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殺死與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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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這招是吧。

    你堂堂吸血鬼,從哪學來的女妖之嚎?

    張懷生竭力捂住雙耳,整個人陷入失聰狀態,腦袋嗡嗡的,仿佛連思緒都凝滯了。

    可他立刻便通過“獨裁”強行擺脫了捂住耳朵的本能,冒著刺耳尖嘯,抬手一招,將雙生喚回到手中。

    隨即高高躍起,雙刀張開,宛如正在威懾敵人的螳螂。

    但張懷生這麽做可絕非威懾。

    正施展“尖嘯”法術的吸血鬼,胸口被張懷生直接劈開,從中噴湧出汙濁的臭血,立刻化作一根根如同毒蛇般的觸手,以宛如張開懷抱的食人花的姿態,試圖將張懷生包裹在其中。

    吸血鬼的蒼白臉頰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唇部和下顎的兩張嘴,俱都是微微翹起。

    轟——

    像是有一團風暴衝向張懷生的頭部:“聽從我的號令,卑微的狼崽子。這是來自上位者,高貴的鮮血貴族的命令!”

    張懷生立刻意識到,這是很大一部分的吸血鬼都具備的超凡能力——催眠。

    “想控製我?”

    “給你控好了。”

    張懷生臉上掀起冷笑,臉上的表情,下一刻變得無比冷淡——他憑空捏造出了一個人格,在被吸血鬼控製的瞬間,又直接將其粉碎。

    這樣做,使得張懷生就像是被一個大鐵錘砸了腦袋一般,但與此同時,對麵的吸血鬼也是一陣頭暈目眩。

    剛剛掌握一個人格,就被硬生生摧毀,這不僅使它魯莽闖進張懷生腦袋裏的精神力大受重創,更使它產生了一種仿佛被殺死過一次的錯覺。

    張懷生趁勢退開,踉蹌了幾步,便重新恢複鎮定。

    “讓開!”

    謝靈韻的傳音,與鋒銳的劍氣幾乎是同時傳出。

    張懷生側身躲避,呼嘯而至的劍氣相互凝聚,化作一柄膨脹而起的光劍,飛速在吸血鬼的身上穿梭著。

    被洞穿的大洞,噴湧出大量的汙濁血液。

    它們像是小蟲般蠕動著,在地上勾勒出花紋。

    空間泛起漣漪,四肢著地,頭發青灰的食屍鬼,矮胖敦實,手持釘錘的矮魔,渾身掛滿腐肉,發出淒厲咆哮的活屍種種低階魔物,跨越空間界限而至。

    但這些實力弱小的魔物,根本無法對擅長群攻的謝靈韻造成任何威脅,隻能作為靶子,為吸血鬼擋下一道道攻擊。

    吸血鬼的手段多樣,還擅長召喚類法術,但這種法術需要提前契約深淵中的魔物。

    而吸血鬼所契約的魔物,早就在逃離漢堡的過程中,消耗殆盡,這也是它的分身之前沒有使用這一法術的原因。

    “嗬,這說明它黔驢技窮了。”

    劍氣縱橫。

    一隻隻猙獰醜陋的魔物被劍氣絞殺。

    這些最多不過序列8的魔物,在謝靈韻的劍陣中,就像投入磨盤中的黃豆粒,輕而易舉便成了磨碎的豆漿。

    張懷生時不時上前跟吸血鬼展開近身搏殺。

    不過吃過虧的他,變得越發謹慎,就像是麵臨龐大巨鯨的食人魚,每次攻擊都隻銜下一小塊碎肉,絕不貪刀。

    他能感受到吸血鬼隨著時間推移,正變得越發虛弱。

    “我詛咒你們!”

    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沒有幸存的可能了。

    吸血鬼發出淒厲的咆哮:“我的血脈先祖,偉大的穿刺公,巨龍之子,掌管瓦拉幾亞的弗拉德大公爵會為我複仇!”

    一道鮮血符印衝天而起,赫然是直接穿透了玄龜的那層空氣薄膜,消失在了天邊。

    弗拉德大公就是傳說中的德古拉伯爵。

    它作為吸血鬼中名聲最顯赫的一員,恐怕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吸血鬼,也就是序列6的範疇。

    “弗拉德大公的確很可怕。”

    “但問題是。”

    “像你這樣的廢物,弗拉德大公爵為什麽要為你複仇?”

    張懷生從天而降,一口咬在了吸血鬼的脖頸處,那汙濁發臭的血液湧入張懷生口中。

    他能感到,自己體內的靈性正節節攀升,這當然不是說吸血鬼的血液是什麽靈丹妙藥——實際上,對僅僅隻有序列8的張懷生而言,貿然容納吸血鬼的血液,隻會使自己陷入異化墮落的境地。

    張懷生之所以敢這樣做,源自於鮮血狼皮的本能。

    確切來說,是鮮血狼皮在汲取這隻吸血鬼的血液,而非是他自身。張懷生的超凡知識儲備很完備,根本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的靈性之所以提升,是因為在狼人的扮演上,已經達到了極致!

    以狼人之軀弑殺吸血鬼。

    以仆弑主。

    此為所有狼人的至高扮演!

    就像魔術師完成了一場盛大的演出。

    火山禱祝引發了一座沉寂百年的活火山。

    金屬大師完成了一架由種類繁多的金屬,熔鑄成合金,使其變得更加堅固或是柔韌,從而製作而成的靈性動力機甲。

    吸血鬼越發虛弱。

    它的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

    大概是永遠也想不到,身為吸血鬼,有朝一日居然被低賤的,隻配給吸血鬼做奴隸的狼人,吸幹鮮血而死。

    砰——

    它化作了一陣灰,隨風而逝。

    張懷生抬起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它這次總該死透了吧?”

    “如果它真的是本體的話,那麽自然如此。”

    說完,謝靈韻又感慨了一句:“比我想象的還要容易一下,看來,失去分身對它造成的影響也很大。”

    “是因為你太…”

    張懷生本想說你太猛了,但這個詞明顯不太適合形容一位女士。

    他便改口道:“誰讓你是絕世天驕呢。”

    謝靈韻不動聲色地詢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

    計劃?

    張懷生皺起眉。

    “的確有一些,既然眼下解決了心腹大患,我就要開始著手於晉升黑騎士的材料收集了——你應該也能感受到,我的靈性剛剛突然有一些爆發性提升,看來,最適合狼人的扮演方式,就是親手殺死一隻吸血鬼。”

    謝靈韻吐槽道:“越兩階殺吸血鬼的扮演方式還真是個很值得記入書冊,但毫無意義的發現。”

    “不過還是得恭喜你,恭喜你即將晉升序列7。”

    “等到我返回東華,也得著手晉升神降境了。”

    張懷生有些羨慕道:“你在序列7的時候,就能殺死一隻中序列的吸血鬼了,我實在想象不到,等到你真正成為中序列時,又該有多厲害。”

    謝靈韻微微蹙眉,隨即又舒展。

    原本她是想解釋,一來這真武劍陣對吸血鬼有克製效果,二來她動用了一件名為“真武法印”的超凡道具。

    還有這隻吸血鬼也不在狀態。

    但隨即又欣然領受了張懷生的誇獎:“那應該是很厲害的。”

    張懷生有些遺憾道:“可惜,這吸血鬼是個窮鬼,居然沒有留下任何遺物。”

    屍體都化成灰了。

    估計本該析出的靈性結晶,也被鮮血狼皮給吸收掉了。

    張懷生現在,其實最緊要的不是搜集晉升儀式的材料,而是掙錢。

    在曆經連番放血之後,他的荷包裏大概還剩下五千美元的經費,這筆錢雖然不算少,相當於一千英鎊,一個中產階級的全部身家往往也就這些。

    但要想集齊黑騎士晉升儀式所需的所有材料,還是略有不夠。

    再加上雙生晉升需要“魔藥”和“儀式”兩項材料,更是一筆大大的開銷。

    如果不是超凡材料太貴,也不至於有那麽多可憐蟲滯留在低序列,直至靈性積累過多,導致異變也不選擇晉升。

    除此之外,還得打聽哪有黑騎士的下落,惡魔途徑不需要魔藥,可不代表就不用為此而花銷了,搜集消息同樣要付出代價。

    可黑騎士實在是很稀罕的東西。

    因為它們能偽裝成普通人,隻有在曠野無人之地,才會呼喚出自己的骷髏鬼馬,在沼澤林地裏疾行,偶爾被看到也就是驚鴻一瞥。

    送謝靈韻返回使館。

    兩人又聊了聊超凡層麵的話題,時間便已來到了夜晚。

    “我該走了。”

    “嗯。”

    謝靈韻微微頷首。

    張懷生雖然這麽說,但也沒直接站起身離開的意思。

    兩人互相對視了許久,像是說了些什麽,但卻沒一個人開口。

    他起身,離開使館。

    向鳶尾花街走去。

    …

    張懷生到鳶尾花街的時候,正看到一個頭戴禮帽,拄著文明棍,看上去文質彬彬,留著山羊胡的男人從麥克卡尼先生的房門走出。

    “晚上好,先生。”

    男人主動向張懷生打了個招呼,並將禮帽扣在胸前,微微鞠躬。

    “晚上好。”

    “但你是誰?”

    張懷生有些警惕,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鳶尾花街看到外人。

    “麥克卡尼先生會告訴您的。”

    張懷生微微點頭,隨後目送那人遠去之後,轉而詢問老麥頭。

    “剛剛的那個人是誰?”

    “一個美國佬,接受威爾遜的指派,表示願意對我們進行資助。”

    “他們知道鳶尾花街?”

    “當然,這裏畢竟是美國,而且…美國的國父可是法國的倒黴國王路易。兩國雖然明麵上關係並不好,法蘭西人都認為美國佬是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張懷生忍俊不禁。

    這個笑話的含義,指的是如果沒有法國人的幫助,指望美國佬自己吹噓的“一分鍾人”,恐怕根本沒獨立的可能。

    所以,賣血援美,援得連自己腦袋都搬家的路易十六,才應該是美國的國父,而非什麽華盛頓。

    張懷生小時候看過一本故事書,描述的是“美國的一分鍾人”。

    一分鍾人指的是美國獨立軍神出鬼沒,一分鍾就能集結,一分鍾就能撤退,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又何嚐不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

    但法國王室跟美利堅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他們在這兒的產業眾多,代理人們普遍發展得不錯。”

    “這都是為了下一次爭奪王位失敗後,能重新遠遁海外?”

    “或許吧,不過我覺得,像公社那樣的愣頭青應該不會再有了。”

    公開處決一位國王,聽起來過癮,可後果就是使歐陸所有君主製國家,都對舞鏟產生了一種濃厚的警惕。

    現在雖說皇權時代已經快要走到盡頭。

    但路易十六那時,皇帝和國王們,才是那個時代的主角。

    這幫歐陸皇室們,雖然各個心懷鬼胎,相互鬥爭,可到底大多是親戚關係,在公社一事上,自然同氣連枝。

    麥克卡尼先生,長夜漫漫,不如來點音樂?

    對麵的別墅裏有一架鋼琴,你如果會的話,可以去試著彈奏一曲。

    喂,麥克卡尼先生,你可是蓋爾人,就不能吹一曲風笛給我聽嗎?

    喂,張先生,你在要求一位年過六旬的老人為你吹曲取樂嗎?

    我們超凡者,不看年齡好嗎!

    好吧…其實是我不會,別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不是所有蓋爾人都穿格子裙,吹風笛…你得體諒每個民族都會有不通音律的人。

    但我見過的幾乎所有蓋爾人,都會吹風笛。

    包括基裏安那個看上去粗魯的家夥,也能用風笛吹奏出《勇敢的蘇格蘭》和《北方的雄雞》。

    麥克卡尼被張懷生調侃得有些無奈,他揮揮袖子:“去吧,去對麵向我展示一下你的音樂天賦。記得不要亂動其它的東西,原主人回來會找我的麻煩的。”

    “好。”

    張懷生滿口答應。

    他的確會鋼琴,前世是小時候報過鋼琴補習班,會彈那麽幾首特定的曲子。

    這一世則是原主在留學時學會的。

    由此可見,原主留洋愛丁堡,的確沒學到什麽有用的知識,淨顧著搞藝術,談戀愛了。

    即便張懷生兩世都是文科生,也必須要承認一點:理工興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