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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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點!”拾易當鋪的掌櫃舉著雞毛撣子往小二的腦袋就敲,邊敲邊囉嗦道,“憊爛小童,整日光知道吃飯不知道幹活,十一少爺剛離了信陽城,就現出原形。做事精細點,仔細你這層皮!”
    被訓話的小二忙拿起抹布四處胡亂抹上一通,轉頭砰地撞上了人。
    “哪個不長……”小二眼都不抬一下,便要發火。
    哐!掌櫃的雞毛撣子又敲了小二的頭。
    “沒眼力勁兒的東西,客人來了也不知道招呼著。”訓完小二,扭頭對來人送出笑臉,“這位公子,您是當還是……”
    易之虞直截了當:“贖。”
    掌櫃所指的公子,便是易之虞。說是要驗一驗文添禎配的藥,易之虞又想起,當日為了買下宅子荊照秋將一對鐲子當掉之事。易之虞便悄悄取了當契想將鐲子當回。
    掌櫃接過當契,掃了一眼,再看年紀看起來不大但氣勢卻十分足的易之虞,看來是個不喜歡廢話的爽快人,如此,掌櫃也不再多攀扯,喚來了小二。
    “小周,去,把這張當契上的典當取來。”
    小二接過當契,轉身進去了。掌櫃笑道:“上次似乎是另一個人來當東西。”
    “嗯。”易之虞冷漠回答。
    “本店規矩,贖東西是要多保管費的。五十兩的活當,如今過了兩個多月,按規矩該收您五兩銀子。”掌櫃臉上帶著笑,但心裏卻有幾分戰兢。這客官氣勢也太足了,看著倒像個煞星。
    “可以。”
    易之虞保持高冷的狀態,善言會道的掌櫃也接不下去話,正巧,有熟客進來,便丟下這邊,去和熟客搭話。
    “喲,王老,您可有好些日子沒來了。”
    “這不是來了嘛。”被叫做王老的是位穿著低調卻富貴體麵的五十上下的男人,王老熟門熟路地在擺著古玩的櫃子上看了一遍後,才問掌櫃,“可有沒有什麽新鮮玩意兒?”
    王老就愛淘各種寶貝,名人字畫金器瓷器,都不拘,是這家當鋪的老主顧。
    “有有,最近來了好些好東西。”掌櫃又讓另一位小二進去,“去,把少爺新進的那套前朝書聖所用的文房四寶拿出來給王老看看。”
    “哎喲,那可好。”王老摸著胡子高興地等著文房四寶,在大堂中央環視了一遍,目光擦過等待的易之虞時,有一絲訝異,不過不多在意,轉而問掌櫃,“你們老板今兒怎麽不在?”
    “十一少爺昨天上京了。”
    “上京?”王老追問,“是有什麽事嗎?”
    掌櫃道:“事嘛,確實有。”
    “是主家那邊的事。”
    “哦?”王老驚訝。拾易當鋪是本地最大的當鋪,但誰都知道,也隻不過是易家的一個分支。易家分支遍部天下,各行各業均有易家人的影子,可以說,幾乎每一個易家人都是富貴逼人。可易家分支再富貴,都抵不上主家。
    主家那支才是真正的富貴滔天。白玉為堂金作馬,十裏長街是易府。而這一代主家的當家人聽說是個鐵血硬茬子,又與宮裏的關係緊密,富貴權勢無一不在。
    “主家怎麽了?”
    “這事兒還沒傳揚出去。”掌櫃壓低聲音,避開其他人的耳目,“我跟你悄悄說了吧。主家老爺失蹤幾個月了!”
    “幾個月?”王老驚呼,“那可了得?”
    掌櫃露出鄙夷的神色:“了不得了。哪裏都騷l動起來了。”
    “那是怎樣?”
    “主家——可是塊大肥肉,人人都盯著。如今當家人不在,誰都要動上一動。你可不知道,據說,其他幾支分支早就對主支施壓,說是主家老爺生死未測,合該找個新當家人主持公道。”掌櫃說著,露出嘲諷之意,“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誰不知道這些人心思。還不就是急著想吃這塊肉嗎?真是目光短淺!”
    “什麽意思?”
    “當家人是什麽好惹的角色?若真是死了也便罷了,若是活著呢,還不得一個個全收拾過去。他們逼l迫主家一定找個做主的,可主支一脈單傳,再找不出旁人來了,現在也就靠著老太太一個人撐著,沒讓他們得逞。”
    “那十一少爺?”
    “我家少爺長遠著呢。”掌櫃得意,“當家人沒那麽容易死,我看,遲早會回來。與其在這時候得罪他,到時候秋後算賬,不如討個好印象。”
    “這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少爺呀……看熱鬧去咯。”
    未免讓人聽見,掌櫃壓低了嗓音,可大堂之人還有耳力極好的易之虞在。易之虞聽了一會兒,摸了摸耳朵,總覺得很熟悉。
    那是……
    “掌櫃,鐲子拿來了。”小周氣喘籲籲跑來。
    掌櫃接過鐲子,遞給易之虞:“客官,您看看,對了沒?”
    易之虞拿過來隨手便放到懷裏,遞了五十五兩銀子給掌櫃,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泥帶水。
    出了當鋪,易之虞直接去了醫館。老中醫打量了易之虞一番,問:“小兄弟,哪裏不舒服啊?”
    “不是我。隻有有點問題想問問。”
    “問問題?”老中醫皺眉,麻煩,“說吧。”
    “你看看這張藥方怎樣?”易之虞把文添禎的藥方遞上。
    老中醫接過,摸著胡子從頭看起,邊看邊舒展了眉毛:“是張好藥!敢問是哪位醫師?”
    “鄉野醫師,不足掛名。你是說,這是張好藥方。”
    “當然好了。你看看……”
    “那,這張藥方有什麽禁忌的嗎?比如哪些東西會和它相衝?”
    “相衝?那是有的……萬物相生相克,隻要是藥,自然會有和它藥性相衝的東西在。”
    易之虞問出疑問:“那螃蟹、山楂會不會衝?”
    老中醫突然笑了。
    “傻兄弟!吃這張藥方的人,當然不好吃螃蟹山楂之類的東西了。這是老祖宗便傳下來的道理。”
    還不等易之虞再細問,老中醫自顧自便繼續說下去。
    “懷o孕的人當然是不能吃這些的。你年紀小不懂,你家裏人肯定明白的。小兄弟怎麽問這種問題。”
    “啊?懷;孕?”一向鎮定的易之虞頭回驚得舌頭打結。任憑他想過千個萬個理由,斷沒有想過懷l孕這個可能性。
    “這……這……大夫,你不是看錯了吧。吃藥的……他他……他是個……”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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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窩在家裏懶得動彈的荊照秋絲毫不知道易之虞正遭受著巨大的驚訝,未來這份驚訝會以數倍的形式更加轟炸荊照秋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