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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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雨下得正緊。
張懷生撐起大黑傘,匆匆走入雨幕,身上的襯衣已經濕透,外套還存放在次元空間裏,一時間取不出來。
回去之後一定要趕快洗個澡。
興登堡先生所說的,漢堡的雨水淋了會禿頭可不是玩笑話,這個城市的工業現在比有著霧都之稱的倫敦也不遑多讓,酸雨問題已經十分嚴重了。
張懷生來到了一具狼人屍體旁,蹲了下來。
他挑選的這隻狼人,跟自己搏殺過的狼人,而不是那隻要更雄壯,威武的銀灰色狼人。
畢竟後者的頭顱都被割掉了,即使拿回去縫合上,算不算得上儀式所要求的“完整”也是個問題。
雖然才剛剛死去不久,但這隻狼人的血液已經呈現出半凝固的粘稠狀,不再暈在水麵上,流向下水道。
他抬它的前肢,將它背負在身後。
如果有個蛇皮袋就好了,它的塊頭實在太大,單論重量,張懷生還能承受,可這體型,實在不是那麽好搬運。
張懷生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酒館中,燈火迷蒙。
興登堡先生依舊在舉杯暢飲。
“唉,真是沒有眼力見,沒看出來我搬得比較吃力嗎?”
嘴上吐槽著,實際上他也知道,如果他直言要求興登堡幫忙,他肯定是會幫的。
但張懷生的性子有著他那個時代人的通病,就是不擅交際,也不願輕易開口,請求他人的幫助。
副人格嘲笑道:“嘖,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張懷生沒有反駁,將傘歪歪斜斜插在狼人和自己背部的縫隙間卡住,邁步向港口的方向走去。
而那隻身首異處的銀灰色狼人,依舊被雨水衝刷著,和那具被吃掉大半的人屍躺得很近——超凡世界的殘酷,被彰顯得淋漓盡致。
“這位興登堡先生也真是財大氣粗,戰利品就丟到那兒也不收。”
張懷生的耳畔又響起副人格的絮叨,這一次,他倒沒感覺厭煩——在這個時代,他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親近的人,恐怕也就隻有副人格了。
其餘的,無論是在麵對誰時,他的潛意識裏都會留有隔閡,因為他們的思想完全不同,誌不同,道不合,又怎麽可能真正親近得起來呢?
副人格突然開口問道:“這具狼人屍體,它保鮮嗎?”
這個語調使張懷生下意識想起了華強買瓜的橋段。
他的嘴角微微扯起,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我‘惡魔’途徑的,還能把它放爛了不成?”
副人格的語氣罕見地認真了起來:“這個世界沒有電動機,自然也就沒有冰箱,你怎麽保存屍體,製成木乃伊嗎?”
張懷生愣了下,皺起眉:“狼人不像人類超凡者,死後會析出結晶,靈性都儲存在它體內,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腐壞。”
這隻是猜測,事實上,他還沒看到有哪本涉及超凡知識的書籍會教人防腐的。
副人格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但保險起見,我們也要盡快了,對嗎?”
“嗯。”
張懷生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這一聲“嗯”,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自己想要把惡魔途徑晉升到序列8,就需要先把雙生途徑晉升到“獨裁”,也就是說,他必須在狼人屍體可能腐壞之前,粉碎掉副人格。
雖然他之前曾自我安慰過,一隻狼人的屍體,並不是什麽多稀罕的東西。
但若是他自己麵對一隻狼人,即使雙生途徑突破到序列8,能贏,也未必能殺。
更何況,美利堅南部生活的狼人,大多數都是以“狼群”的組織形式生活,想獵殺一隻狼人,絕非容易之事。
並且,這還會增加自己需要在“狼人”序列上的扮演時間。
所以,從理性的角度出發,他是不可能做出放棄使用這隻狼人屍體的決定,而隻是為了讓副人格多存在一段時間。
“三天!”
沉默許久的副人格突然開口道:“接下來三天,我要九成自由支配的時間,除了恐嚇那群小修女,完成‘惡靈’最後的扮演,其餘時間都要歸我。”
“成交。”
張懷生並不擔心會養虎為患,他雖然很相信副人格繼承了原主的那份良善,不會出爾反爾。
但也不是沒有後手。
更何況,副人格多使用一段時間身體,也有助於自己完成雙生途徑最後的扮演,三天時間,正正好好。
副人格提出的並非什麽過分的要求。
“從現在開始算?”
副人格罵道:“你想的倒美,想把這份體力活給我幹?”
張懷生笑了一聲,繼續背著狼人屍體前行。
一束燈光突然打在張懷生的臉上,路卡上,巨大的探照燈照在他的臉上,明晃晃的,刺眼極了。
他騰出一隻手,取出便簽紙,大聲說道:“不用害怕,我背後的這隻狼人,是我的戰利品,有興登堡先生出據的證明。”
但守在路卡上的士兵卻無一人膽敢靠近,他們紛紛端著槍指著張懷生。
張懷生又不會德語,隻能又喊了一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期待哨卡的士兵能夠聽懂——他倒也不慌,實在不行就躲進次元空間中唄,正好把狼人屍體存到裏麵,隻是這樣就不免要浪費很多時間,跟這群士兵耗著了。
不過幸好,哨卡的軍官是個懂英語的人,他帶著兩個警惕端著步槍的士兵來到了張懷生的身邊。
“的確是隻死狼,它的腦袋被大口徑子彈擊穿了。”
“你剛剛說,你有興登堡先生開具的證明?”
軍官伸出手:“興登堡上校的確剛經過這座哨卡不久,可以把證明給我看看嗎?我需要做一下登記。”
“好,沒問題。”
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消弭。
士兵們既恐懼又興奮地看著張懷生背後的狼人,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這種原本他們以為,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魔怪。
“是上校的印章和筆跡,沒錯。”
軍官的態度變得好了不少,他吩咐兩名士兵說道:“你們兩個去拉一輛馬車來,幫這位先生把他背後的狼人運走。”
張懷生有些驚喜,由衷道:“多謝。”
軍官露出微笑:“先生,如果不是你幫助興登堡先生殺死了這隻狼人,我們會損失更多,我代表漢堡人民感謝你的義舉。”
有了一輛馬車,張懷生就輕鬆了許多。
返回船上時,人們大多已經睡去。
隻有兩名水手還在船艄的瞭望台上守夜。
船首樓中也亮著一盞燈,遠遠地便能看到特蕾莎正撐著側臉,在首樓的工作艙室內打著瞌睡。
張懷生徑直走進船艙,爬著向上的鐵梯進了首樓的工作艙室。
首樓指的就是船隻的底艙上麵的建築,漢薩號的首樓很小,隻有工作艙室,儲存艙室,和儀器設備室,就連船長休息的艙室,都位於下層艙室。
聽到動靜,特蕾莎連忙站起身,警惕地拿起了手邊的一把左輪手槍。
見是張懷生才有些驚喜道:“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你們?”
張懷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奧康奈爾女士沒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