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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如果你想知道我會全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你若不想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提起。隻要你開心，我做什麽都可以。”
    關沫爾說的這番話，如果換做以前，小魚一定會覺得很虛偽。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她是發自肺腑說出的這句話。
    正如她所言說的那樣，如果她想知道，她一定會告訴她。如果她不想知道，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說。
    這跟現在發生在她身上的很多事都是一樣的，有些事實始終擺在那裏，就看你願不願意知道，想不想戳破了。
    小魚咬唇默了片刻，“我想知道。”
    關沫爾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光芒，但那是很快的一閃，很快就又歸於平靜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收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始娓娓道來：“你的父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他是名軍人，同時，還是海城的司令。他叫莫鎧戈，人人叫他一聲，莫司令。”
    海城，莫鎧戈。
    這樣赫赫的兩個名字，小魚自然是聽說過的。
    關於那位莫司令的傳奇故事，她聽到的版本就不止一個兩個。
    隻是沒有想到，原本像活在故事裏的任務，竟然會跟她牽扯上關係，並且，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小魚覺得有點不可置信，可關沫爾的眼睛裏，卻布滿了堅定。
    手背一熱，關沫爾的手心溫柔，輕輕搭在她的手背上，眸光中，閃爍著點點的星光。
    “當年我跟他，是一見傾心，二見動情。年輕的時候，總是對愛情充滿了美好的憧憬，我們執手走過大大小小的街頭，相約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但是世事難料，他後來迫於家族壓力，有了未婚妻，而我……也被你外公，許配給了薑國耀。所有人對我們這段感情都不看好，但是我們仍舊堅持。”
    說起往事，難免神傷。
    關沫爾輕輕歎了口氣，繼續道：“直到後來戰亂，他要帶兵出去打戰，前一晚，他來找我。他說此一去可能不久見麵，也可能是生離死別。畢竟戰場上的生死……誰又能說得準呢？我那個時候看著他，就有一股衝動，想要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死。”
    “可他是去打戰，不是去旅遊，又怎麽能帶著我？他許下戰爭結束，就推掉未婚妻回來娶我，我知道，他這一去其實是為了將來，有足夠的權利說不，為了推掉那個未婚妻，跟我在一起。我心中感激又感動，又怕這一別，真的會是一輩子。就在那晚，把自己給了他……”
    “第二天他帶兵離開，我留在江城。你外公嗜賭如命，欠下巨債，要把我嫁給薑家。我抵死不從，他也拿我沒辦法。但是每一次，他都會被追債的人打的頭破血流的回來。我於心不忍，可是又不能辜負你父親，就咬著牙不去管。”
    “之後薑國耀來找我，他跟我說，願意幫我，但是要跟他結婚，隻要一個形式，做給他父母看就好。將來隻要我想離婚，他隨時答應放我自由。我本來不同意，但你外公嗜酒，又因此大病一場，我總歸是他女兒，有辦法救他的命，在生死麵前就沒法做到完全不管。”
    “所以，你答應了薑國耀？”這句話，是小魚問的。
    她微微皺著眉，聽著關沫爾的這番曲折離奇的跟電視劇差不多的往事，隻覺得裏麵布滿了陰謀和算計的味道。
    關沫爾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麵上有後悔和懊惱，“嫁進薑家以後，薑國耀確實履行了他的承諾，沒有碰過我，但是我卻在一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當時又高興，又害怕。畢竟那個時候，我已經是薑國耀的妻子，在外人看來，我跟他就是一對恩愛的平常夫妻。薑國耀對我的幫助，我心懷感激，本著做朋友的心，我跟他坦白了。”
    “他在聽說我懷孕了以後，臉色有些蒼白，之後他問我，孩子是不是你父親的，我點頭承認。當時薑國耀什麽都沒說，可是那天晚上，他卻教人偷偷在我飯菜裏下墮胎藥。如果不是我偶然間聽見，那天晚上吃了那頓飯，你可能會在我的肚子裏死掉。”
    “我戳穿了他的陰謀，薑國耀冷笑，將我……將我壓在沙發上，強了我。”
    說到這裏，關沫爾臉上的神情，透著痛苦和哀淒。縱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但她每每想起那晚，就覺得無比的錐心刺骨。
    孩子留下了，她的清白卻沒有了。即便是後來莫鎧戈凱旋歸來，做了司令，有了能跟他家裏人對抗的力量，她也沒有臉麵去麵對他了。
    事情後麵的發展，屬於比較虐心的故事情節了。
    莫鎧戈凱旋歸來，發現她已經嫁給別人，並且聽說已經懷有身孕。傷心難過之餘，也就接受了家裏人的安排，娶了那個未婚妻，一家人於半年以後，舉家遷移到海城定居了。
    關沫爾幾乎哭瞎了雙眼，薑國耀後來雖然沒再碰過她，但是對她的好，也漸漸變了。大約在她八個月的時候，他出去玩女人，碰到了盛凝露，有了薑心月……
    關沫爾後來難產，薑國耀保大不保小，關沫爾心如死灰，但還是拚命生下了小魚。之後，薑家整天刻薄她，兩人關係越發鬧僵。
    有一次，關沫爾想帶著尚在繈褓中的小魚去海城找莫鎧戈，半路被薑國耀抓回來，打的半死。
    從那以後，關沫爾沒有再過過一天好日子。薑國耀甚至將她關起來，不讓她出去見人，小魚也被他搶走，丟給傭人照顧。
    “那半年是我這輩子過的最痛不欲生的日子，後來一次薑國耀給你半滿周歲宴會，為了體麵，還是將我放了出來。我是趁那個時候跑出來的……當時你還小，被眾人包圍著，我找不到機會下手把你帶走。怕薑國耀發現，我就轉身走了。”
    關沫爾眼中淚光點點，“小魚，這輩子我都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求你過的好，這些年少遭罪，就是我最大的期盼。”
    小魚的眼圈也紅紅的，“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回來找我？”
    她多麽渴望母親的關懷，曾經無數次想過，要是能有母親在身邊，哪怕薑國耀對她不好，日子也不至於那麽難熬。
    多少次都被薑心月踩在腳下欺負，無論發生什麽，都隻有她一人承擔。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累了。
    “抱歉小魚，是我回來晚了。”關沫爾緊緊拉著她的手，眼中溢滿了眼淚。
    小魚心中柔軟，想想這些年她應該也過的很不容易，當初從薑家逃走，身無分文，能混到今天這種地步，付出的一定不少。
    至此，小魚心中對關沫爾的恨意，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人生在世，無奈的地方太多了，本來她對關沫爾的恨，就是來自於這些年不斷期盼又不斷失望的積累。如今聽她說了這些，頓時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麽恨了。
    她反握了握她的手，“沒關係，我這些年，過的也還算好。”
    除卻薑國耀的坐視不管，和盛凝露母女的欺淩，一切都還算比較好。
    “真的嗎？”關沫爾淚眼婆娑的看著她，心疼都是明顯盛在眼睛裏的。
    “真的。我有一個好朋友，叫聶竹君，她也不受聶家的重視，我們兩從小學開始就住寄宿學校了，彼此的生活還是挺開心的。”小魚笑著說道。
    聽她這麽說，關沫爾臉上的神情才稍稍有所釋懷，“小魚，以前我欠你的太多，如今我有這個能力，一定好好的補償你。”
    小魚點點頭。
    關沫爾稍稍猶豫之後，又忍不住問她，“你肚子裏的孩子……”
    小魚摸了摸肚子，“這是個比較長，還比較狗血的故事，您想聽嗎？”
    她沒有轉移話題，而是在問她時不時想聽，關沫爾心中一動，情緒有些激動，“我想。”
    接下來的十分鍾裏，小魚用三分鍾的時間，簡單的講述了一下跟裴衍笙從相識到如今。當然，忽略了很多重要的點，比如他們為什麽第一次見麵就結婚等等。
    剩下的七分鍾，關沫爾皺眉陷入沉思。
    “怎麽了？”小魚從她神情中讀出點什麽來，問道。
    關沫爾抬眸看她，“你說你們第一次見完麵就結婚了，為什麽？”
    “因為他把我從警察局裏撈出來了，後來是因為他幫薑國耀還了債。”
    “這是你的原因，那麽他呢？他娶你，為什麽？”
    “……”小魚搖頭，這個問題，她以前沒有想過，後來聽裴默提起，隱約猜到跟她生父有關。現在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是莫鎧戈，忽然一切都明朗了。
    關沫爾見她搖頭，以為她不知道，皺了皺眉分析：“很明顯的，那個男人知道你父親的身份。”
    一語道破機關，小魚的心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雖然之前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是親耳聽關沫爾說出來，還是有些震驚。
    關沫爾看了她一眼，繼續道：“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何況你現在還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是他真的愛你，那麽陰謀和算計，就是少不了的了。”
    陰謀和算計麽……
    小魚抿緊了唇，半天沒有說話。
    關沫爾擔心：“小魚，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他了？”
    小魚微微一怔，“喜歡？”
    她喜歡裴衍笙麽？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