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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沫爾溫和的笑笑，也伸出手去，“你好。”
    看陸西蒙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她忽然有了一個母親，想必，他也是清楚她的身世的？
    小魚忽然間覺得，全世界都清楚她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
    陸西蒙靠近過來，低聲問道：“小魚。你跟衍笙怎麽了？”
    “沒事。”
    “真的沒事？”陸西蒙不放心，俊眉微微皺著，“如果他對你不好，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小魚看著麵前的陸西蒙，去美國的這些日子，他好像瘦了不少，身形越發顯得單薄，但臉上依舊是那樣，一如既往的紈絝子弟的樣子。
    “都進去坐吧，別在這站著了。”關沫爾開口道。
    她雖然不知道這兩個男人中，誰才是小魚說的那個裴衍笙，但是大清早的，他們幾個人幹站在這邊，確實有點尷尬。
    ——
    客廳裏，四人相繼落座。
    陸西蒙能扯，有他的地方，就不要擔心尷尬。他跟關沫爾聊的很投機，因為都是在美國待過的，所以聊的大多是國外的話題。
    小魚安靜的坐在關沫爾的身邊，她的對麵坐著的是一言不發的裴衍笙。
    “伯母，您家這個茶真的好喝，可以給我再來一杯嗎？”陸西蒙笑嘻嘻的將空杯子遞過去。
    關沫爾笑容溫和，“好。”
    應了一聲，接過杯子站起身來，進了廚房。
    陸西蒙看看裴衍笙，又看看小魚，眉心微皺了皺，也站起身來，“我去看看伯母家的廚房。”
    他們一走，客廳裏就隻剩下了小魚和裴衍笙兩個人，氣氛也一下子沉寂下來，周圍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良久，還是裴衍笙先開了口，聲音略帶了幾分沙啞，“魚兒，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其餘的話他也說不出來，能說的也隻剩下抱歉了。
    小魚扯了扯嘴角，“沒什麽好抱歉的。”
    “昨天晚上我找了你一整晚。”
    “是嗎？那真的是辛苦你了。”小魚抬眸看著他，清秀的五官之間，彌漫著一股子冷冷清清。看著他的眼神，也變得渾濁不清。
    裴衍笙抿了抿唇，“魚兒，如果你生氣，可以發脾氣，何必要接受關沫爾的好意？你心裏明明恨她。”
    “裴先生對我的底細還真是一清二楚，你知道關沫爾是我母親，那麽也應該清楚，我父親是誰？”
    “……”裴衍笙抿唇，陷入片刻的沉默。
    小魚輕笑，這個時候，他是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事實就擺在那裏，他們彼此間都已經十分清楚了。
    小魚眼底的笑容涼薄了幾分，平靜的看著他，“裴先生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走了。”
    “魚兒。”裴衍笙的語氣中，明顯多了一絲不悅。
    然而沒等他再接著說什麽，他口袋裏的手機又嗡嗡的響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眉峰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冰冷。
    小魚不用看手機上的號碼是誰的，單是看他的神情，就已經能猜出點什麽。除了唐芷珊，應該什麽電話都不能動搖他的心。
    也隻有藏在心底裏，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才會很輕易的就撩動他的心弦。
    因為那是他愛的人，對誰都會說謊，但是對愛的人不會。誰都可以忽略不計，對真心愛的人不會。
    薑小魚是可以被忽略不計的那個人，而唐芷珊才是他真正的心頭所愛。
    糾結徘徊了一整晚的事情，好像在剛剛的一瞬間，忽然變得清晰明了的。這段荒誕的感情，也是時候該終結了。
    小魚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心內的澎湃起伏，隻剩下一片寧靜。
    她抬眸，直視著裴衍笙，聲音清脆洪亮，“裴先生，我們離婚吧。”
    一句話，自然而利落，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任何的磕磕絆絆，就這麽吐了出來。
    裴衍笙明顯的怔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眼睛裏似乎有什麽在慢慢裂開，細碎的脫落。小魚被他那種深不見底的眸光盯的渾身不自在，便微微側首，將視線移開。
    抿了抿唇，她又道：“孩子我會打掉，我們之間，什麽都不存在。”
    裴衍笙眼底那細碎迸落的情緒，頓時就碎成了片，他忽然起身走過來，來勢洶洶。
    小魚嚇了一跳，往後一仰，後頸靠在了沙發上，而男人則俯身逼近，雙手撐在她的兩側，俊臉在眼前不斷的放大。
    他氣勢逼人，雙眼中所折射出來的凜冽光芒，讓人不寒而栗，讓人渾身發抖。
    他在生氣？
    小魚腦子有點懵。
    他生氣？真是好笑了，要她生下孩子的是他，跟前任糾纏不清的是他，虐待她的是他，做錯事情的是他，他還有資格生氣？
    不過，這些也都是小魚內心的腹誹，當著這個男人的麵，她是不敢就這麽說出來的。
    畢竟，如果惹他不高興，隨手把她給掐死也是不無可能的。
    小魚戰兢兢，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迎上他的目光。
    “離婚？打掉孩子？”涼薄的唇一張一合，頗為咬牙切齒的突出這幾個字，眯了眼，“薑小魚，你好狠的心。”
    小魚：“對，我是狠心，但是這段婚姻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沒有感情基礎的人，是沒辦法硬生活在一起的。”
    話音剛落，裴衍笙忽然伸手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有點過重了，疼的小魚皺緊了眉頭，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掙紮了兩下，卻反被他握的更重更緊。似乎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要加重力道。
    懲罰似的。
    小魚咬牙，不再掙紮，但還是沒能忍住，紅了眼圈。
    “如果我非要生活呢？”裴衍笙低低地逼問。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在聽她說出那幾句決絕的話以後，心裏感覺是那麽的痛。他甚至找不到任何一點點的頭緒，來稍稍的解釋一下，他為什麽這麽不痛快？
    但他知道，不論怎麽樣，就是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生活！
    “那我隻好上訴。”小魚看著他，從牙齒縫裏憋出這麽幾個字。
    “上訴？嗬~~”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輕嗤一聲道：“那我倒要看看，這江城和西城，有哪個律師敢接這樁官司！”
    “你……”小魚氣結。
    她知道他神秘，知道他權勢大的可以隻手遮天，但是這麽狂妄的威脅她，還是讓她覺得很心塞啊。
    “憑什麽你想結婚就結婚，我想離婚就不可以？”
    “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場債務。”他冰冷的，毫不留情的戳破。
    小魚一愣。
    是啊，她都快要忘了，當初之所以會跟他結婚，完全是因為，她怕被拘留或者被關押啊！
    她一張臉都氣的漲紅，“那你現在再把我扔進警察局好了，我寧願在裏麵關一輩子，也要跟你離婚。”
    “……”裴衍笙麵色一凜。
    剛剛開始轉輕鬆的氛圍，又因為這句話，因為他的神情而變得詭異凝固起來。
    握著她手腕的那隻手，力道越發加重，黑眸緊逼著她，“寧願坐牢，也要跟我離婚？”
    小魚怔了一秒，她不是看不懂他眼底的憤怒和一閃而過的悲傷，但是事已至此，她隻能咬咬牙，繼續說道：“是！”
    手腕上的力道驀地加重，她疼的低呼，感覺那隻手今天可能會折在他手裏。
    幾秒鍾以後，手腕上的力道驀地消失了，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起身，沒再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小魚坐在沙發裏，呆呆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耳邊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接著那車便駛遠了，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他走了！
    也好。小魚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微笑，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她又在這裏糾結傷心難過個什麽勁兒？！
    廚房裏，陸西蒙手裏蹲著一杯熱茶，站在廚房門口，神情漠漠。
    關沫爾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消瘦的背影，微不可察的輕輕歎息一聲。
    感情這樁事，好像是每個人都避不了的劫。小魚碰上這麽兩個男人，多多少少也是命中的劫了。
    裴衍笙走後，陸西蒙也沒再多做逗留，告了辭驅車離開了。
    關沫爾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車遠走，之後才關了門折回到客廳裏。
    小魚仍舊坐在那裏，低垂著眉眼，神情說不出來的孤單落寞。
    關沫爾輕歎了一口氣，在她身邊坐下，“既然心裏喜歡，又何必言不由衷？氣跑了他，難受了自己。”
    小魚牽起一抹苦笑，“哪裏是我氣跑了他，分明是他心裏沒我。”
    如果心裏有她，怎麽轟也不會跑，如果心裏沒她，一句話就可能讓他轉身遠走。
    這就是現實，也是她跟裴衍笙之間的現狀。
    ——
    入夜，伯爵酒吧內，燈光閃爍，震耳欲聾的勁爆音樂聲中，溢滿了各種酒香，舞池中間，擠滿了年輕的男男女女。他們肆意的扭動著身體，拚命的晃著腦袋，似乎要徹底融入音樂聲中，拋卻一切的煩惱憂愁。
    角落裏的一張沙發上，坐著一個外形極其俊美，氣質格外卓絕的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衣，獨自在那張沙發裏，已經坐了一個多小時。
    麵前的茶幾上，擺滿了酒瓶，有的已經空了，有的還沒打開。
    跟這熱鬧非凡的場所相比，他周身透著一股子清冷的，不容靠近的冷冽氣息，很容易讓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