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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國耀的病房門口，被債主派來的手下堵的嚴嚴實實。小魚在走廊裏，看見了顧西澤。
    “小魚。”顧西澤首先迎過來，可是當他看見跟在小魚身後上來的陸西蒙時，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陰騭，但那隻是很快的一瞬，隨即便又恢複了平淡。
    小魚看著那扇緊閉的病房門，思緒複雜，“他怎麽樣了？”
    “已經搶救過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顧西澤微微皺眉，“不過你爸欠下的債，是一筆不小的數字。而且，對方已經放話了，如果不盡快還了這筆錢，他們是不會放過他的。”
    小魚抿了抿唇，“他欠下多少債？”
    顧西澤頓了頓才道：“他借的一千萬，不過現在……要還三千萬了。”
    “什麽？”小魚被這個數字震的頭痛起來。
    三千萬啊，不是三十萬，不是三萬，是三千萬！
    難怪陸西蒙之前說，薑國耀借的錢下輩子也還不起。哪怕是薑家在最鼎盛的時期，整個家族最多也就值五百多萬……
    “我要進去看看他。”小魚說。
    不管怎麽樣，現在最重要的是人沒事。錢的事情，可以再想想辦法，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現在幹著急也沒什麽用。
    可是剛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了，一個長相凶惡的男人瞪著她：“什麽人？”
    “我是薑小魚，薑國耀的女兒。”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眼，放她進去了。顧西澤也想跟進去，卻被攔下了。
    “我是她朋友。”顧西澤皺眉道。
    長相凶惡的男人去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我們老大有吩咐，除非是薑國耀的親屬，不然一律屬於閑雜人等。”
    顧西澤怒，“你擋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誰？”
    男人哼了一聲，將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無視顧西澤憤怒的臉，也直接就略過了他的問題。
    “你……”顧西澤氣急敗壞，什麽時候一直看門狗也敢這麽對待他了？他可是顧家的少爺，顧家的少爺！！！
    正要發飆，左肩上忽然落下來一道力量，一隻白玉般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
    顧西澤回頭，順著那隻手看過去，不是別人，正是跟著薑小魚一起過來的陸西蒙。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碰麵，就幾天前還在遊輪宴會上見過，當時也是他當著眾人的麵，幫薑小魚解圍。
    薑小魚、陸西蒙、還有那個神神秘秘的裴衍笙，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陸西蒙才不管他心裏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是怎麽看怎麽不屑：“顧公子，人家父女兩有的是貼心話要說，你我都是外人，還是在外麵等著吧。”
    顧西澤轉過身來正視著他，“我聽說陸少爺之前在霧島，有過一個未婚妻？”
    陸西蒙眯了眯眼，一絲危險的光從他眼縫裏折射出來，可語氣和表情看上去依舊漫不經心：“顧公子好像知道的不少？”
    顧西澤驕傲的揚了揚下巴，“在江城，我顧西澤可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隻有我不想知道的，就沒有我查不到的。”
    “嗤~隻可惜堂堂一號人物，連一扇門都進不去呀。”
    顧西澤麵色一變，“陸西蒙，你不要太過分。縱然你是陸家的又怎樣？據我所知，你不過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陸家的生殺大權，都掌握在正牌長子陸鳴風的手裏，你在陸家也隻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外人罷了。”
    顧西澤說的痛快，陸西蒙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但是他眼底所迸射出來的寒光，卻能夠讓人遍體生寒。即便是顧西澤也不能幸免，見他慢慢靠過來，顧西澤甚至下意識的往旁邊讓了讓。
    然而不管他怎麽讓，陸西蒙還是靠了過來，並且抬手湊近。
    “你要幹什麽？”顧西澤皺著眉，警惕的盯著他。
    此刻的陸西蒙身上透著一股子邪氣，尤其是那雙眼睛，盯的他好不舒服。
    然而陸西蒙隻是抬手，幫他撣了撣衣襟，隨即便揚唇燦爛一笑，聲音裏卻似結了寒冬的冰，無一絲暖意，“顧公子這麽膽小？今日太陽這麽好，我們來做個賭約怎麽樣？”
    “什麽賭約？”顧西澤站直了身子，拚了命的想要在氣勢上扳回一城，但不知道怎麽搞的，在陸西蒙的麵前，他卻總有種連腰板都挺不直的錯覺。
    陸西蒙笑容可掬：“不難，我們就來賭，顧家在江城還能風光幾時，怎麽樣？”
    “……”顧西澤先是一愣，隨即便噗嗤笑出聲來，“陸公子，你沒事吧？做這樣的賭約？怎麽？你是覺得，憑你就能扳倒我們家？”
    “三個月怎麽樣？”陸西蒙不答反問，雖然是在笑，可那笑容卻不能讓人感到絲毫的愉快。
    顧西澤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陸公子真是癡人說夢。想用三個月就把顧家扳倒？恕我直言，就是給你三十個月，你也未必能辦到。”
    他說的很肯定，這跟顧家龐大的家財和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不無關係。
    顧家在江城，是首屈一指的人家，現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即便是將來真的遇到了什麽麻煩，也不會一蹶不振的。不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嗎？顧西澤認為，這句話用來形容他們家，再貼切不過了。
    依陸西蒙一個不受待見的私生子，他就不相信，他能翻騰出什麽驚人的浪花來。
    陸西蒙垂首，整理起自己的衣袖，“三個月，讓顧家倒台，再也翻不了身，顧公子，你敢賭嗎？”
    “我有什麽不敢的？”顧西澤隻覺得好笑，“如果三個月以後，顧家沒倒怎麽辦？”
    “聽顧公子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陸西蒙無所謂的說。
    “好。”顧西澤應下賭約，心中已經開始盤算，將來要怎麽羞辱陸西蒙了。
    ……
    病房裏透著一股濃濃的消炎藥水味道，小魚進來的時候，薑國耀已經醒了，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瞪著天花板。
    小魚沒有走的太近，隻在床尾站住腳步。薑國耀知道有人來，慢慢移動視線，直到和小魚的視線對上。
    “小……魚……”薑國耀喃喃開口，喉嚨像是被什麽掐住了一般，聲音壓抑的讓人難受。
    “小魚……”他又喊了一聲，這一次的聲音比之前要清晰許多。
    “是我。”終歸是心裏不忍，薑小魚還是低低地應了他，“家裏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父女兩從小就有濃濃的隔閡，即便是薑國耀好好地，他們之間也沒什麽話要說，更別說現在。
    薑國耀看著她，努力吐字：“早上……我給……給你打……”
    薑小魚知道他要說什麽，看他說的費力，便搶過話頭說道：“我手機丟了……”
    本不想對著他說謊的，但是此刻也好像隻有這麽說，才能讓他好受一點，自己也好受一點吧？
    薑國耀閉了閉眼，說話很是費勁：“欠……欠下的債……你能不能……找人……想……辦法？”
    小魚抿唇，沒有說話。
    她也想想辦法，但是三千萬啊，她要想什麽樣的辦法，才能彌補上這個大窟窿？即便是把她賣了，也不能吧？
    “小魚……求求……求求你了……”
    “你求我有什麽用？”小魚抬起眸子來，本來想克製的情緒，好像有點克製不住了。
    對於薑國耀，她有一肚子的委屈，但是卻一個字不想說。一個父親要狠心絕情到什麽地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推出去換好處？一個不行就找另一個，隻要願意出手幫忙，隻要願意給他好處，哪怕對方是個瘋子，是個糟老頭子，他也會毫不猶豫的。
    薑國耀是自私的，她也很想像他那樣自私，但是卻做不到！
    “三千萬的債，你又打算把我送給誰去換錢？”小魚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冷漠的問。
    薑國耀眼中閃過了驚詫，隨即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最終失望的閉了閉眼睛：“唉……你走吧，走吧，不要……不要再來看我了……我不想……再看……看見你……”
    薑小魚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床上的男人，她想好好的看看他，想看看這個男人，為什麽可以這麽鐵石心腸，對待自己的女兒，可以這樣刻薄。
    就因為她母親當年犯下的錯，他就要一直對她這樣，這個理由聽上去未免太過荒唐。
    而同為女兒的薑心月，就被他捧在手心裏長大，即便是現在，這樣的關頭，他能想到的也隻是保護盛凝露母女，而選擇把她推出去。
    小魚心底仿佛有浪潮在翻滾，那種滋味折磨的她無法忍受，有好幾次，質問就要脫口而出，可是都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最終她一個字也沒再說，轉身出了病房。
    “小魚。”顧西澤和陸西蒙還站在門口，看見她出來，顧西澤首先走過來，“怎麽樣？”
    小魚垂著眸子，搖了搖頭，什麽也不想說，抬腳往前走。
    “小魚……”顧西澤想要跟上去，卻被陸西蒙伸出一隻手攔住了。
    “我會帶小魚兒回去的，顧公子現在應該照顧的不是小魚兒，而是薑心月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