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環環相扣,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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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淵軍中】
    六日前。
    柴陽城外西南處十餘裏的羊頭嶺下,蕭何下馬令大軍停駐紮營,而後坐到了一旁的巨石上,脫下靴子倒了倒,穿好後百無聊賴的看向忙碌的兵士。
    木十六翻身下馬,匆匆到他身前急切問道:“為何停下?我們不是要去攻城麽?”
    蕭何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拍了拍身下的巨石一側:“來來來木將軍,過來休息一會。”
    木十六站在原地未動,有些焦躁的皺眉道:“休什麽休!我在問你為何停下!”
    蕭何也不看他,仿佛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撇嘴道:“木將軍的性子啊,真得改改,為將者如此急躁,怎能穩定軍心?”
    木十六看他這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卻又拿他絲毫沒有辦法,悶悶往旁邊一坐,賭氣道:“你是不是覺得沒臉見那往昔同袍?還是壓根就沒打算與他們為敵?”
    蕭何聽他這詰問,不以為然的輕笑了一下,靜靜看向遠處,半天也不答話,把木十六憋得簡直氣血上湧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看到了什麽東西,隨意拍了拍木十六的胳膊,站起身來:“來,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木十六很是窩火,卻又不能發作,隻好跟著他往前行去。
    走了不遠,便到了搭好的夥棚前,棚內已是生起了火,幾口大鍋架在火上燒著,鍋裏的水慢慢沸騰了起來。
    十幾個兵士從一旁費力的搬著數個儲存軍糧的巨大木箱進了棚中,擱在了角落堆積起來。又有幾人搬來幾個大木桶,放在了一邊。
    木十六看著這場麵,莫名其妙的轉向蕭何不耐煩道:“帶我看什麽?看他們如何生火造飯?”
    蕭何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走到那些堆好的大箱子前,掀開其中一個,拿起一旁的鐵勺在裏麵撈了滿滿一勺,回身走到鍋邊傾進了鍋裏。
    木十六撣眼一看,倒進鍋裏都是些甜棗大小的棕黑色的東西,眉頭一皺,湊到鍋邊細細看了看,也沒看出來那是什麽,便走到角落的箱子旁低頭往箱子裏看去。
    隻見那滿滿一箱全都是那樣的小果子,木十六伸手拿出幾顆,湊到眼前細細看了看,立刻眉頭便皺的更緊了些。
    他轉身跑回鍋邊,伸手露出那些果子,不可置信的接連問道:“栗子?你千裏迢迢帶了這麽多箱栗子來打仗?現在停下來駐紮,就是讓我來看你煮栗子?”
    木十六怒不可遏的大聲質問著蕭何,幾乎暴跳如雷。若不是他此時頭上戴著盔甲,定是能見到他怒發衝冠的模樣。
    一旁的夥夫們呆呆看著木十六,心中嘀咕著他怎敢這樣質問位分軍銜皆在他之上的大將軍,接著紛紛噤聲垂首,不敢多看。
    蕭何卻仿佛並未生氣,反倒輕笑一聲挑眉說道:“怎麽?不愛吃栗子?你先嚐一個再說。”
    木十六的拳頭都快攥出了水來,將那些果子捏得咯吱作響,雙眼緊緊盯著蕭何,青筋都快突起了。
    蕭何看著他這樣子,卻覺得很是好笑,他走近木十六,掰開他緊緊攥著的手,從裏麵拿出一顆來揚了揚:“這麽生氣做什麽,你先嚐嚐看,嚐完了再氣也不遲。”
    木十六冷冷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作為,看向他手裏那顆栗子,憤恨接過一把塞進嘴裏,狠狠咬了一口出氣。
    這一咬,他幾乎是立刻“呸”的一聲將那東西吐在了地上,不住的吐著口水,臉都皺成了一團:“呸,呸呸,這什麽鬼東西!”
    蕭何頓時捧腹大笑了起來,一副陰謀得逞的模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伸手按住木十六肩膀調侃道:“這栗子好吃麽?”木十六左右一看,不僅蕭何,就連一旁夥夫們也低著頭強忍著笑意,有幾個還是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來,立刻明白自己被戲耍了一番,卻還是不解其中玄機,攤開手皺眉仔仔細細看起了手中的那些“
    栗子”。
    看了半天,他也沒看出那些栗子有什麽不妥,想起方才嚐到的那又辛又苦的味道,便疑惑的看向蕭何,眼中盡是詢問。
    蕭何也不再繼續逗弄他,撚起他手中的一顆果子,認真說道:“這可不是什麽栗子。”
    蕭何轉頭將那果子丟進一旁的鍋裏,繼續說道:“你可見過一種花,名喚牽牛?”
    木十六一想,連忙點了點頭:“自然見過,那花在南淵開的遍地都是,幾乎隨處可見。”
    蕭何笑著點了點頭,挑了挑眉故作神秘道:“沒錯,這就是牽牛的種子,名喚牽牛子,性寒味苦,還……有毒。”
    木十六一聽,立刻瞪大眼睛,連忙又“呸”了幾聲,似是怕方才自己吞咽下去的苦水讓自己中了毒。
    蕭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道:“好了好了,這東西毒性不深,一口毒不死你。”
    木十六這才放心了下來,卻還是不明白蕭何將這些東西帶到這裏是要做什麽,難道是要毒死柴陽的那些秦川守軍?
    可他們遠在十裏開外,如何能把毒送到城中?難道把它們燉城湯水送到城下,大喊“快開門我們給你們送湯來了”?
    想了想,怎麽都還是迷茫,便也不再多想,直接問起了蕭何。
    蕭何也不吊他胃口,指了指那鍋中燉著的牽牛子和一旁的木桶,又指了指羊頭嶺的半山腰上,詳細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原來,蕭何早在南淵京中時便已是聽葉闌提過,柴陽城外十裏處的羊頭嶺有一口古井,井水與柴陽城相通,他建議蕭何,利用這一口井來做些文章。
    於是,蕭何便在京中收集了大量牽牛子一路帶到曲昌,先是往西北方向分批派兵,讓柴陽城中的秦川大軍以為他們要行往渠州,繼而想到渠州對岸的渭北,便會擔心渭北駐防,率軍回防渭北。
    這樣一來,秦川在柴陽的人馬就少了一部分。
    然而,曲昌出去的人馬卻在中途停駐,一直等到蕭何與木十六率最後一批人馬到來,才轉向東北行進,直逼柴陽。
    此時,秦川的人隻會覺得他們上了當,知道他們誤判了蕭何出兵的方向,卻不會想到他們從西南過來,是想在羊頭嶺動什麽手腳。
    況且秦川大軍對南淵地形並不熟悉,如果沒有當地百姓的提醒,絕不會在意到城中井水會與別處相通。
    所以,蕭何將帶來的大量牽牛子在此處熬製成湯藥,便可以直接用木桶運往半山腰的古井倒進去。
    接連傾倒幾日,水中牽牛子的濃度就會越來越大,漸漸影響到柴陽城。四五日之後,牽牛子的藥效就會在柴陽城中顯露出來。
    到那時,秦川人馬本就已經分出一部分去了渭北,再加上腹瀉難忍,便更本無法與南淵相抗,南淵此時去攻城,便如探囊取物。
    木十六聽完蕭何的敘述,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看向蕭何,驚訝的合不攏嘴。
    “天呐,你……你這真是……真是……”
    他在那“真是”了半天,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去形容,隻呆呆看著他眨眼,仿佛是在看一個怪物。
    呆立了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皺眉疑惑道:“可是……這樣一來,城中百姓也會中招,萬一他們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怨恨我們?”蕭何勾起嘴角一笑,看向一旁道:“這牽牛子毒性本就不深,不會傷及性命,就算他們知道了,也隻會覺得他們造罪是受了秦川將士的牽連。若不是因為秦川駐兵柴陽,我們必不會對柴陽井水動手,而我們
    又遠在城外,他們鞭長莫及,於是……”
    他奸詐一笑,看向木十六:“你猜猜看,柴陽百姓會將這筆賬,記在誰的頭上?”木十六雙眼一轉,立即明白了過來,連連眨眼搖頭感歎道:“老奸巨猾啊老奸巨猾,你是太傅大人的親生兒子,絕對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