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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剛抬腳進屋子，傭人正好端著一碗湯從廚房裏出來，似乎正要上樓，聽見腳步聲，又轉回頭來。
    “夫人。”傭人微微頷首，恭敬的喚了一聲。
    “嗯。”小魚抬腳朝這邊走來，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她手裏的那碗湯上，“這是什麽？”
    自打她懷孕以後，裴衍笙總是會隔三差五的燉湯給她喝，知道她胃口不會太好，也不會去燉那些油膩膩的湯，每次他親手弄的，她都能喝的很開懷。
    所以，她看見傭人手裏端著的湯碗時，很自然而然的以為，是裴衍笙燉給她喝的。
    “哦，唐小姐喝醉了，這是先生叮囑做的醒酒湯。”
    喝醉了？
    小魚眉心微微一跳。
    “那夫人，我先送上去了。”傭人大約也覺察出了，這話說來有些不對味，神色間多了一絲尷尬。
    小魚笑笑，“嗯，你去吧。”
    看著傭人上了樓以後，小魚盯著麵前的樓梯台階，不知道是上好，還是不上好。
    書房就在她跟裴衍笙臥室的隔壁，她如果上樓，難免會給人造成一種，刻意偷聽的感覺。
    她猶豫了一下，放棄了要上樓的打算，轉而走到了沙發邊坐下。
    然而她剛坐下沒一分鍾，便聽見樓上傳來瓷器落地的破碎聲，伴隨著一聲男人的低喝：“滾！”
    小魚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因為那是裴衍笙的聲音！
    而聽那聲音，他現在很憤怒。那一聲滾，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了小魚的心上。
    樓梯口傳來急促慌亂的腳步聲，小魚人剛到樓梯口邊，剛剛送湯上去的傭人就急急忙忙跑了下來。
    小魚一把拉住她，“怎麽回事？”
    傭人眼圈紅紅的，一張臉沒什麽血色，大約是被嚇著了。被小魚猛一把抓住的時候，還哆嗦了一下。
    “怎麽了？”小魚抓著她的手，皺眉重複了一遍。
    傭人才回過神似的，哆嗦著回答：“我我我……我看見先生跟唐小姐……”
    “魚兒！”
    頭頂上方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音，截斷了傭人的話，小魚一愣，同時清楚的感覺到，傭人被這一道聲音驚的又抖了一下。
    “先……先生。”傭人看清從樓梯上下來的人時，臉色一片蒼白。
    裴衍笙緊皺著眉，一步步走過來，氣場強大壓迫，就連小魚都清楚明顯的感覺到了。
    “你下去吧。”裴衍笙掃了那傭人一眼，傭人便掙開小魚的手，忙不迭的轉身從側門出去了。
    裴衍笙已至麵前，小魚仰頭望著他，很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但是很不幸的是，她幾乎一眼就看見了裴衍笙唇邊的一點點紅漬。
    “魚兒。”裴衍笙的眸光恢複溫柔，抬手，大手輕輕握住了她的肩膀，“你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魚在這個時候，變得格外敏感，呼吸間，仿佛能從他身上嗅到，淡淡的酒味，以及某個女人身上不知道的清新香水味。
    總之，不隻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
    小魚勾了勾唇，“嗯。”
    “怎麽不上樓？”裴衍笙手掌下滑，握住了她些微冰涼的手指，“魚兒，你不要聽傭人胡說。芷珊遇到點麻煩，她沒有親人，所以我……”
    “沒關係。”小魚淡淡合上眼眸，“我知道，唐小姐是你的朋友。”
    語氣淡淡的，她臉色也是平平淡淡的，沒有太多的情緒，看不出來是在意，還是真的不在意。
    “那我們上樓吧？”裴衍笙道。
    “嗯。”她反握住了他的手，雖然什麽也沒說，但卻用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證明了她剛剛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裴衍笙的心稍安。
    ——
    一夜輾轉。
    小魚夢裏竟然夢見了裴衍笙跟別的女人纏綿，她上前一把掀開了被子，發現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是唐芷珊！
    “啊……”小魚低呼一聲，整個人徑直從床上坐了下來，額頭上竟有冷汗滴落下來。
    此時，天色已明，晨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子，潔白柔軟的大床上，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床頭鍾顯示，現在已經是早晨六點多鍾了。
    她也沒了任何睡意，翻身下床，洗漱穿戴完畢，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樓下餐廳裏，裴衍笙正在用餐，未等她走進去，便聽見一道清脆的女聲飄進耳朵，“衍笙，對不起……”
    小魚腳步頓了頓，聽出那聲音是唐芷珊。
    昨天晚上她就在隔壁的書房，睡了一整晚。這個時候，她以為她已經走了，所以在聽見她的聲音時，還是有些微的怔愣。
    不過她很快調節過來，麵上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抬腳進了餐廳。
    本來在裏麵用餐的兩個人，因為她的忽然出現，氤氳的氣氛好像裂開了一絲縫隙。
    唐芷珊看見小魚，麵上閃過一抹憂傷，但那隻是很快的一瞬間，除了裴衍笙，無人捕捉到。
    “小魚。你起來了。”唐芷珊本來坐在裴衍笙的對麵，見她來，主動站起來，要讓座。
    小魚笑笑，“嗯，我有打攪到你們嗎？”
    “……”唐芷珊僵了一下，隨即笑道：“沒有。怎麽會。”
    她有些尷尬，看的出來。
    在原地站了幾秒鍾後，又趕緊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不等任何人說什麽，抬腳出了餐廳。
    小魚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裴衍笙將親手給她盛的粥放在了她的麵前。
    小魚看向唐芷珊剛剛坐過的位置，“唐小姐的手機落下了。”
    裴衍笙自然也看見了，正喚了傭人來，叫她把手機送出去給唐芷珊，就聽見從外麵傳來的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傭人才剛接過手機，就聽那聲音逐漸遠去了。
    裴衍笙將手機放回來，“算了，我帶給她吧。”
    小魚沒有作聲。
    裴衍笙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魚兒。”
    “嗯？”小魚抬起眸子，直白的與他對視，黑亮的眸子裏，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
    她什麽沒問，也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等他說點什麽。
    但最終，裴衍笙卻什麽都沒說。
    “吃飯吧，”他道。
    “嗯。”小魚也沒計較，低下頭來默默喝粥。
    ——
    學校。
    竹君見她興致怏怏的，不免擔憂，“小魚，你沒事吧？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小魚的性子她最了解，一般的事情都選擇在心底默默消化，真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了，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下，才會說出來。
    她見她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在狀態，總是盯著某處發呆，就連上課也會走神。
    她心裏好不擔憂。
    “我沒事。”小魚搖搖頭，但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時候，明顯也是在神遊的。
    竹君一把抓住她，嚴肅著臉問，“是不是裴衍笙那家夥，對你不好了？”
    小魚：“……”
    別看竹君平時大大咧咧的，好像沒心沒肺，什麽也不懂。但實際上是，越是這種性格的人，內心深處的感情，就可能比平常人還要細膩敏感很多。
    竹君就是這一類人，這大約跟她從小到大的經曆有關。
    因為在聶家，她也是極不受歡迎的那一個！
    竹君憤憤的揮了揮拳頭，“裴衍笙果真對你不好了？他是出軌了？還是見異思遷，看上別的女人了？”
    小魚拉下她的拳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叫唐芷珊的女人嗎？”
    “嗯。”竹君點點頭，“不是上次你叫我幫忙查的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女人嗎？怎麽了？她又介入你跟裴衍笙之間了？”
    “她昨天晚上喝醉了，在水月居留宿了一晚。”
    竹君眨眨眼，“跟裴衍笙睡了？”
    小魚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聶竹君，你哪來的那些不健康的思想？”
    “那是睡了，還是沒睡？”
    “她睡在書房的。”小魚吐了一口氣，“書房就在我們臥室的隔壁。”
    “就因為這個？”
    小魚搖頭，“我回家的時候，唐芷珊已經在了，裴衍笙叫人準備了醒酒湯端上去，那個傭人碎了碗，被裴衍笙趕下來了。”
    “然後呢？”
    “傭人慌慌張張的，接著裴衍笙也下來了，我看見……他嘴角有一點點口紅印。不是很明顯，但是還是被我看見了。”
    從昨晚到現在，她腦海中一直不斷循環著這個畫麵。
    她想，傭人不小心撞見的時候，可能正好是裴衍笙跟唐芷珊親上的時候。
    不管是他主動，還是被動，都被親上了無疑。
    如果不是傭人碎了碗，恐怕還會發生點什麽其他的事情也不一定。
    “所以，他是跟唐芷珊親上了嗎？”竹君聲音悶悶的，欺負她好朋友，那就是欺負她聶竹君。
    “或許吧。”小魚有些無力，本來這些話一直憋在肚子裏，她還隻是覺得有點鬱悶，現在竹筒倒豆子般都說了出來，心裏是輕鬆了，可是卻也變得空落落的。
    “竹君。”她拉過聶竹君的手，神情怏怏，“你說這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都是一個德行？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
    竹君皺皺眉：“不應該啊，我一向看人不錯，裴衍笙應該不會是那種容易動心的人。況且，你們是法律上的夫妻，孩子也是他說要留下的，一個男人願意跟你結婚，還願意接受你生的孩子，這就說明，他起碼是喜歡你的啊。既然他喜歡你，那就沒必要再跟唐芷珊牽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