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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艾德的話，醫生——什一羅沒有馬上回答，反倒是扭頭再次瞥了他一眼。

    “果然是你早就預計好的。在決定把那個大叔送到我那的時候，你就已經想到我會過來了吧。”

    艾德費力的咧嘴笑了笑，頗有一點半死不活的感覺，不過卻又好像再怎麽死都不會真的死掉一樣。

    “倒是沒有想到會危機到這種程度……我隻是想，如果唐弗裏家族真的派人跨區追殺塔比隆到你那裏的話，說明他們在這場戰爭中的態度比我想象的要認真和強硬，到時候也許會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結果雖然你來的比想的要晚，但是卻也要更關鍵。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欠你的。”什一羅搖了搖頭，看著前方陡然間氣息再次出現變化的卡爾，刀鋒般銳利堅硬的目光沒有任何的波動和改變，“巴布萊爾，我不熟悉。我能這麽快過來，還是因為你送到我那裏的那個男人找的路子他聯係了一輛直通這裏的‘幽靈電車’。”

    文明社會所經營的一切業務，黑暗社會都基本同樣有所涉及，隻是因為所服務對象群體的不同，規模與形式跟著都存在明顯的差異，可以理解為正常產業的“陰影版本”。其中，“幽靈列車”便列屬於黑暗社會之中的交通領域業務，不同地區不同網絡的經營者都各不相同，不過卻都要向上統一報備，才能夠獲得正式的“官方經營許可”。而這個負責建立地區報備檔案、進行集中係統統一管理的最高部門，就是斯圖加爾黑市的幕後實質掌控者“鮮血公爵”阿爾伯特建立和支配的。

    阿爾伯特負責維護整個斯圖加爾範圍內黑市的正常運轉，而黑暗社會中的交通業務同樣也被他劃分到了黑市產業之下。所有這些類似產業的經營者都要定期向上——向鮮血公爵“交稅”，而作為交換，公爵會為所有的這些陰影產業提供庇護。就某些方麵來說，這是斯圖加爾乃至整個泰坦星地下王國得以繁榮的基石，公爵阿爾伯特本人亦是因此而變得超乎想象的富有。

    艾德點了點頭。他倒是沒有想到什一羅這個曾經縱橫斯圖加爾留下狂犬傳說的前傳奇殺手竟然沒有來過巴布萊爾，不過這也的確不算什麽，畢竟類似的城區光在市中心這一塊兒就有著大大小小十幾個，過千萬人口一點也不擁擠甚至可以說是稀疏的星球中樞大都會那是那麽容易就能踏遍所有區域的。不過也幸好作為本地老混蛋的塔比隆關鍵時候還算靠譜，否則的話恐怕什一羅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隻剩下具不會呼吸的屍體了。

    張了張嘴，艾德剛想要再問些什麽，忽然就被打斷了。兩人正前方對麵的卡爾此時終於在什一羅那強大到離譜的氣息壓迫下憑借著在這短短時間內又恢複的一點力量硬挺住了身體，直起了腰板，透過麵具直視向了那個穿著純黑呢子大衣、好像星紀元版降臨死神一樣的女人。

    “你就是那個叫做什一羅的醫生，那個接手救治塔比隆的小懷爾納區私人診所的主人？”

    “是我。”什一羅言簡意賅，話不太多。

    “你來到這裏……是因為詹姆到了你那刺殺塔比隆，和你碰上了？”卡爾似乎像在確定些什麽一樣，聲音有點顫抖，有點緊繃。

    什一羅眼眸半閉，有點不知道眼前這套著鐵皮的大叔到底是什麽意思。

    “對。”她說，“我覺得我有必要過來看一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怕如果不處理一下的話，之後還會有蒼蠅飛到我那裏去，煩擾我的病人。”

    “……人呢。”

    “嗯？”

    “詹姆。”卡爾中老年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變的有點沙啞，聽的艾德甚至自動腦補出了一對兒有點發紅的眼圈，以及布滿血絲的眼球，“你把他怎麽樣了？”

    除了平靜之中明顯壓抑著的如深海暗流般湧動的不平靜，無論還艾德還是什一羅，這個時候都已經聽明白了。好像那個詹姆是這個老男人非常重視、非常在意的什麽特殊的存在，有點類似於血脈親人的那種感覺，就算不是也應該是什麽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而很明顯，他以為那個詹姆可能已經死在什一羅的手裏了，畢竟一個隻是現身就讓他本人亞曆山大到幾近戰栗的人物，詹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對方的手裏逃掉，獲勝什麽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這對他似乎造成了非常巨大的打擊。

    “……”艾德默然，然後抬眼看向什一羅。

    什一羅沉默著，但是並沒有持續太久。“他還活著。”她隨意的張口道，“在我離開之前。”

    卡爾似乎是楞了一下。“他有受到什麽致命傷嗎？”他又有點急切的問道。如果什一羅隻是說在她離開之前詹姆還是活著的，但在她離開之後就不一定了，比如她臨走之前給他放上了血，讓他痛苦的一點點流血流死，那還不如給個痛快呢。這可不是不可能，感受過之前什一羅那股強大殺意之後卡爾就已經明白了自己麵前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恐怖存在，她做出什麽事情來自己都不覺得奇怪。

    他現在唯一奇怪和咬牙切齒的就是，他們怎麽會這麽倒黴，就這麽碰巧撞上了這個女人和那個古怪偵探這兩個硬茬子——這種事情在以隱蔽為主流之一的黑暗世界並不算太少見，可是在這種關鍵的事情正好碰到，就實在是不由得感慨，太倒黴了。

    “沒有。”什一羅又簡短的回答道，“塔比隆陪著他。”

    “……”

    卡爾一時不再說話，艾德則是差點沒笑出來，不過因為虛弱和牽扯到體內的傷口，他抽動著咳嗽了起來，疼痛的咧起了嘴。

    什一羅看了艾德一眼，將他緩慢的放在了地上，將手臂從他的腋下抽出了出來。她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艾德的傷，直接暴力的將他的那一塊兒的衣服給撕開了個大口子，仔細看了兩眼。她的目光變得奇怪了一些，然後抬頭重新看向了艾德，眼神像是剛認識這個男人一樣。

    “……你本來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她說。

    “對。”艾德咧咧嘴，“各方麵來說，你說的都狠對。”

    “你……”什一羅目光閃動了一下，“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被自己想當然的天真推著往前踹了一腳。”艾德笑了笑，“不過正好，明白了些事情……殘缺的自己沒法前行，必須要把丟掉的給再找回來。即便它們並不美麗。”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是不完整的，而現在你重新變的完整了？”什一羅很快理解了艾德的意思，似乎對於他的這種情況並不陌生，語氣稍微的有點莫名。

    “對。”艾德這一次終於有了點驚訝，“你……”

    “我也有過類似的經曆。”什一羅坦然的點頭，輕吸了口氣。然後她抬起了頭，似乎並不願意就此深入的說下去。

    實際上他們也確實不應該再深入的多說什麽了，因為時候根本就不對。他們現在可還算是在戰場中呢，卡爾可還就站在對麵呢。

    “……”艾德看了卡爾一眼，喘了口氣，閉上了眼。他已經不用再去管那家夥了。

    什一羅也不再說話，馬上就要站起身。但是艾德卻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住了她。

    “回頭跟我說說。”他說道，沒頭沒尾。

    “什麽？”什一羅沒什麽表情的問。

    “就是那什麽……”艾德想了想，眨了眨眼睛，“‘巴倫舞者’，還有和它相關的那些。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些。”

    “……你可以之後再說。”什一羅歎了口氣，似乎有點無奈。艾德笑了一聲，鬆開了她。

    站起身，什一羅抬頭看向了卡爾。本來以女性的平均尺寸來說就可以稱得上是偏上的身高配合上她此時專門匹配冬天的黑色呢子大衣，讓她看上去更加多了一股龐然的氣勢。

    卡爾沉默的看著那道身影，緩緩的伸出手，將自己臉上的金屬麵具給摘了下來，隨意的丟到了一邊。他抬起頭，露出了皺紋已經非常明顯了的、年輕時非常英俊的麵龐。他的神情重新恢複了紳士的從容。

    “如果這是我……”

    他緩慢的開口，但是話剛說出一半，忽然看到麵前黑影一閃，呼嘯的勁風襲來，然後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就向後飛了出去。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撞到了旁邊的鋼鐵架子，位於頂上的一個目測大約在五十斤左右的巨頭杠鈴晃蕩了一下，“咣”的落下來砸到了地上。那巨大的鐵坨圓盤就在卡爾的腦袋邊上二十厘米處，差一點就把他的頭給砸碎成了西瓜。

    “……”

    卡爾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整個人翻身躍起，借助身上海妖外骨骼殘餘部分裝甲的殘餘力量動作極快的將杠鈴一把抄了起來，拿在手中“呼”“呼”的跟根兒棍子一樣耍了兩圈，猛的轉頭看向什一羅，然後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架勢，大吼一聲衝了出去。

    那吼聲是如此的舍我而決絕，讓本來正躺著抓緊休息的艾德都睜開了眼睛，仰起頭看向前麵什一羅與卡爾的戰場。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那個老家夥發出這樣的吼聲。

    他感覺的出來，這是要搏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