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她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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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真好
驟然提高的音量和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得她一個激靈, 求救般地看向喬安翎, 好同桌無聲地張開口, 示意,“b。”
“b, 雙曲線。”
“坐下吧, 下次上課認真聽。”陳老師瞪了她一眼, 不悅地推高鼻梁上的眼鏡, “高中三年一眨眼就過了, 半分半秒都不能浪費。人這一生很短暫,不要讓自己老來後悔年輕的時候不夠努力, 鬆懶懈怠。”
“老師我明白了。”蕭懷櫻心不在焉地答道。
與人類不同,妖鮮少做夢, 每一個夢境都有意義,或隱喻過去, 或暗示將來,甚至會告訴你, 即將發生的災難。
五歲時,姥姥就曾夢見一片大火,找女巫釋夢後, 言說家宅將有火光之災, 蕭懷櫻彼時年幼, 心中不信。結果第二天, 真有一隻火杳燒了房子, 幸虧姥姥為防萬一, 提前去了隔壁那座山拜訪一位隱居者。
她心神不寧地看著講台,忽然開始惶恐,這種狀態維持到了自修課。
她奮筆疾書地抄寫喬安翎的試卷答案,全神貫注、專心投入之際,身後忽有一道目光落在背上,仿佛有野獸悄然隱藏在陰暗的角落,豎瞳微眯,環之不去。
可回過頭,隻見奮筆疾書的同學。
蕭懷櫻心裏一咯噔,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她該不會,真招來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要吃她還是抓回去做妖奴?
思及此,握著筆的手心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蕭懷櫻,東張西望的做什麽?”班主任兼年級組長老王跟容嬤嬤一樣,陰測測地從窗戶外後探出頭,“作業寫完了嗎?”
那雙鏡片在陽光下反射出手術刀般銳利的鋒芒。
“還沒有老師,我就是想看一下時間。”教室裏隻有一個掛鍾。蕭懷櫻摸摸腦袋,胡亂找了個借口。
聞言,老王不讚同地擰起沒,“看時間做什麽,盼著下課去吃飯?”
“不是,想看看自己解這道題花了多少時間。”
“你雖然不是畢業班,但從高一就要抓緊,有時間看鍾,不如多做幾道題。”老王道,“好了,趕緊做作業。”
“是。”見她認錯態度良好,老王又提步去其它班“巡邏”。隔壁三班有兩個喜歡在晚自習戴耳機聽歌的被抓住,遠遠就能聽見高亢的嗓門,震得玻璃發顫。
蕭懷櫻重新坐下,但那種奇怪的感覺持續了半天,到下午時,她晦澀難懂的夢境就得到了印證。
在馬路邊上遇見的少年成了轉學生,老王做了簡單的介紹,麵色少有的柔和,“秦昭和同學剛從東安轉學過來,我看了他的成績單,在東安一中始終保持著年級第一的好成績,同學們在課餘時間要多和他交流交流,大家互相學習,共同進步,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學。”說完,他在班裏掃視一圈,隻有最後一排有空座位。
“秦昭和,你先坐到第三排最後一個位置吧。”老王是想為他安排前排好學生vip座,可眼下不行,“過幾天就是月考了,考試結束後會根據成績重新安排。”
後排是學渣聚集地,他坐在蕭懷櫻的斜對麵,隔了不超過四米的距離。她低下頭,假裝在寫作業,暗地裏悄悄在微信上聯係姥姥。
可剛打開手機,就看見她發來的訊息,“白澤圖出,暫離一月,勿憂勿念。”
白澤是古時著名的瑞獸,避世多年,行蹤無覓。
《雲笈七簽·軒轅本紀》曾記載,“帝巡狩,東至海,登桓山,於海濱得白澤神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因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千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
黃帝曾向白澤請教天下鬼神妖怪,共陳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種,後被編訂為《白澤圖》,又稱《白澤精怪圖》,詳盡解釋了神鬼精怪的姓名、外貌、來曆、習性、驅逐之法。
盡管失傳千年,但有誌於在妖界有所建樹者,始終孜孜不倦地尋找《白澤圖》的下落,姥姥便是其中之一。
蕭懷櫻憂心忡忡地看著手機屏幕。窗外喜鵲聲嘰嘰喳喳,叫得她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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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無心學習,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夕陽西垂,金紅的晚霞染亮天際,映在水杯裏,折出晶亮剔透的光芒。
蕭懷櫻剛準備回家,就因為上周數學考試成績不理想,被陳老師留下來補差提高。十幾道解析幾何大題看得她胃裏泛酸,難受地咬著唇,雙腿在桌下緊緊挨著。
教室裏氣味大,所以開了窗戶,冷風陣陣。
雖說春日中黑夜來得晚,但剛離隆冬不久,春分未至,太陽直射在南半球,北半球依舊是晝短夜長,才過六點半,天就暗透了。
待到天邊最後一縷陽光消失,黑夜降臨,餌時便到了。
神、仙、妖、魔、鬼、怪喜愛活動的時間不同,餌時對後兩者意義較大。因神、仙、魔不受時間限製,至於鬼、怪、妖之流,修為高深者白天黑夜無異,而惡修者,即靠吞噬他人內丹,元氣,餌時後能力大增,待天亮後減弱。
因此夜晚,是魑魅魍魎橫行的絕佳覓食良機。
不僅人類需要驅邪,像懷櫻這樣的小雪狐妖走夜路,應付普通鬼怪妖魔尚行,但麻煩的對象便隻能充當點心了。
別看她妖齡小,內丹增進不了多少修為,但厚厚的毛皮能做衣服,肉質鮮嫩,煮湯油炸一把抓,捉妖者的陷阱同樣防不勝防,危機四伏。
所以餌時前務必回家,關緊門窗,貼上從道士處買來的小妖精專用款符紙。
現在都六點半了,蕭懷櫻跺著腳,找了兩個借口想提前走,都被陳老師瞪回來,“請假讓家長來說,蕭懷櫻,睜大眼看看你這次的數學成績,按現在的趨勢發展,將來能上個什麽大學?”
“對不起老師。”她病怏怏地虛心認錯。
陳老師對女學生還是手下留情,怕重話說多了,傷害到她們脆弱的玻璃心,食指一推眼鏡,“高一已經進行到後半段了,你清醒一點行嗎?”
“是。”
姥姥不在這兒,她那麽點修為,做不到隨便拉個紙片變成小人。
蕭懷櫻認命地訂正題目,趁陳老師不注意時,偷偷瞄一眼旁邊同學的答案,再抄到自己那兒。
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她握著筆的手開始不穩,心神不寧,連續寫錯了幾個字,再塗掉。算這塊麵積,求線段長短,這個橢圓和那個拋物線的交點變化,細細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人類研究的東西實在太複雜了,小小年紀,就得承受這麽大的壓力,相比之下妖精學堂的課業負擔真是微不足道。
一直到晚上八點,陳老師要回家輔導連掛三科的兒子,才大發慈悲地放他們回家。
教室空寂無聲,夜風吹響窗外的枝丫,發出沙沙響,暖橙的燈光溶在雲朵上,莫名有種詭譎的氣氛。蕭懷櫻拎起書包,飛快地從五樓往下,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不遠處,穿著校服的少年手插口袋,靜靜看著她,見她離開,便從七樓直直地跳了下來,落在地上,輕微無聲。月光下,那張臉清冷白淨。
……
高三晚自習剛下課,馬路上有不少同校學生,三三兩兩聚在小攤上買黑暗料理當宵夜。她經過往日常走的梧桐樹,四處的森森陰氣重了不少,她搓搓手,忽然感到胸口一沉。
天漆黑一片,濃重得可怕,其間仿佛藏了個無底洞,空氣像滾燙的沸水,騷|動不安,氣泡汩汩地冒出,四處逃竄。
同樣的地方,妖與人有著截然相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