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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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夫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明明它擁有著無比龐大的力量,卻幾次三番讓這隻滑不留手的蟲子從自己手中逃脫。

    “我一定要殺了你,把你的身體像之前那兩個女人一樣拆成碎片,再一塊塊嚼碎!”

    憤怒的咆哮聲在走廊裏回蕩。

    “咳——”

    剛追出兩步,屠夫便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混合著內髒碎塊的血水從它的口鼻中溢出。

    滿是皮屑的側臉處,肉芽萌動,生出大塊惡心的覆滿黃色組織液的肉瘤。

    恐怖的疫病已經快要將它的生命徹底侵蝕殆盡了。

    但它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疼痛感在它的身上被無限地削弱了,它現在隻想宣泄自己胸臆中無盡的怒焰。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

    在這仿佛神廟逃亡遊戲中的場景,他連回頭看一眼的想法都不敢提起,隻是拚命向前逃。

    “在直線距離的衝刺上,這隻屠夫的速度要比我快很多,它的塊頭太大了,腿比我要長出一大截。”

    “再這麽下去,遲早要被追上。”

    “該死的,呼吸亂了,短時間內根本組織不起來靈性來發動能力,如果這次能活下來,一定要加強這方麵的鍛煉!”

    張懷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飛起來了,但距離仍舊在迅速拉近。

    他沒自作聰明,想要趁著跑過一處拐角,溜進旁邊的房間——屠夫雖然沒什麽理智可言,但也不是白癡。

    這種隻有動漫中才好使的套路,一旦套用到現實中,那就是愚蠢透頂了。

    腳步聲突然中斷,屠夫不可能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

    它是瘋,但不是蠢。

    終於,前方出現了光亮。

    走廊已經到了盡頭。

    他一個箭步衝到了院子裏,又在噴泉前一個墊步高高躍起,翻越過去之後,幾步便衝進了前廳。

    可即便隻是匆匆瞥過,他依舊清晰地看到了,被擺在院子中央噴泉上,一顆滿臉怨恨的女人頭顱。

    它被擺在噴泉最上麵的台子上。

    使得泉水從上麵噴落時,染上了一層猩紅。

    那應該就是修女們口中的“愛麗絲嬤嬤”。

    屠夫最開始拿著的那把剁骨刀就插在她的無頭屍體上,將她的身體分割成了一截截,斷截麵的森白骨茬都清晰可見。

    “如果我被抓住,下場肯定會跟她一樣。”

    張懷生的心中,恐懼的情緒洶湧而起。

    他雖然不是個膽子多大的人,但在危險關頭,卻從來不會考慮那些可能會動搖自己心誌的事。

    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剛降臨這世界不久,便以凡人之軀射殺惡靈。

    但他的前世,可是來自一個連血都是綠色的國度,哪裏見過這種場景?

    而這時。

    大地震顫。

    屠夫此時,比之剛剛又腫脹了一圈,醜陋可怖,堪比地獄中魔怪的龐然身軀,踏入院中。

    它順手從愛麗絲嬤嬤的屍體上,取下了那把剁骨刀,泛著紅光的小眼死死盯著張懷生的後背,隨後,向著張懷生遠遠擲出了手中的剁骨刀。

    風聲如電。

    邊沿還沾著血肉碎末的鋒刃劃破長空。

    張懷生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心中的恐懼瞬間將他吞噬。

    會死!

    絕對會死!

    這一刻,時間仿佛都放慢了。

    他的耳畔,隱約有鎖鏈被打碎的聲音響起,緊跟著,一股灰敗的死亡氣息,從他眉心的部分,迅速擴展到了全身。

    他所看到的世界變成了黑白,屠夫那具龐然身軀,散發著濃濃的死氣,宛如港口工廠上的煙囪。

    飛舞在半空中的剁骨刀,呈現出一種極為緩慢的慢動作,但張懷生想要躲避時,卻發現自己的動作也變得慢了下來。

    “所以,不是時間變慢了,而是我的意識被加速了?”

    是我的恐懼?

    符合了扮演惡靈的準則,所以使我惡魔途經的能力得到了增強?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開啟了惡靈的能力。

    也不知是他對自身能力的掌控增強了,還是這種“慢速播放”的形式,對他施展能力沒有造成影響。

    總之,能力成功開啟,他的身體迅速消失。

    與此同時,時間猛然加快。

    屠夫的剁骨刀帶著呼嘯風聲,出現在了他的背後,釘入了地板之中。

    張懷生沒有再解除能力,而是呆在次元空間裏,默默注視著滿臉驚愕,進而是憤怒的屠夫。

    它瘋狂地發出咆哮,下一刻,無數條猩紅的觸手頂穿了它的皮膚,從它的腹部,七竅,胸膛中一擁而出。

    它的腳步變得極為沉重,每邁動一次,都要駐足許久,一步步向張懷生走來——雖然他們隔了一個次元。

    不

    不是向我走來的。

    張懷生能夠看到,屠夫的眼神正死死盯著自己的身後——它投擲出的那把屠刀。

    越來越多的觸手從它的體表生出,像是寄生在巨鯨腹部的藤壺,使得屠夫的腳步變得越發沉重。

    它艱難地俯下身子,撿起那把剁骨刀,眼神中罕見露出了一絲清明。

    “你”

    “你們這群該死的騙子。”

    “我早該知道你們給我吃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嗬。”

    它的嘴角,扯起了一絲嘲弄的笑容。

    “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噗——

    剁骨刀被它硬生生捅進了自己的胸膛。

    隨即,橫切一刀,直接將它的心髒切成了兩半。

    它體表的觸手迅速萎縮,像是具有生命般發出不甘的嘶鳴,隨後,就如跳到岸上的魚兒,動彈得越發緩慢,直至徹底僵硬。

    砰——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那一根根觸須,居然就此化作了一片芥粉。

    張懷生的身體,重新顯現。

    他的臉上並未流露出開心的情緒,從屠夫口中的話能夠聽出,它是被人騙到這個地方的,那些觸手,或許是某種實驗?

    但無論如何,這一切的背後,仍舊有一個幕後黑手。

    張懷生突然有種悲觀的情緒。

    我隻是個普通人,我不想每天活在廝殺與戰鬥中,而且,這不是屬於我的戰爭——我就像個局外人。

    他需要一個戰鬥的信念,無論是保家衛國,保護親人,哪怕是保護自己的財產

    可他在這個世界沒有國,也沒有家,還沒有錢。

    副人格的聲音突然響起:“這個世界對你而言很糟糕吧?”

    “即使擁有超凡的力量,也不是神話傳說中的那種飄逸出塵,長生久視的仙人。”

    “但即便是這種力量,有也是很好的。如果我或者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一開始就擁有超凡力量,他也不會落得這步田地。”

    張懷生眉毛微挑:“我覺得吧,你落到這步田地,你自己的原因才占大多數吧?”

    “沒人是未卜先知的,當我富有的時候,每個人都在向我表露善意,那個時候的我,看到的世界都跟後來看到的不一樣。”

    “所以說啊,還是力量最值得信任,也隻有它是別人沒辦法搶走的。”

    “也不會離開。”

    說到最後一句時,副人格的語氣明顯有些落寞。

    “行了,可別擱這兒網抑雲了。”

    張懷生看他這模樣就來氣。

    他徑直來到屠夫的屍體旁,疫病造成的皮屑,黑斑等症狀,已經逐漸消退了。

    插在屠夫胸膛上的那把剁骨刀,此刻正散發出幽幽的紅光——這把刀吸幹了屠夫體內所有的超凡力量。

    如果說,幕後之人是拿屠夫來做“培養皿”,用以孕育出一個恐怖魔物的話。

    那麽他所有的投入,都在最後關頭,被屠夫灌進了這把剁骨刀中。

    “這就是他最後會說:‘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原因?”

    張懷生默默地看著這把刀,隨後,用臉上掛著當口罩的紅布裹在了手上,將它從屠夫的身上拔了下來。

    此時的剁骨刀,原本看上去便顯得有些油膩的刀身,已經變成了紅色寶石般的晶瑩——但這份原本看上去非常漂亮的紅色,張懷生隻會聯想起那一條條可怖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