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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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菱,到底是誰要害你?用心如此險惡!”慕青同仇敵愾,好似隻要穆菱說出那人的名字,她立時就要去抓人的。
    穆菱不願多說,搖搖頭,“太後與陛下,可是信了皇後娘娘的說辭?”
    慕青撇嘴,如今對皇嫂半點麵子情都沒有了,“她還是堂堂丞相府出來的貴女,我呸!一國皇後,天下之母,一點皇室的大氣雍容都沒有,自己沒個孩子,就羨慕嫉妒旁人的孩子,從前德妃膝下的小皇子在時,皇後沒少搓磨德妃娘娘。後來小皇子沒了,聽聞翊坤宮日日酒水不斷、宴飲作樂,要不是母後派人過去申斥,還不定鬧出什麽幺蛾子!”
    慕青望著穆菱歎氣:“她一醒來,就非說翊坤宮的火與你有關,理由也是現成的,你身上火焰迅急,可以無明火而起火,燒個把宮室輕而易舉。”
    “我身上被人撒了白磷,衣衫摩擦就能起火……皇後偌大一座宮室要燒起來,少不得幾千斤白磷—易燃物保管不易,這麽多運進去難度有多大?”
    正說著話,外間卻有人敲門三聲,待二女扭身,卻是梁初和禦醫前來。
    他淡淡掃了眼落下的帷幔,示意禦醫前去診治,然後與穆菱去了耳房說話。
    “你剛與皇妹說,白磷?你今日衣裳突然著火,是因為它?”
    穆菱點點頭,梁初複又問:“可知是誰做的?”
    穆菱猶豫一下,點頭道:“我知道是誰,但也知道事事需證據,如今我拿不出證據來。”
    眼見梁初挑眉,穆菱道:“若你真想知道誰用的白磷,我自有法子—但這既和刺客無關,也和翊坤宮被燒無關,皇上確定要問?”
    “愛妃何意?”
    一句“愛妃”,肉麻的令人險些發起抖來。
    穆菱故作無覺,輕咳一聲:“慧嬪之死,涉及暮雲貴人,可直至今晚,貴人依舊花枝招展。”
    “你這算是質問朕?”梁初挑眸,看她一眼。
    穆菱著實看不透這位帝王,直言道:“臣妾隻是覺得,您若隻想後宮安定和諧,維持一個表麵的平靜,那臣妾就不知道白磷是誰撒在衣物上的。”
    “朕發現,自己在你眼裏,愈發昏聵無能了。”
    梁初並未生氣,甚至愉悅得笑了起來,音落,折扇點了點穆菱的鼻尖,“暮雲貴人的哥哥剛給朝廷捐了十萬兩金子,朕才格外容允暮雲貴人與她哥哥在今日壽宴上,最後見一麵—若是罪上加罪,莫說暮雲貴人要倒,她哥哥的皇商身份,也該交還朝廷了。”
    穆菱從未想過,後宮爭鬥,涉及朝堂,牽連更廣。
    她想不出,被褫奪皇商身份的商戶,以後還有沒有能力東山再起。
    有那麽一瞬,她索然無味。
    “愛妃對這個回答還不滿意?”
    穆菱搖頭,看了眼輞煙,終於決定道:“既然皇上想知道,那臣妾隱瞞也沒意義。”
    流雲宮。
    暮雲貴人滿目倉皇,在室內坐臥不安,尚未入睡。
    聽聞穆貴人連夜而來,她煩躁的擺擺手,不願見。
    傳話的宮人卻說,穆貴人是為那件罩袍,特意來感謝暮雲貴人的提攜。
    暮雲貴人失手打碎了杯盞,示意宮人把穆菱請進了室內。
    殿內已空無一人,暮雲貴人壓低了聲音,說道:“穆貴人怕是想錯了,該謝也寫不著我。”
    穆菱勾唇淺笑:“是麽?我竟不知,這朝中上上下下,除了你哥哥以外,還有人負責皇家礦脈?”
    暮雲貴人臉色沉了下來:“你是何意?”
    “有句古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萬事隻要做過,必然會留下痕跡,不巧,那白磷從何而來,我已經摸清底細。”
    穆菱主仆從冷宮出來,事事用心,處處留意。陛下賞賜之物,許多帶不出宮,大大方方送了出去,作為籠絡人心之物—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起火的罩袍從宮中秀坊,到浣衣局,到壽宴這一天,經了幾道手,遇了什麽人,稍作詢問,便一清二楚。
    暮雲貴人聽穆菱說出那個宮人的名字之後,強撐著一口氣,笑問:“穆貴人好生小氣,我讓你聲名鵲起,你卻恩將仇報?”
    穆菱對她的厚臉皮另眼相看,輕輕一聲嗤笑,“這話,你還是留給皇後娘娘去說吧—剛得了信兒,皇後娘娘非說翊坤宮是被人用白磷燒了的。”
    暮雲貴人惶然色變:“這不可能!我隻灑在了你的罩袍上。”
    “那就要看皇後娘娘信不信了,”穆菱淡淡瞟了眼最近一處軒窗,又道,“我能查到白磷,自然也能查到夾竹桃—暮雲貴人可還記得慧嬪所中何毒而死?”
    暮雲貴人踉蹌倒退,跌坐在床榻上,驚懼得看著穆菱。
    “這一石二鳥之計,貴人用的真巧妙,連我都差點死在冷宮中。”
    暮雲貴人喃喃道:“你若真的查了夾竹桃,查了慧嬪之死……那你就該明白,這件事,是皇後娘娘交代我去做的—否則,慎行司的管事怎會下了死力要弄死你?冷宮中,你缺醫缺藥,甚至……”
    “甚至被人吊死?”穆菱冷冷一笑,替她說完,“這件事我從不曾對人說過,就如同,皇後娘娘必然不會相信翊坤宮的火與你無關,旁人也不會相信,是皇後娘娘要置我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貴人於死地—在你決定替皇後出手,解決掉我與慧嬪,以及她腹中骨肉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成為皇後娘娘的一把刀,一把隻能傷人,不能傷己的刀。”
    穆菱見暮雲貴人怔然沉默,繼續道:“忘記與你說,翊坤宮的火是刺客放的,皇後又說用的是白磷,這便是把你與你哥牽扯進了行刺之事中,你怕是再也脫不了幹係。”
    誰知,暮雲貴人聞言,隻是慘然一笑,眼中含淚,諷刺看向穆菱:“原來,你還有一事不知啊—那刺客,是我安排的!”
    暮雲貴人起身走到窗邊,摸索著她往日裏的繡活兒,輕聲輕語:“皇後娘娘覺得我辦事不力,殺不了你,已經嫌我無用。別說翊坤宮起火是不是因為白磷了,即便不是,皇後娘娘也有法子讓它是!就如同,慧嬪與你,即便我不動手,也會有旁人去—隻是,若不是我,我和我家人的性命,前程,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