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家主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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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真好
秦昭和像上了年紀的長輩, 拿著報紙閱讀晨間新聞, 手指偶爾輕輕摩挲著她鎖骨下方的“昭”字。
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將報紙放到夾子裏, “蕭懷櫻,該起來了。”
不料被一揮手打掉,還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拍。
無法無天了。
不等帝君發怒, 始作俑者便抱著自己的腰,整張臉都埋在胸膛裏, “我好困。”
秦昭和陰雲密布的臉飄走幾片黑雲, 對腦袋上沒收回去的毛絨耳朵道,“蕭懷櫻,你還有十五分鍾就要遲到了, 今天是月考。”
小耳朵動了動, 她仿佛意識到什麽, 拱了拱腦袋仰起頭, 黑色的瞳孔倒映著帝君的臉,遲疑了半晌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白裏透粉耳朵瞬間縮了回去。
“帝……帝君?”她嚇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茫然四顧。她不是在狗窩裏睡著嗎, 怎麽出現在這兒?
秦昭和臉上仿佛結了層厚厚的霜。
“帝君, 對不起。”蕭懷櫻忙道, “我、我方才睡糊塗了, 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請您責罰。”
秦昭和沒接話, 靜靜俯視她兩分鍾後, 冷不丁道,“蕭懷櫻,我很可怕嗎?”明明剛剛還在撒嬌,一睡醒就翻臉不認神。
“沒有!”她的腦袋幾乎搖成了撥浪鼓,但動作卻如臨大敵,戰戰兢兢的臉上寫滿了害怕。
“那怎麽……怕成這樣?”他摁著頭,貼近耳畔緩慢吐出這幾個字。
分明是春天,可空氣溫度都隨著涼颼颼的話音變得森寒。
“是因為我做錯了事。”細細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蕭懷櫻垂下眼眸,“怕您懲罰我。”
“確實做錯了事。”秦昭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打開車門下去,“給你一天的時間反思。”
蕭懷櫻神情懨懨的,腳剛踩到地上,忽然意識到不對,“帝君,我還沒換校服。”
他在風裏轉過身,打量她那件鵝黃色睡衣,“你這麽說,是想讓我幫你換嗎?”
“不是。”蕭懷櫻羞窘得無地自容,她看了眼司機,“我想在車裏換,可是會被看到。”
秦昭和扶著車門,對司機道,“你先下來,背過身,不許看。”
他憑空劃出一個結界,將整輛車包裹在裏麵,她的校服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蕭懷櫻不疑有他,將車門關上,自以為很安全地躲在裏麵換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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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明兩天是高一年級的月考。
在姥姥的威壓下,蕭懷櫻也是從小接受九年製義務教育長大的狐狸,文科還不錯,碰到理科就頭大了,基本上是靠感覺把試卷填滿了。
第一天語文、數學、物理三門連考。
上學時她還像充滿朝氣的向日葵,黃橙橙的花瓣麵朝太陽,生機盎然,下午如同打了一層冷霜,花骨朵都耷拉著。
最後一場物理結束,秦昭和提前了十分鍾交卷,靠在牆上等她。
蕭懷櫻磨磨蹭蹭的,一直到鈴聲響起才慢吞吞地出來。
“試卷很難?”
“我剛才出考場的時候,大家都說後麵幾道壓軸題考得偏,連安翎都沒答出那道電磁場的大題。”蕭懷櫻扶著考了一天酸脹的腦袋,“帝君不覺得難嗎?”
“還好吧。”秦昭和閑適道。
蕭懷櫻才不信,自己修為不精,才不敢偷看答案。
但帝君就不一樣了,他肯定是用了特殊的方法從老師那兒拿到答案,但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是不敢如實說的,虛假奉承道,“帝君好厲害。”
秦昭和心知她這是心口不一的誇讚,但也沒拆穿。
高一月考結束後就放學了,學生三五成群地對答案。他們走出校門後,沒去車上,而是到校門口的便利店。
“帝君,你要買什麽?”蕭懷櫻有些意外,都說神仙不需要吃喝,竟也會對凡間的食物感興趣。
“你早晨不是說,要吃冰激淩。”秦昭和走到冰櫃前,他以前隻知道一個叫可愛多的,現在人世間高速發展快,不僅城市建築日新月異。
除了可愛多冰淇淋,還有不可愛,小可愛,少可愛牌冰淇淋。
蕭懷櫻殷切地望向他,“真的嗎?
她紮了馬尾辮,露出修長白皙的天鵝頸,在白光的照射下,像牛奶布丁,柔軟透亮。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秦昭和淡淡道,左右是個冰淇淋,就看是什麽牌子了,按理說,應該越貴越好吃。
“謝謝帝君。”蕭懷櫻心中一喜,不疑有他地推開玻璃門。
姥姥以前對她的管製頗多,圓圓也說她體寒,不適合吃涼的,每次自己在那兒歡快地吃著哈根達斯看電視劇,隻遞給她一杯養身熱牛奶。
不等蕭懷櫻拿出心心念念的,就聽帝君悠悠道,“我早晨讓你反思的問題,反思得怎麽樣了?”
停留在冰櫃裏的手一滯,蕭懷櫻看著櫃子裏的夢龍、可愛多、和路雪、八喜,還有上麵各種口味的哈根達斯,忽然覺得,都在漸漸離她遠去,隻剩下一絲絲白色的冰冷霧氣。
她一考試……就忘記了。
蕭懷櫻的嘴角微微往下垂,開始編撰自己的檢討,“不該賴床,讓帝君喊我,更不該在睡著時對帝君不敬。”
一點也不知道問題所在,他直接在蕭懷櫻絕望的目光中拿出了一根粉紅色的脆脆冰,以及旁邊的大鹽水。
“還有,還有別的。”蕭懷櫻見他的動作沒有更改,內心格外焦灼地拽住他的袖子,希望他扔回去,“還不該趴在帝君身上睡覺,這些……都是我的錯。”
“都不對。”秦昭和把脆脆冰放進她手裏,“你見過人養寵物嗎?”
“恩。”蕭懷櫻很嫌棄地看著粉粉的東西,“見過。”
“寵物最主要的任務之一是什麽?”
吃吃睡睡?她第一聯想到校長養的布偶貓,每天除了曬太陽,就是在學校裏打滾賣乖換小魚幹,高檔貓糧吃,“撒嬌?”
她隨口一扯,原本就沒抱期望,沒想到,秦昭和竟然把脆脆冰放了回去,“自己選。”
回去的路上,蕭懷櫻拿著布朗尼味的哈根達斯,陷入了沉思。
所以,她的任務也是撒嬌嗎?
會撒嬌才有奶油冰淇淋吃,否則就隻能碎碎冰。
可是跟帝君撒嬌,怎麽想都有些害怕啊。
可秦昭和直接替她做了決定,“周末家裏有事,可能沒時間參加。”
蔣雲有些遺憾,“這樣啊,那我再去問問璐璐和安翎。”
“走了。”他轉過頭,背起蕭懷櫻整理好的書包,“記著,別隨意對神撒謊。”
“嗯。”蕭懷櫻點頭。
他跟蕭懷櫻走在路上,“你是不是更想跟他們一起過周末?”
蕭懷櫻如實道,“有一點。”
“理由。”
“我們是同齡人。”今天沒有來接的車,走到學校三四百米外後,他牽著蕭懷櫻的手來到一顆大榕樹下,“帝君大了些。”
秦昭和停下步伐,陰晴不定地望向她,“我老?”目光極為複雜。
“不老。”蕭懷櫻被輕飄飄的兩個字弄得後背冒冷汗,謹慎地斟酌用詞,“帝君是成熟。”
越描越黑。
“按妖齡算,你今年有八十歲了,在人類裏也是個花甲老人。”他的嗓音像終年不見光亮的冥界那般陰冷,“心智卻還跟人類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般大,毫無長進。”
蕭懷櫻抿著嘴唇,不敢反駁。
秦昭和突然將手放在樹幹上,她還沒能反應過來,麵前一陣天旋地轉,屹立千年的老榕樹遮天辟日,枝葉在一個瞬間瘋狂飛長,像翠綠的海浪,從頭襲來,將他們蠶蛹般包裹在內。
她背後沁出一身冷汗,倉促抓緊了秦昭和。
“帝君,這是怎麽了?”
秦昭和沒有回複,蕭懷櫻的視線劇烈搖晃,高速翻車般胃裏反酸,除了朝他那兒挨,別的都不敢做。
再次平穩時,他們站在一條熱鬧的青石板古街上。
來來往往的“人”身穿複古裝束,春秋戰國的深衣,漢代曲裾,隋唐襦裙,裙腰高係,紮著絲帶,姿態優雅嫋娜,步履翩躚。
身旁的少女,嬌容貌美如花,烏發盤成高高的發髻,發簪搖曳生輝,屢屢金絲從發間垂下,水藍色的輕透紗裙宛若空穀幽蘭。
經過時,蕭懷櫻不由自主地跟隨她往前,直到消失在橋的那端。
“帝君,這是哪?”
“六界花朝節。”
“六界花朝節?”蕭懷櫻疑惑地觀察周圍,“我們在仙界嗎?”
秦昭和拉起她,“這是屬於另一個位麵中的世界,由仙庭主辦,並邀請神、鬼、妖、魔、人五族代表參加,不過是借著一個名義,舉辦活動來增進友誼,維係和平。明天才開始。”
他們找了間客棧,河景豪華雙床房,北靠戲台,蕭懷櫻趴在窗戶上往下眺望,人潮湧動,將戲台圍成一圈兒,隨著燈光漸暗,台上的表演拉開了帷幕。
故事很長,講的是荷花妖雨禾跟人仙傅華之間的歡喜離合。
雨禾慘遭山林異怪欺負時,仙人傅華恰巧經過,收其為家養小妖精,專門打理庭院花卉。數百年的相處中,雨禾對傅華的愛慕日漸加深,卻因身份差距,藏在心底遲遲不敢開口,直到傅華在天庭年度考核中被評為丁類,奪去品級,降為散仙。他過去養的家養小妖精紛紛在契約到期後離開,隻有雨禾始終不離地跟在身後。
蕭懷櫻墊著腳,啃瓜子。
剛到散仙沒了品級,被妖魔看上試圖抓走煉化的那段,秦昭和就進來了。
舞台上驚心動魄,蕭懷櫻往左邊挪了點兒,給他空出位子,匪夷所思地指著台上,覺得劇情有bug,“帝君,這戲本寫得好生奇怪,仙還會被魔吃掉嗎?”
“會。”他抓了把瓜子,幫她剝,“上古時很混亂,但隨著六界分隔,逐步開始製定規則秩序這種情況才得到緩解,現在基本上隻有散仙才會被吃。”
蕭懷櫻不解,“但散仙不是仙嗎?”也要潛心修煉多年,曆劫渡劫才行。
“通俗些說,走邪修的妖魔不滿足於用人和妖來修煉,那樣速度太慢。但不敢對有編製的仙出手,否則仙庭不會輕易饒恕。至於沒有編製的散仙,就另當別論了。”秦昭和怕她聽不懂,講得格外淺顯,“散仙們之所以會拚了命地想混個編製,也是為了能得到一方庇護,用人類的話說,就是抱大腿。”
“我一直以為,神仙是無憂無慮的,原來也會被吃啊。”蕭懷櫻很驚詫。那雨禾為了救傅華,自甘給魔做了家養小妖奴三十年,飽受虐待,最後還是傅華重入仙庭,才得到了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