麵樓”屢見不鮮,透過緊挨的房屋,勉強看見一線藍天。
他高飛在上,一隻眼惡狠狠地透過縫隙盯著下麵。
“它進不來。”圓圓鬆了口氣,搖動自己的木杆小天線,“櫻櫻,這附近好像有座土地廟。”
“土地……”蕭懷櫻不放心,“能鎮住它嗎?”
土地為萬物負載者。地,底也,言其地下載萬物也。土,吐也,吐生萬物也。
在早期,土地司管莊稼、作物,後來,由於能者多勞便身兼數職,成為各個地域的保護者,並兼任一方地域地亡魂管理,死者先去土地處注銷人間戶口,再至當地城隍。
“先進去躲躲,它一時半會還進不來。我們再聯係姥姥試試。”圓圓鮮少經曆這麽可怕的逃難,能拖則拖。
“好。”蕭懷櫻處於跑不動的邊緣,她在城中村窄小的道路穿梭,幾個拐彎後,很快就找了土地神廟,掩映在一堆荒草、破瓦之間,破敗衰頹。
“這兒沒有神像嗎?”她喘著氣,今天一早便有種濃濃的危險感,起初以為是秦昭和帶來的,現在看,或許就是門裏小正太。
監視了她一天。
“土地不一定有神像,上古三代均以樹為社神。”圓圓用小葉子指向一個地方,“夏後氏以鬆,殷人以柏,周人以栗。又古有太社、東社、西社、南社和北社,各社的樹均不同。《白虎通·社櫻篇》引《尚書》雲‘太社唯鬆,東社唯柏,南社唯梓,西社唯栗,非社唯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