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汙汙的第一生(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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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卿靠著窗戶站著,默了一瞬,道:“都是。”她又道,“烏小羊,你也別忘了,這個世界裏的百裏思賢已經死了,而對於陳文來說,他的那個她也死了,你不想讓陳文知道,你已經不在他的世界裏了,對嗎?”
“你待如何?”烏小羊眉間一冷,“你怎麽知道的?”
“仙界的事,我們凡人是沒有辦法知道的,不過那個小村莊裏發生事情,公子還是能查到的。”
柳芸卿隻是蒼誌放在京城的一個眼線,在其他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的勢力,烏小羊站在原地,臉上一點情緒都沒有。柳芸卿倒是笑了笑,轉身離開。
陳文在酒樓的大廳裏麵找到了柳幻容,見她還在忙活,就在旁邊等著,柳幻容瞟見他,也並沒有理會。陳文站在邊上,有的人喝多了,就往他身上靠。
“你......看著麵生啊......”
陳文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輕咳了兩聲:“我是新來的夥計。”
“我就說......”那人手裏還拿著一壺酒,顛了顛,抬頭對陳文吼道,“去!給爺拿壺酒。”
陳文來酒樓隻有幾天時間,對這裏的東西都不熟悉,他不知道酒要在哪裏拿,一時亂了方寸,陳文也不太喜歡有人趴在自己身上,他抽開身,往後退了兩步,那個喝醉了的客人,一下沒站穩,摔倒了地上。
酒樓裏麵的客人都朝他們看了過去。
“少爺。”那個喝醉的人的家丁看見自己家主子摔了,連忙跑過來。那人喝多了也感覺不到疼,隻是那些家丁,想表現一下,上前拎住陳文的衣領:“你小子不想活了?”
說著就舉起拳頭想要打陳文,陳文也沒有想還手的架勢,在家丁拳頭揮下的時候,被人握住了手腕。
“怎麽?小小的侍衛長都敢來我這裏撒野,是不把我柳芸卿放在眼裏了?”她手中用力,腳微微一動,就將麵前的那個家丁放到,因為裙擺遮住了動作,沒人看清她剛剛用了什麽招數。
“喲,這麽大動靜,都把老板娘鬧出來了?”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多了去了,在一旁搭腔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柳芸卿看著陳文的眼眸裏麵沒有一絲的責怪,陳文站直了身子,烏小羊也過來湊了一份熱鬧。
烏小羊抱手站在一邊。
酒樓二樓是包房,正中的一間包房,門半開著,門前站著一名身著絳紫色官袍的人,他一隻手扶在欄杆上:“老板娘好大的威風。”
“喲,秦大夫,小女子無意驚擾您。”柳芸卿看見來人,行了一個禮,“隻是小女子這裏,說到底就是一個規矩,這手下犯錯了,罰也該我們自家來罰。”
“如果這家丁下手重了,把我夥計打的缺胳膊少腿的,你說這誰來陪?大家都是倆我酒樓盡興的,傷了和氣就不好了,您說是吧。”
柳芸卿做事說話一向圓滑,就算今天是要護短,也要扯出一番道理來,讓旁人沒有話可以說。陳文一直都沒有說話,烏小羊在他旁邊一直看著他,他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漸漸地褪去了在微笑記憶裏的青澀,眉間又浮起那份她再熟悉不過的清冷。
烏小羊一時沒管住自己的手,竟伸手默了上去,陳文一愣,猛地抬頭,朝烏小羊那個方向望過去,那張他已經思念了許久的久違的樣貌並目出現,但是他感覺到的那份溫度,就是那個人的。
陳文一時怔然,烏小羊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退到一邊,避開陳文灼熱的目光。
“幫我,柳芸卿。”烏小羊知道隻有柳芸卿能聽見自己說話,她隻好向柳芸卿開口求助。柳芸卿拍了拍還在四處尋找烏小羊的陳文,道:“走了。”
“嗯?”陳文還沒回過神。柳芸卿厲聲訓斥:“你還嫌在這裏不丟人?你要給我忘憂樓丟多少人?還不走?柳幻容。”她叫了一聲柳幻容。
柳幻容點頭,兩步上前拉住陳文,將他帶去後麵的閣樓裏,柳幻容把陳文帶回他的房間,轉身把門關上,長舒了一口氣,道:“剛剛那個是秦尚明,是光祿大夫,專為皇帝做事的,不好得罪,閣主讓你先回來避避。”
她在柳芸卿的身邊待了很久,柳芸卿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自然能很快的猜出來。柳芸卿從來不會動怒,像今天終於發火,更是少見,那肯定是為了讓陳文有台階下,所以才會這樣說的。
陳文淺淺一笑,帶著歉意:“對不起。”
“無妨,閣主讓你來找我是想讓你在酒樓任職了吧。”
“嗯。”陳文點頭。柳幻容抱手想了一瞬,搖搖頭:“不行,我得和閣主說說。”
“要和我說什麽?”柳芸卿推門走進來,她身後跟著烏小羊。柳幻容看見她行了個禮:“閣主。”
陳文也出於禮數,行了一個禮。
柳芸卿擺擺手,她坐在離門最近的椅子上,對著陳文看了半瞬。烏小羊在旁邊看著很不爽,咬著牙根說道:“你看啥呢?”
柳芸卿收回目光,從袖口裏拿出蒼誌給她的舉薦信:“給。”
陳文上前接過來:“這是?”
“舉薦信,剛剛秦大夫告訴我,這次的會試試卷重批完了,你拿著這個去找太傅大人。”這次的會試試卷說是重批,也就是刷下去一些王宮子弟,把文章寫的還算不錯的白衣列入名單,兩三天時間就重批完了。
“那殿試......”陳文並沒有推辭,倒是有點出乎烏小羊的預料。柳芸卿見他沒有推辭倒是覺得少了一些麻煩事:“殿試你不需要參加了,公子已經入朝,就等你了。”
“蒼兄已經入朝 了?”陳文有一些詫異,“難怪這幾天沒看見他。”烏小羊覺得陳文的聲音比離開小村子的時候更加沉穩,才來京城半年多,就有渣音的變化,烏小羊也是沒有想到的。
陳文收起舉薦信,柳幻容退了出去,酒樓上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還和以前一樣。陳文沒有再理會柳芸卿,自顧自的坐在書桌前看書,柳芸卿見狀也就出去了。
烏小羊跪坐在陳文麵前,靜靜地看著他。
“思賢,為什麽你最近不給我回信了?”桌上的書沒有被翻開,陳文低下頭喃喃著,“是不是看見了其他俊秀的男子......”
烏小羊聽到他這樣說,竟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這......是怕自己和別人跑了,然後吃味了?烏小羊輕笑一聲:“什麽嗎,瞎想。”
不過換句話說來說,烏小羊倒是希望陳文這樣想,讓他放棄自己,甚至怨恨自己,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想要回到那個小村子,就不會知道這一世的她......已經死了......
這樣他應該會再找應該心儀的女子,與她共度終身吧。
陳文把信放在桌上:“思賢,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接受這封舉薦信,是我變了嗎?”他道了這麽一句話,委實是又讓烏小羊吃了一驚,不過很快烏小羊也就明白了。
以前的陳文,定不會拿這些東西,以前的他,一定想在朝堂有自己的一番作為,而不是為別人做事。
烏小羊現在知道為什麽未央會說:人在一個特定的情況下是會變的,有的人為情,有的人為權,有的人為執念。
或許這些東西真的是當局者迷,身在圈中,走不出去,自然也就看不到變化。烏小羊其實並不擔心陳文,要知道以前的陳文,步步為營,心狠手辣是無人能及,而烏小羊第一次這麽希望陳文的性子變成和以前一樣,這樣朝堂裏就沒人再敢欺負他了。
陳文今天睡的有些早,烏小羊去酒樓下麵轉了轉,雖說來京城有些時日了,但是還是第一次像今天這樣看月亮。
“烏小羊,京城的揚家豆腐作坊出事了。”柳芸卿站在閣樓上居高臨下的望著烏小羊。烏小羊嘴角一抽,抬頭去瞅,道:“和我說幹嘛?”
柳芸卿一邊思索一邊說:“我記得,你答應我要提我們做事的。”
“......”
“豆腐作坊裏有我們的人,我要你去看看。”她給烏小羊下了命令。
“我和你說柳芸卿,你不要逼我。”難得的可以賞月的日子,硬生生被她攪和了,烏小羊心裏很是不舒服。柳芸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逼你了,你待如何?”
“你......”烏小羊一時語塞,“行,你厲害。”
柳芸卿打了一個哈欠:“快去吧,聽說是死人了,你小心點。”
烏小羊沒有再理會她,出門就去尋楊家的豆腐作坊,心裏已經把柳芸卿罵了千八百遍,她來京城以後的這幾天,好像飄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已經和正常人走路的速度沒什麽區別了,一開始烏小羊還不知道為什麽,不過......現在......她好像知道了。
未央說她現在是靈體,和尋常的鬼有點像,據烏小羊所知,鬼有厲鬼,厲鬼飄的快,能傷人,厲鬼集怨氣所化,烏小羊覺得她現在就有變成厲鬼的架勢,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怨氣一天比一天多,所以飄的一天比一天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