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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怔了下，擺擺手，“不是。”
    “那是什麽？”
    小魚掙開他的手，“沒什麽，他是隨便亂說的，就是為了刺激你，你信他的話幹什麽？”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拉開車門，就要上車。
    一隻大手忽然從她身後伸過來，啪的一下拍在了車門上，將剛拉開一絲縫隙的車門又給關上了。
    小魚一驚，回首對上他的深黑的視線。
    他雙手撐在她的身側，將她整個圈在了臂彎之間，長眉緊緊的鎖著，神色間透著淡淡的憂鬱：“小魚，告訴我，我們之間是否有過孩子？”
    他也很不想去相信裴默所說的話，但是在他說起孩子的時候，他心裏的痛苦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
    是的，他感覺到痛苦。
    在裴默說她為自己流過孩子的時候，他心裏是自責愧疚又痛苦的。
    這種感覺他幾乎沒有過，在小魚出現的時候，在陸西蒙指責他，說他以前狠狠傷害過她的時候，也沒有過。
    今天是第一次！
    小魚藏在袖子裏的雙手也在下意識的慢慢收緊，她心裏清楚的，如裴默所說，隻要裴衍笙他想知道，動動手調查一下，她流過產的記錄很容易的就會被他知道。
    所以，她現在說謊，除了會欲蓋彌彰，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必要。
    但是那個逝去的小生命，她真的一點也不想提起。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恢複一片清明冷漠。
    她直視著麵前的男人，聲音很平靜，很平靜。
    “有過。”
    裴衍笙眸色一緊，“流了？”
    “嗯。”
    “為什麽？”他迫切的看著她的眼睛，不願意錯過她眼睛裏的任何一種不易察覺的情緒。
    小魚頓了頓，“因為你。”
    實在不想說這件事的，畢竟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
    雖然那個孩子並未出世，並未有機會能來這個世界上看看所有的美好，但是在她的心裏，那是她的小天使……
    小魚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因為你兩次殘暴的需索，那個孩子不幸的流掉了。”
    她看見，裴衍笙的神色狠狠的窒了一下，那雙深黑的眸子裏，也明顯浮現了痛苦的神色，但是她卻沒有感到一點點的愉快。
    相反，她覺得此刻她的痛苦，一點都不比他少。
    ——
    最後，裴衍笙送小魚回了桔子酒店。
    車停在桔子酒店門口的時候，天色還很早。
    陸西蒙大約是剛從外麵回來，看見小魚，高興的迎上來，“小魚兒，你回來了。”
    當然，他還順便給了裴衍笙的車一個大大的鄙視眼。
    然後他才發現小魚的神色不對勁，皺了眉問，“怎麽了？你的臉色這麽差，是不是裴衍笙欺負你了？”
    小魚拉住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搖搖頭，“沒有……我有點累，想休息一會。”
    陸西蒙點點頭，“好，我們先上樓。”
    說著，最後看了一眼裴衍笙的車，轉身進了酒店大門。
    車內，裴衍笙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們，好半天，他才收回視線，看著自動合上的酒店大門，神情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沮喪。
    ——
    當白天的光輝散去，黑夜總是會悄然而至。
    水月居裏，燈火通明，客廳裏，裴衍笙獨自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手裏握著一隻高腳杯，雙眼無神的盯著屋子裏的某一處，久久不動，似乎要坐成化石。
    直到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了兩下，他才伸手拿過來。
    助理小劉傳過來的資料，上麵記錄著前幾個月小魚的所有妊娠記錄。
    包括那次流產經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他們會離婚，為什麽她會離開他的身邊了。
    手指緊緊的揪著那張調查報告，一顆心仿佛在一瞬間，支離破碎。
    這一晚，他注定是無眠的。
    桔子酒店，小魚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也是半點睡意都無。
    她盯著落地窗外朦朧的夜色，淚水在不知不覺間浸濕了枕頭……
    第二天，她還是如約去了水月居，路過超市的時候，順便買了點新鮮的蔬菜和水果。
    傭人來開的門，一進屋，她就聞到了飄蕩在空氣中那股濃濃刺鼻的酒味。
    客廳裏一片狼藉，茶幾上東倒西歪的放著幾個空空的紅酒瓶，一切看上去都糟糕透了。
    傭人明顯在收拾，見小魚盯著客廳發怔，尷尬的笑了下，“昨晚先生喝醉了，所以……”
    喝醉了？
    小魚拎著袋子的手微微緊了緊，垂下眸子道：“那你們收拾吧，我去廚房弄菜。”
    “好的薑小姐。”
    ——
    直到中午飯做好，也沒有見裴衍笙下樓。
    小魚在樓下躊躇了許久，還是抬腳上了樓。
    這裏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陌生，所以她很快已經站在了裴衍笙臥室的門口。
    抬手輕叩房門，“裴衍笙？你在嗎？”
    “……”沒有回應。
    “裴衍笙？”
    她又連續敲了好多聲，都沒有聽見半點回應，於是她伸手擰開門把，打算進門看看。
    但她尚未擰開，門就已經打開了。
    裴衍笙站在門裏，頭發很亂，神情中帶著頹廢，看見小魚的時候，眼神中分明閃過了一抹哀愁。
    “……”小魚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要說點什麽，就這麽幹巴巴的站在門口，看著他。
    半晌，還是裴衍笙先啞著嗓子開了口，“你來啦。”
    小魚這才回神，“嗯……我打攪到你睡覺了嗎？”
    傭人說他昨晚喝醉了，所以他現在才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麽？
    不過那愧疚的神情又是從何而來，是因為孩子的事情麽？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他這樣，小魚的心裏也很堵得慌。
    ——
    半晌後，裴衍笙收拾好了下樓，小魚已經正站在餐廳的窗戶前，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他已至餐廳門口，看著那抹背對著自己的纖瘦身影，眸色暗了暗，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小魚。”他輕聲喚，小魚身形動了動，轉過身來，臉上揚著一絲笑容，“來吃飯。”
    飯菜都是她親手做的，葷素搭配，營養均衡，味道也還不錯，都是些家常菜。
    他因宿醉，本來沒什麽太好的胃口，但還是被她做的這些菜勾起了胃口，一連吃了兩碗飯之後，還想再去吃第三碗。
    小魚按住他的手，“你吃的太多了。”
    畢竟曾經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裴衍笙的飯量她知道，剛剛的兩碗飯已經超出了他平常的飯量，如果再吃，怕他會撐著……
    他卻揚起臉，衝她笑笑，“沒事，我愛吃。”
    那雙湛黑的眸底，漾著一股明顯的悲傷，看的小魚心頭一悸，下意識的鬆開了搭在他手腕上的手。
    第三碗很快下肚，又眼睜睜的看著他盛了第四碗……
    終於到第五碗的時候，小魚按捺不住了。
    “夠了裴衍笙。”
    “不夠，我還要吃，好吃。”裴衍笙像瘋了似的，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小魚看著他這樣很是生氣，隨手一揮，將他手裏的碗揮落掉在了地上，“啪”的醫生，碗打碎了，潔白的米飯也散落出來。
    裴衍笙盯著地上的狼藉，默了半晌，聲音沉沉的道：“對不起……”
    小魚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是戳到了她哪根神經，鼻子一酸，眼淚猝不及防的砸了下來。
    裴衍笙卻抬眸看著她，“我一定讓你很失望，現在又強行將你綁在我身邊，我真的很失敗。對吧？”
    “……”小魚抿著唇，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裴衍笙低低的笑，“所以我決定，讓你走。”
    小魚一怔，讓她走嗎？
    那他的記憶怎麽辦？
    可是裴衍笙沒再多說任何，起身走掉了。
    小魚獨自在餐廳裏坐了一會，才起身，木訥的收拾了餐桌，洗完了碗以後，在客廳裏坐了一會。
    之後在天黑之前離開。
    次日再去水月居，就被攔在了門外。
    她瘋狂的按著門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固執著什麽，終於門開了，但是出來的人，卻是一臉為難的傭人，“薑小姐，抱歉，先生說從今天開始，他不想再看見您。”
    小魚推門，“讓我進去。”
    傭人牢牢的把著門，“真的抱歉薑小姐，這是先生的命令，您別讓我為難。”
    小魚頓住，最終還是放棄了強行進屋的打算。
    失魂落魄的回到桔子酒店，就看見等在她房門外的陸西蒙。
    看見她回來，陸西蒙迎過來，“小魚你回來了，我帶你去看聶竹君。”
    小魚神情怏怏的，但是聽到聶竹君三個字，還是打起了精神。
    ——
    和竹君約在一家西餐廳。
    小魚跟璐熙敏的到的時候，她還沒過來。
    於是兩人先坐下來看著菜單，小魚的心思卻不知不覺飄遠了，目光落在櫥窗外的街景上，神思飄忽。
    片刻後，一輛黑色的汽車映入眼簾，小魚並不認識那輛車，就是覺得車的造型好看，就多盯著看了兩眼。
    然後就看見那輛車的車門打開，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一個身材高大修長，穿著深色大衣的男人。
    因他背對著她，小魚並未看清楚那人的長相，但就是覺得莫名眼熟，等他轉過身來，小魚恍然。
    是墨庭深！
    副駕駛的座位門也打開了，穿著肥大的羽絨服的聶竹君從上麵走了下來。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竹君轉身往餐廳走來，墨庭深鎖上車，也跟著進來。
    “君君。”小魚站起身朝門口揮了揮手，聶竹君看見她，清瘦的臉上也揚起了一絲微笑，抬腳朝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