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小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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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是在想你之前說過的那個非常惡心的比喻!”
“但你根本沒挖過塹壕!”
基裏安小聲嘟囔著:“所以你是怎麽知道踩在塹壕雨水裏的軍靴是什麽味道的?”
張懷生翻了個白眼:“沒挖過塹壕,難道還沒蹚過水嗎?你配的煙絲,就像是在靴子裏捂的生滿足癬的腳。”
“見鬼,那是蘿絲甘菊的味道,不是什麽腳臭味!”
基裏安好氣。
張懷生這比喻太惡心也太誇張了,雖然他也承認,的確有那麽一丟丟像,但也僅僅隻是一丟丟罷了。
“你在愛丁堡大學選修的修辭學,就是用到這上麵的嗎?”
張懷生忍住笑,突然開口道:“來人了。”
他隨手丟掉了手中的煙,但立刻意識到這在一位掌控途徑的超凡者的地盤上,其實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
因為香煙尾部會有他的口水殘留,而體液,往往是詛咒或是占卜的最佳媒介。
他將煙蒂踩滅,放到了蠟燭上,讓它被燃燒殆盡。
而這時,樓道中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
最前麵的,是一位蒙著白色麵紗,戴著風帽,幾乎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女子,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裹得嚴嚴實實,像是跟班的男人。
張懷生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隨即又定格。
那雙清冷眼眸,分外熟悉。
女子停下腳步,和他不甘示弱地對視著。
許久,才眨了下眼睛。
繞過他,帶著那個跟班徑直走進了房間裏。
“謝靈韻?”
才分別沒多久,他可不至於就分辨不出來對方了。
這又不是電視劇,隨便遮掩一下,就能人畜莫辨。
再者說了,謝靈韻的辨識度還挺高的,那種獨特的氣質,以及稍稍露出的小塊肌膚,都跟西方人迥異。
“嗬,還真是個求知欲旺盛的女人。”
他倒也不疑惑謝靈韻是如何找到這兒來的。
因為這個超凡集會,其實並非多麽隱秘的地方,也不需要什麽準入門檻,隻要有介紹人,隨時可以加入。
當然,集會也有規矩。
就是每一個舊客隻能帶一位新客。
這大概也是謝靈韻之所以沒帶上張景瑞和張明秋兩個小道士的原因。
張懷生很欣賞謝靈韻,不是因為她漂亮——最起碼不單單是,還因為對方有著這個時代很多東華人都不具備的求知精神。
她不會去考慮學這個東西於自己的前途或是修行有沒有用處,她隻是想知道更多新鮮的東西。
隻是學習的這一過程,便足以使她感到慰藉。
“該說,這就是工科女嗎?”
張懷生心生感慨。
有淡淡的仰慕,但也就隻有那麽一絲罷了。
畢竟,無論是謝靈韻還是他這樣的人,都不屬於那種會把男女之情看得很重的人。
“金魚,人都進去了,就別盯著看了。你那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基裏安打趣道。
雖然基裏安以前還一直想著促成特蕾莎和張懷生恢複關係,但久而久之,也意識到了張懷生明確的態度,不再作此念。
“你取的這個代號,實在是難聽。”
張懷生笑了笑,指著基裏安的煙鬥說:“趕緊熄了進屋了,不然弄得屋子裏都是腳臭味,人家可是要罵街的。”
基裏安小聲嘟囔道:“那也比屍臭味強吧。”
談話間,又有新人到來。
樓道裏很快就變得熱鬧了起來,這一次,來的人依舊不少,很快就將屋內的椅子占去了大半。
落座之時,張懷生發現這些超凡者們,居然也在談論著發生在遙遠歐陸上的戰爭,時不時發出慨歎。
“蒸汽之神在上,我的故鄉阿爾薩斯,居然這麽快就被德國佬給攻陷了,那群愚蠢無能的將軍,隻會在報紙上大放厥詞,然後催促著我們的同胞和兄弟死在敵人的槍炮下。”
“我的父親被應征入伍,前段時間他寫信給我,說在戰壕裏,被那些該死的德國佬用毒氣攻擊,瞎掉了雙眼。”
“我的兄長在索姆河戰役中死去了,我一定要成為超凡者,回國參軍,好為我的兄長報仇!”
“小點聲,這個房間裏就有德國佬。”
一戰之殘酷,在於武器更新換代之後,諸多老將根本還沒逆轉以前的指揮思維。
在連發槍,也就是機槍已經列裝部隊的今時,仍在搞人海衝鋒戰術。
再加上炮火打擊,士兵的傷亡數成倍增長,但卻很難有效取得突破,各國間都處於相持階段,沒有獲得太大進展。
這也是張懷生那個世界裏,法蘭西人在二戰時光速舉旗投降的原因之一。
一戰幾乎將大半個法國給打成白地了,並且足足死去了一代人。
張懷生坐到了謝靈韻的旁邊,他壓低了聲音,詢問道:“東華現在怎麽樣了?”
謝靈韻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從應天府乘船出發的時候,戰爭還沒爆發。”
張懷生隻看到她麵紗下的紅唇微動,聲音卻聽得無比清晰,像是就在耳畔一樣。
“厲害呀,這是傳音入密?”
“嗯,跟護送我們的校尉學的。”
“你來這裏做什麽?你有錢嗎?”
謝靈韻明顯愣了一下,語氣中流露出了些許惋惜:“想長長見識唄,我聽說這兒有一位很不錯的鑒定師,就算買不起,聽他講講也是好的。”
謝靈韻肯定不會沒錢。
她這麽厲害,又這麽年輕,肯定不是雞爪女士那種超凡界的廢柴能比的,即使擱南康府龍虎山上,也絕對是頂尖人才。
而東華說窮,其實也不窮。
窮的是底層的老百姓。
像龍虎山這種執掌南方道門牛耳的正一魁首,必定是不缺錢的。
估計謝靈韻隻是沒帶錢,或是沒帶英鎊,美元罷了。
“你瞧上什麽就跟我說,我給你買,畢竟之前的戰利品全歸了我,那具吸血鬼屍體可是中序列的超凡材料,起碼值幾千英鎊。”
“那我就不客氣了。”
謝靈韻的眼眸靈動,裏麵絲毫沒有被冒犯了的感覺。
東華人有時很恥於談錢,仿佛多提兩句都帶了銅臭味,但人活在世,又哪有不需要錢的時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