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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妮妮握著媽媽的胳膊，流著淚喊道。
    歐曉麗看著妮妮，十幾秒後，終於忍不住捂著嘴壓抑地哭了起來。
    她真的太傷心了！
    這種傷心絕望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這麽一個鄉村茶農的家庭，一個接近於文盲般的婆婆，她的女兒卻一定要嫁過去！
    這讓她如何不心痛？不絕望？
    那是一個坑啊，跳進去一定會摔得頭破血流，為什麽妮妮就是看不到呢？
    為什麽就是不能聽聽她這個當媽的勸告呢？
    為什麽李成鑫那個做父親的卻沒有絲毫的分辨力呢？
    為什麽……
    歐曉麗覺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對。
    女兒一意孤行，她的世界一片灰暗，再也沒有陽光了。
    就如北京這冬日的霧霾，昏天暗日，一片絕望。
    歐曉麗哭了很久，妮妮也陪著她流淚。
    文舟站在一邊，神情凝重，眉頭緊鎖，那個八字再次深深地擰在一起。
    “媽媽——您別這樣，好嗎？”妮妮再次說道，看著媽媽這樣，她也很傷心，可是，她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選擇。
    為了文舟，她隻有暫時傷害自己的媽媽。
    以後媽媽看到她幸福，就能想通了。
    “妮妮，媽媽沒辦法不這樣。”歐曉麗捂著心口，痛苦地說道，“我真的無法想象，今後你在南方怎麽辦？”
    因為文舟在跟前，她沒有直接說穿，今後你和婆婆怎麽溝通？怎麽相處？
    “媽媽，你別擔心，我會生活得很好很幸福的。”妮妮說。
    文舟走過來，在歐曉麗的對麵坐下來，神情凝重地看著她，沉思了良久，終於開口道：“阿姨，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說完，文舟頓了頓，目光深邃得看著歐曉麗。
    歐曉麗擦幹了眼淚，幽怨地看了文舟一眼，沉沉歎了一聲。
    知道？知道就立馬從我眼前消失，再也不要纏著我的女兒！
    歐曉麗想。
    可是，她並沒有說出口，這樣的話一旦說出口，妮妮可能會瞬間和她翻臉。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女兒直接逼出家門。
    那等於是把妮妮親手推給了文舟。
    “阿姨，我知道我的父母在你眼裏是十分卑微的，就是一個十足的山民，或者，你心裏覺得我媽媽就是個文盲，連普通話都說不好，今後怎麽和妮妮溝通？這樣的家庭怎麽能和您這樣身份的家庭結親？”文舟看著歐曉麗，語氣沉緩地說道。
    歐曉麗心下一驚，文舟已經洞察了她的內心。
    她的目光和文舟交匯了一下，不過依然是十分不友好。
    “我出身在山裏，我從小在山裏長大，我並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更從未覺得自己的父母不好。他們是文化不高，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們對子女的培養和教育。他們在自己的行業裏做的十分出色，成為行業的頂尖傑出人才，我常常為自己有這樣的父母而驕傲。”
    “他們靠著自己勤勞的雙手，生育了兩個孩子，養育了三個孩子，而且以身作則，教給我們做人的道理。”
    歐曉麗的眉頭皺了皺，聽出文舟話裏的不同內容了。
    不過，她依然沒有開口。
    “阿姨，你沒有去過鳳洲，所以對那裏不了解。我媽媽是典型的鳳洲女人，傳統，勤勞，賢惠，善良。鳳洲人在鳳洲隻講鳳洲話，從來不講普通話。我媽媽普通話不好，但是和妮妮溝通是沒有問題的。這一點，你可以問妮妮。”
    說完，文舟看向了妮妮。
    妮妮立馬點頭，說：“媽媽，文舟的媽媽對我很好，很喜歡我，我和她溝通沒有障礙。”
    歐曉麗瞪了妮妮一眼。
    妮妮立馬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和妮妮結婚後，主要是在海城，在鳳洲的時間少。我的父母也不會和我們住在一起，他們有自己的愛好和事業，一輩子以種茶製茶為生。所以，相處不是問題。這點您大可放心。而且，我的父母很開明，從不幹涉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他們認為好的，一定全力支持。”
    “媽媽——”妮妮搖了搖歐曉麗的手臂，語氣有點兒撒嬌，“你別擔心了，好嗎？文舟的父母真的是十分開明而又善良的人，文軍就是他們收養的孤兒，現在和文舟的親弟弟沒有區別，家裏的茶山都是文軍在打理。”
    歐曉麗的臉色稍稍有點兒好轉，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心裏就已經接受文舟的父母了。
    她還是無法接受，至少她和文舟的父母是無法溝通的。
    “文舟——”歐曉麗終於看向了文舟，“我沒有說你的父母不好，隻是，我覺得你和妮妮不合適，真的。”
    “媽媽！”
    妮妮頓時就炸了！
    她杏眼圓睜，狠狠地瞪著媽媽，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你說這種話有意思嗎？你明明知道我和文舟的感情，為什麽還要這樣說？你明明知道，我現在非文舟不嫁，你還要說我們不合適！媽媽，我很愛你，我希望我的婚姻能得到你的祝福，這樣我會覺得更幸福！但是，如果你不祝福我們，那麽，我也就不需要再征求你的同意了！”
    說完，妮妮起身拉著文舟的手就往門口走去。
    “妮妮！”
    歐曉麗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黑！大腦眩暈！
    妮妮這是要和文舟私奔！是在直接向她發出抗議和挑戰！
    文舟拉著妮妮的手，停了下來，妮妮還要往門外衝，卻被文舟用力拉了回來。
    他不能讓妮妮和媽媽決裂，否則他就是罪人。
    “你就是這樣和媽媽說話的嗎？”歐曉麗顫抖著聲音絕望道，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不然呢？我們要怎麽對話？”妮妮轉身依舊恨恨地看著歐曉麗。
    她覺得媽媽真的太不可理喻了！
    為什麽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來理解她呢？口口聲聲說愛她，口口聲聲說為了她好，就是這樣愛她為她好的嗎？
    這世界上的父母真的有這麽不講道理，不通情理的嗎？
    “妮妮！”
    歐曉麗被妮妮的話氣得簡直要發瘋了！
    這就是她寶貝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的女兒！到頭來，文舟這個山野小子，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她給勾走了，絲毫不顧及媽媽的感受！
    她心裏還有媽媽嗎？
    “你怎麽能這麽幼稚？”歐曉麗哭著說，“真要到碰得頭破血流無路可走才知道回頭嗎？”
    “如果會有那麽一天，我認了。路是我自己選的，人是我自己挑的，所有的結果我自己承擔。但是，我相信不會有那麽一天。”妮妮堅定地看著歐曉麗，“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和文舟結婚。”
    歐曉麗真的心碎了！
    她的心口一陣窒息的疼痛傳來，大腦也不由得轟隆一下，身體顫抖了幾下，臉色極其蒼白地歪倒在沙發上！
    “阿姨——阿姨——”
    文舟立馬衝過去，扶住歐曉麗。
    “妮妮，快去倒點蜂蜜水來——”文舟馬上說道，同時扶著歐曉麗在沙發上慢慢地躺下來，頭部枕高。
    歐曉麗閉著眼睛，臉色異常蒼白，心髒十分難受，一陣陣的刺痛。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
    她的身體一直很好，從未有過心髒病高血壓，這一刻，她卻感覺自己犯了心髒病。
    以前聽說有人被活活氣死，她還不敢相信，這一刻，她真的體驗到了。
    差點兒她就被女兒氣死了，活活氣死了！
    妮妮被媽媽這個樣子嚇壞了！
    她的心在突突突地狂跳，手腳也不由得發抖，整個人都慌亂了！
    顫抖著手倒了蜂蜜水，灑了一桌子的水。
    然後再顫巍巍地端過來，遞給文舟。
    文舟看她這發抖的樣子，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別怕，有我在！”
    說完，他一勺一勺地給歐曉麗喂蜂蜜水。
    歐曉麗有氣無力，根本也不想喝。
    能被自己的女兒氣死，這也是活該啊！
    “阿姨，喝口蜂蜜水，緩緩您會舒服點兒——”文舟說。
    歐曉麗側過頭，根本不予理會。
    “媽媽——”妮妮跪在她跟前，流淚道，“我錯了，剛才我不該那樣和你說話。媽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否則我就沒有媽媽了——”
    說著說著，妮妮忍不住抱著媽媽哭了起來。
    無論如何，媽媽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疼她最愛她的人。
    是她傷害了媽媽，她大不孝啊！
    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所以她之前一直抗拒文舟，就是怕自己會帶給媽媽巨大的傷害！
    現在果然如此。
    可是，如果她答應媽媽，放棄文舟，那她就深深地傷害了文舟，自己也會生不如死啊！
    為什麽媽媽就是不能理解她呢？
    妮妮越想越傷心，索性嚎啕大哭了起來！
    邊哭邊喊：“媽媽——媽媽——你醒醒，你要好好的，你千萬不能有事兒，我不能沒有媽媽——”
    歐曉麗雖然閉著眼睛，可是大腦是十分清醒的。
    聽妮妮哭得這麽傷心，她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她是多麽心疼自己的女兒啊！
    她阻止她並不是想傷害她，真的是為了她的將來啊！
    可為什麽這個丫頭就是不明白呢？
    媽媽還能害你嗎？
    她緩緩地抬起頭，心疼地撫摸上了妮妮的頭。
    女兒趴在她的心口，就如小時候那樣，和她那麽親，那麽親……
    這分明還是那個愛她的女兒，可為什麽她們會變得如此水火不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