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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用一種平緩安靜的語調沉聲的問道，“我們現在在幹什麽？”

    兩人現在在幹什麽？他們站在種植基地最邊緣一麵光滑的牆麵前麵，像是和之前照鏡子時一樣的站著一動不動，並且一直維持到了現在。白琳不知道艾德是怎麽想的，但是對於剛剛開始狀態，變回一名高階遊夜者的她來說，他們看上去就像一對兒麵壁思過的傻瓜一樣可愛。

    “為什麽我們要站在這裏麵壁思過？”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過來了？”艾德側頭看了白琳一眼，“你真可愛。”

    “愛上我了嗎。”

    “你永遠不會知道的。”

    艾德咧了咧嘴，在事情開始認真起來之前先一步聰明的選擇了逃離。他伸出手，主動抓住了白琳的手腕，然後帶著她向前摸到了他們所對的牆壁上。

    “有什麽感覺？”他帶著一點期待的問道。

    “感覺……”白琳認真的撫摸著牆壁，“像是在撫摸一麵牆壁。”她認真的回答道。

    艾德幹咳了一聲，然後若無其事、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保持著風度，向著周圍方向指了一下。“活用你的眼睛，”他再次帶著一點期待的問道，“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白琳順著艾德所指的望過去，眯縫著天生眯縫的狹長眼眸，“很多牆壁。”她認真的說道。

    “很好。”艾德點頭，“你沒救了。”

    “告訴我你又看到了什麽。”白琳看向艾德。

    “那還用問嗎。”艾德聳了聳肩，“和你一樣，很多牆壁。”

    “……”

    現在的情況和當初在蓋爾的地盤上時候不太一樣，現在的情況和當初在蓋爾的地盤上時候當然不太一樣。當初在蓋爾樓層辦公區域的時候，白琳的身上幾乎可以說是一點武裝也沒有，她的鞭子，她的飛刀，她的槍，她其他一些的機械元件輔助裝備，全部都被她給留下，沒有戴在身上。因為一個很簡單的原因，她當時百分百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如果說在鮮血公爵名下產業的地麵上都沒有辦法保證安全，那麽斯圖加爾的地下世界中就也沒有什麽所謂安全的地方了。當然她想的也沒有錯，哪怕阿斯米依靠著自己詭異的異能潛入進了蓋爾的公司樓層，並且和艾德大打出手打了一架，她也沒有敢放出太大的動靜，除了最後逃走時之外沒有敢驚動蓋爾樓層中的隱藏力量，更沒有敢說是在那個地方殺人什麽的了。白琳的安全當時確實是被牢牢保證著的。

    不過現在可和當時不一樣了。白琳當然知道自己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地方，知道她拉著艾德在找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知道她們兩個現在是找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在這個未知而又危險的區域內，沒有安全可言，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自己。

    這代表她現在當然不是和之前一樣的一方麵緊張糾結一方麵悠然自得，不代表她還是一樣的“赤身裸體”。

    現在的白琳該裝備的裝備都完整的裝備在她的身上，各種各樣的零件都藏在她那件白色修身長風衣下的各個角落，受到她完美的控製。現在她的狀態和當初與艾德第一次在大街上見麵時一模一樣，甚至因為自身生命極限得到進一步突破的緣故而戰鬥實力更上一層。雖然她在那之後還沒有真正和什麽人酣暢淋漓的好好玩過，但是她能夠感受到自己力量的強大。

    她現在真想和那時候一樣，轉身反手一刀捅進艾德的身體。而這一次，她會對著胸口瞄準，胸口偏左邊一寸的那個位置。並且她已經準備開始要這麽做了，手已經開始有了動作了。

    她沒有太過隱蔽自己的行為，艾德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她的染血玩笑。他眨了下眼，嘴角平靜的動了動，露出一絲微小的弧度，雙手互握放在了身前，就是差不多接近襠部的那個位置。

    “如果我是你，”他用輕鬆的語氣沉聲說道，“我不會那麽早就將藏起來的利刃暴露在別人的眼前。那會讓它的位置變的不再具有致命的隱蔽性，也就使它失去了原有最大的價值。”

    白琳不為所動，態度嚴肅也不嚴肅，好聽的童音總像一直在邊走邊跳的小狐狸。

    “我認為你應該需要一點教訓。”她帶著不明顯的不滿，認真的那種不滿，一點沒有開玩笑的說道，“你一直在耍我。”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解釋，那麽我是在懷揣著希望試探。”

    “試探什麽？”

    “你有沒有在耍我。”

    “……”

    白琳一時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艾德則是斜過目光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理解，”他說，“我對此有點陰影。”

    “也許有機會能夠聽你講講。”

    “也許。”艾德舔了下嘴唇，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左手手指輕輕撓了撓右邊一側的下巴，然後沒有回頭的側身指向了身後。

    “再一次，”他說，“活用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白琳的眉頭皺了起來，然後深吸了口氣，順著艾德所指的方向看去。她這一次決定要認真的看仔細點，因為她已經發覺到了艾德並不是在故弄玄虛，他是真的發現了些什麽，並且在引導著她也看到他所看到的東西。

    “我看到了……牆壁。”她說，停頓了一下，“還有大片的黃金葉子。”

    “告訴我那些牆壁和黃金葉子給你的感覺是什麽。”

    “……沒什麽感覺。”

    “換一個方向再看。”艾德一直頭也不回，低垂著眼眸，“看另一個方向。”

    白琳順著艾德所說的做，看向了另一個方向，然後又另一個方向。接著，她眨了下眼，臉上的神情發生了變化。她似乎是發現了些什麽。

    “它們……好像……”她不太確定的發出不太確定的聲音，帶著遲豫和猶疑，“都是一樣的……太一樣了一點？”

    艾德嘴角動了動，慢慢的轉過了身。他站在滿目金黃的最邊緣處，身後靠著牆壁，目視前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現在，”他說，“試一試，看看你還找得到嗎。”

    “找什麽？”

    “找就知道了。”

    艾德的話沒頭沒尾，但是白琳已經徹底嚴肅了起來。她在偌大的場地環視了一圈兒，一圈兒又一圈兒。第一圈兒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麽不對，但是第二圈兒的時候白琳的神情就已經古怪了一點兒，等到第三圈兒之後，她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我們也被困在這裏了。”她閉著嘴唇深吸一口氣，說道。

    台階沒有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之前艾德與白琳在下到這裏時所通過的那條台階，那條連通著上麵地表列車軌道調度站的台階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以白琳的眼力竟然連它存在過的一點痕跡都沒有找到。

    這代表，現在這座種滿了黃金鈴鐺的地下基地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但是，怎麽會這樣？”白琳還是難以理解，看向艾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艾德微眯著眼，凝視著麵前的空間，嘴角咧了咧，輕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說，“不能確定……不過我有一個猜測。也許我以前遇到過類似的差不多的情況。”

    “什麽？”

    “‘牆’，白琳小姐。”艾德看了白琳一眼，“‘牆’。”

    “……”

    白琳眨了下眼，然後看向了身後的牆壁。艾德搖了搖頭，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回來。

    “我說的不是那個牆，”他說，在白琳看向他的時候轉頭望向那大片的黃金鈴鐺，“‘牆’……‘鏡子’……‘迷宮’……‘老鼠’。”

    “……”

    “我們就是老鼠，白琳小姐。”艾德舔了下嘴唇，“而我們現在，已經不知不覺間走入了迷宮。”

    “我沒有看見任何迷宮，艾德。”白琳凝重的看著艾德所看的方向，不是在否定，而是在確定什麽的說道。

    “你應該慶幸我們剛剛沒有離的太遠，白琳小姐。否則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你能不能就該死的直接告訴我是他.媽怎麽一回事，艾德？”

    “我說過我以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白琳小姐。”艾德吸了口氣，輕歎了一聲，眯著眼睛微皺起了眉頭，“而我現在也確定，你的這位朋友，這個地下武裝改製技師吉克，他以前一定是和軍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

    “你說你沒有看見任何的迷宮，對嗎，白琳小姐。”

    “我沒有看見。”

    “很好。那麽現在，聽我說的，想象一下，你所站的位置旁邊，有著一座又一座你看不見的牆，你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因為它們本身就算不上是存在——然後，它們的上麵貼滿了鏡子。

    “這些你看不見的鏡子牆壁，並不會固定的停留在某處，而是會不停的移動，移動起來悄無聲息。

    “而它們上麵能夠映照出一切的事物，存在或者不存在的，近在眼前的或是遠在天邊的——但是，唯獨不會照出你來。”

    “……”

    白琳沉默，緩緩睜開了狹長的眼眸，看向了艾德。而艾德則是無奈的微微一笑，再一次看向了他們麵前的這片麵積巨大的滿目金黃。

    好像四處都有些太一樣了點的滿目金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