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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緩緩開口：“是關於芷珊的。”
    小魚也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嗯，你說。”
    手指悄然握緊，心中的那一根弦，也隨之繃緊了。似乎暗暗下定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待會不管他說了什麽，她都要努力鎮定。哪怕是叫她跟他離婚！
    “我不想瞞著你任何，因為你是我的妻子。芷珊病了，昨晚上我都在醫院。”裴衍笙坦然，心中有千千萬萬的話，似乎隻有跟她坦白說了，他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似的。
    小魚聽見唐芷珊病了，第一個反應是：“唐小姐哪裏不舒服？她現在怎麽樣了？”
    裴衍笙眉目之間，湧現出一種她從未看見過的哀愁，那神情光是看著，已叫人差不多能想到，大概不會是什麽好的事情了。
    “醫生說，她有腫瘤。”
    “腫瘤？”小魚呆了一下，她以為，至多不過是小病，就像感冒發燒似的，打打點滴吃吃藥就會好的。卻沒想到，會是這麽嚴重。
    “是什麽腫瘤？醫生怎麽說？會不會有危險？”小魚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她滿心的緊張，都在得知唐芷珊生病以後，被驅散了。
    裴衍笙看著她，心中有一絲慰藉。
    “可以盡快安排手術，但是手術要付出的代價……”裴衍笙默了，後半段話好像怎麽也說不出口了似的。
    “怎樣？”
    “腫瘤在子宮，必須要手術切除……整個子宮！”
    “……”聽到這個，小魚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單單用震驚來形容了。
    切除整個子宮！
    小魚的腦海中仿佛又浮現出唐芷珊的那張美麗的臉，她還那麽年輕，也就比自己大不到五歲的樣子。切除子宮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她怎麽會不清楚？
    小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她什麽時候動手術？”
    裴衍笙搖頭，似乎頗為苦惱，“我已經讓醫生盡快安排了，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需要調養一陣，才能動手術。”
    “嗯。”小魚點點頭，“那她哪天出院？”
    “還要再住兩天院。”
    “那你還要天天去陪著嗎？”
    裴衍笙默了，沒說話。
    他不是個閑人，工作可以說是堆積如山，而且，他現在是有妻子的人，他的妻子還懷有身孕，他不能不顧慮她的感受。
    沒等他說話，小魚便道，“我反正最近沒什麽課，你可以繼續忙你的，唐小姐那邊，我可以幫著照顧照顧。”
    “魚兒。”裴衍笙握著她的手，“謝謝你。”
    ——
    裴衍笙洗漱完畢，就去公司了，一夜沒怎麽合眼，還要去公司處理事情，小魚看的心疼。
    下了課以後，告別的竹君，乘車去醫院，看望唐芷珊。
    早上她已經問好了病房，所以沒怎麽費勁就找到了唐芷珊所住的那一間。
    抬手敲了敲門，得到裏麵人的回應以後，小魚才推門進去。
    唐芷珊靠在病床上，手裏拿著一本世界名著，正好遮住了臉，聽見有人進來，隻當是裴衍笙，便開口道：“衍笙，這本書好枯燥，一點兒也不好看。要不然改天你去老宅，把我以前的那些書都取過來吧？”
    “唐小姐。”小魚有些尷尬，她也不想聽見這些，隻好出聲打斷她。
    唐芷珊愣了一下，手裏的書放了下來，露出那張精致漂亮，卻因為生病而微微蒼白著的臉。
    “是小魚啊。”她微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撐著胳膊坐起身來，“不好意思，我沒看見是你……”
    “沒關係。”小魚一邊放下手裏的水果，一邊走到了病床邊，“你還好嗎？”
    唐芷珊笑笑，“好多了，”
    目光隨即往她身後瞧了一眼，“衍笙跟你一起來的嗎？”
    “沒有，他去公司忙了。我剛下課，來看看你。”
    “坐吧。”唐芷珊道。
    “嗯。”小魚便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裏又想到早晨裴衍笙跟她說的那一番話，想起唐芷珊的病，難免有點傷感。
    在病人麵前，你若想要勸她，可千萬不能表現的多麽傷感。你要表現的很輕鬆的樣子，才會情緒感染，也讓病人的心裏輕鬆許多。
    “我給你帶了點水果，你想吃嗎？”小魚岔開話題，盡量說話的語調輕鬆一些。
    唐芷珊搖搖頭，“我沒什麽胃口，謝謝你，小魚。”
    “那好吧。”小魚也點點頭，“不客氣。”
    兩個人本來就不是多熟悉的人，加上彼此的身份，一個是裴衍笙的前女友，一個是他現在的妻子，即便是小魚不往這方麵想，也還是會尷尬。
    枯坐了一會，小魚便起身告辭。
    她本來是留下來照顧的，但是來的時候發現，病房裏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保姆在。大約是裴衍笙不放心，安排的吧。
    ——
    裴衍笙今天沒有去醫院，下了班就直接回到了水月居，跟小魚一起吃了飯，又跟她一起在客廳裏坐著看了會電視。
    小魚一連換了好多個台，轉頭想問問他有沒有想看的電視，發現裴衍笙就這麽環抱著雙臂，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是有多困，這樣坐著都能睡得著。
    拿過毯子給他輕輕搭上，又給他找來靠墊，將他慢慢放倒。彎著腰幫他脫了鞋襪，把那一雙修長的腿也給放在了沙發上。
    他睡得很沉，所以她做這些的時候，他都沒有驚醒。
    小魚坐在沙發邊緣，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心中思緒萬千。
    她想到第一次在桔子酒店，她被盛凝露下了藥誤送上他的床。想起他擁著她，消失在顧西澤的麵前。
    她知道，裴衍笙外表冷漠，但內心卻十分的火熱。
    他從來看不起任何人，但是對唐芷珊，卻好像有種別樣的情絲。如此，他便是個深情的人無疑了。
    小魚想著想著，看著看著，心頭忽然一熱，抬手輕撫上了他的麵頰，纖長的手指從額頭，到鼻梁，再到下巴，一一描摹，像是用心的把他的樣子記在心裏，又像是單純的看著他。
    他呼吸間噴薄而出的熱氣，盡數灑在她的指尖，溫熱的。
    小魚剛想縮回手來，就被一隻大手給握住了。接著她看到，原本閉著雙眼熟睡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睛，沉沉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小魚微囧，有一種偷偷摸摸被人抓了先行的窘迫感。
    想要抽回手來，卻反被他握的更緊。
    “你……什麽時候醒的？”她臉頰染上了層層紅暈，連帶著耳根也都紅了。
    “剛剛。”裴衍笙握著她的手，不僅沒有放開，還拉著湊到了唇邊，溫熱的唇在她指尖留下一排細密的親吻，“魚兒，我們多久沒親熱了？”
    他嗓音低沉暗啞，帶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磁性魅惑。小魚對上他的黑眸，一顆心抑製不住的撲通撲通跳起來。
    “你太累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她努力鎮定著聲音，努力不被他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帶跑了節奏。
    裴衍笙繼續親吻著她的手指，大手微微一使勁，將她拉至身前。小魚不妨，一下跌進他懷裏。
    溫熱的胸膛下，那顆心怦然有力的跳動。
    裴衍笙伸出一根長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讓她抬頭與之對視。
    “魚兒，我想你了。”
    一個眼神一句話，好吧，小魚努力了很久，還是被他輕而易舉的給帶跑了節奏了。
    不等她說話，他垂首，溫熱的唇落了下來，從眉眼到鼻尖，再輕輕的如羽毛般落在她的唇上，小魚閉上了眼睛，指尖捏著他的衣擺，禁不住的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雖然已經做過不止一次，但是每一次她都還是跟第一次一樣，那麽的生澀，那麽的害怕。
    “魚兒……”他的大手不知何時已從她上衣的下擺處鑽進去，灼熱的掌心一點點的撫過她柔嫩的肌膚，一點點的往高處攀索蔓延。
    兩人正熱情如火之時，就被一陣電話鈴聲給拉回了現實。
    裴衍笙掏出手機的時候，小魚瞥見屏幕上跳躍著唐芷珊三個字。
    她低下頭來，埋首靠在他胸前，微微喘息著。
    而裴衍笙還是接起了電話——
    “先生，唐小姐不見了。”電話那端，傳來傭人急切的聲音。
    裴衍笙的眉頭皺起來，“不見了？去哪了？”
    “不知道，她說想吃紅薯粥，我去買了回來，她人就不見了。我樓上樓下都找遍了，可就是沒有唐小姐的影子。她的手機落下了，包包也沒帶走。”傭人在那端急的都快哭了。
    讓她照顧唐芷珊，是裴衍笙下的命令，她一個小小傭人，萬一真把唐芷珊給看丟了，裴衍笙責怪下來，她怎麽擔得起這個責任？況且，唐芷珊還病著。
    ——
    裴衍笙終歸還是出門了，小魚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他驅車離開，直到那車燈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才慢慢的收回了視線，轉身上樓。
    裴衍笙調動了人手，調查了醫院的監控才發現，唐芷珊出了醫院，打了車離開。
    按照車牌號碼找到那輛車的司機，得知了她去的地方，是六年前她的住宅。那裏現在正在被拆遷，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此時，夜裏十點。
    裴衍笙驅車前往老北區，去找在那裏的唐芷珊。
    車開進一片拆遷區以後，就開不進去了。裴衍笙拿著手電和手機下了車，獨自往小巷裏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