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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在的，我的心是忐忑的。
    當我從電梯裏出來，腳步還有點兒抖。我沒見過龍哥，不知他啥模樣兒，是不是傳說中的凶神惡煞不可一世。那個混子小頭頭說，龍哥在辦公室左隔壁的休息室裏。
    我不敢走錯房間。
    雖然知道裏麵一男對四女，正酣暢淋漓地幹著好事兒，但我還是敲了門。門內是隔音的。我沒聽到有啥聲音。
    無奈，我又繼續敲了幾下。
    這一回，房間內有了反應。有幾個衣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就從屋子裏出來了。她們經過我身邊都帶著不屑的眼神。我瞄了一眼，她們……都很年輕。最小的那個，不會超過十六歲。
    這幾個女人走了後，我又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龍哥……”
    “嗯。”
    我看見房間裏一個身材很彪悍的男人。房間很亮。到處都是鏡子，都是燈。耀眼的燈光刺著我的眼睛。
    可即便這樣，龍哥的臉上還是戴著墨鏡。他光著上身，露著一簇濃密幽深的胸毛。這倒是和我一樣。我劉射也是胸上長毛。不同的是，我劉射渾身都是精煉的肌肉，可龍哥體壯，看起來有二百斤，他濃密的胸毛下，就是肥厚的肚腩。
    “進來！”他低聲命令我。
    我就進去了。我的心裏實在奇怪。大白天兒的，房間裏弄這麽幾十盞燈掛著實在很奇怪啊。就算要看清女人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也不用這麽亮堂啊。
    房間內除了一張豪華的寬大的水床，還有一張超長超寬的沙發。牆壁上，掛著幾張虎皮，還有一個羚羊的頭骨。龍哥示意我坐在沙發上。近距離地，我又打量了一眼龍哥。此人年紀三十五六，臉膛黑黑，皮膚黑黑，渾身上下自帶江湖霸氣。
    但他畢竟不是什麽江湖大佬。相反，我覺得龍哥裝逼，覺得他虛張聲勢。
    “叫你坐下你就坐下！”他有點兒惱怒，認為我不聽話。
    我不知道，八爪村村民見到龍哥都是一副怎樣的畏懼態度。但至少，我沒覺得他可怕。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親眼見到了龍哥，我就覺得他隻是一個囂張的村霸，靠著所謂的義氣和積累起來的人脈，外加大棒和恐嚇，統治著這個人口不足五百的村子。
    離開了八爪村，他並不算什麽。
    畢竟，法治社會，由不得這些村霸囂張。
    可我人在八爪村，我不能和他硬幹。我就坐下了。“你，聽說是從城裏來的？”他靠近我，肥厚的肚腩上，肌肉一抖一抖的。我看清了，他胸毛上，還沾染了一點白色的東西，那是女人體內的分泌物。
    “是的。我從蘇城來的。”
    “嗬嗬嗬……城裏人嘛！”龍哥冷笑一聲，從茶幾上扔出一個啤酒罐頭給我，“喝！一口喝光了！”
    我怔了怔，也就擰開蓋子一氣兒喝完了。
    “爽快！”他就拍了拍手，然後慢悠悠地摘掉了眼鏡，露出一雙小芝麻綠豆眼兒。我一愣……這樣，我就覺得更裝逼了。他這一套做派，明顯地，是和電影上那些黑幫大佬學的。隻是人家那大佬是演員演的，人不說英俊，至少也長得周正。可龍哥，一旦沒了眼鏡後，他整個人就不顯得那樣氣勢洶洶了。相反，還顯得猥瑣。
    哎！他這雙小眼睛給他減分不少啊！我微微覺得失望。
    龍哥又對著我轉了一個身，露出他背後刺著的紋身。他刺的紋身是雄鷹。乍一看，瞅著是挺害怕的。紋身麵積大，幾乎覆蓋了他整個後背。如果這刺青是真的，那我佩服他。紋這樣的刺青，人挺遭罪的。反反複複的，要全部刺好了，得一個月。
    但這也能作假。如果怕疼，可以去市麵上買一種貼膜，貼在後背上，瞅著就和真的一樣。我不知道，龍哥的刺青是真的還是假的。
    反正，他故意地轉過來，有對我炫耀的成分。
    這……更拉低了我對他的敬畏。
    “來這兒，幹啥來了？”他又遞給我一罐啤酒。
    喝還是不喝？喝了，大不了就是多撒一泡尿。我知道，龍哥是在試我的膽子。我再次接過，又一氣兒幹光了。
    龍哥就有點兒高興。
    “我來，就種菜的。”
    “種菜？”他以為聽錯了，又認為我耍他，神態極度地不耐煩。
    我瞅出來了，就小心翼翼地：“就是……種有機蔬菜，沒有汙染的綠色蔬菜，我們……領導的意思。”我簡單介紹了一下。龍哥的態度和緩了一些。
    他就挑了挑眉頭，一屁股坐在水床上：“你，會不會剪指甲？”
    “會啊。“是個人都會啊。他……幹啥要這樣問？突然，我明白了，和我說話時，龍哥故意地瞅著自己的腳趾丫。他……難道是想叫我幫他剪腳趾甲？”
    他就裝逼地伸了伸腳：“哎呀，最近忙啊，忙得腳趾甲也沒空修理了。你要租地是不是？這租地啊，不難，隻要價錢談好了。可我這人，心情不好，就不想和人談價錢。我為啥心情不好？腳趾甲沒人修理啊！”
    嗬嗬……這是啥謬論？
    但現在，我要還不心領神會的話，我就是一個傻子。可要我一個大男人卑躬屈膝地給龍哥修剪腳趾丫，做小伏低，還真的難為我啊。更要命的是，龍哥已經對著我，大喇喇地躺在床上，將腿伸開了。他是一個臭腳，腳一伸，一股酸臭的氣味撲鼻而來。
    我忍住臭氣。我知道，要不給他剪，不順從他的意思，我別想在這村子裏多呆半小時，轟都要轟出去。
    奶奶的！韓信能受胯下之辱！剪就剪！
    我看見茶幾上有一個修趾甲的小搓刀，一咬牙，徑直就走到龍哥身邊。我本想弓著腰，捏著龍哥的腳丫，一下一下地搓。
    可沒想到，龍哥給我下馬威了。
    “跪下！不跪下，你怎麽好搓呢？”
    什麽？他……叫我跪下？我劉射跪天跪地跪父母。如果要跪龍哥，算咋回事呀？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我不能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