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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霞和阿蓮都嚇了一跳。
    黑色的挎包內，粉紅色的一疊疊鈔票格外晃人的眼。她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錢。尤其是阿蓮，眼睛瞪著一眨不眨的。
    “劉哥，你……哪來這麽多錢？”王霞已經注意到了，我身後那輛大卡車不見了。
    我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你說，到底人家都看上啥了？這錢你也瞅了，不是假的呀。”
    這心裏弄不明白，總覺得不踏實。這錢，也就拿的燙手。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王霞也是一臉的困惑。“那人就算是騙子，沒道理主動給你錢啊，那不就傻了嗎？”
    “他們也沒拉完石頭。”我指著路邊的一小堆石頭。
    “這我就更不明白了。”
    “是啊，按理說，這些石頭好歹還能賣點錢。可那車就是一個報廢車，扔回收站，封頂至多五百。”說著說著，我肚子也餓了，就蹲下來，接過阿蓮遞過來的餐盒，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
    “幹爹，會不會那些人就瞅中了車？”
    我沒說話，王霞接口了。“那他們就真傻了。”王霞勸我不要瞎想了。“反正這就是買賣，願買願賣。買虧了，也是他們的事兒。”
    也對！我不該瞎想！因為錢也收了。那倆人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他們的人。
    不過，看著挎包裏沉甸甸的十萬塊，我的心還是十分喜悅。我記得陸靜的賬號。我欠她的七萬塊錢，先還上。“王霞，你和阿蓮先呆著，我去找家銀行，匯個款子。”
    這錢，我往陸靜的工資卡上打。我不告訴她，等她看到了再說。
    王霞很聰明。她一下就猜中了，我這是給陸靜匯款。王霞就很愧疚，低著頭：“對不起，劉哥。這錢該我來還。但我出去打工這幾個月，除掉房租和生活費，其他也沒剩什麽。”
    “不要緊。我借的，本來就該我還。你在外頭，正正當當地，靠一雙手吃飯，已經很不容易了。”
    王霞的眼睛就濕濕的。當然，我沒告訴她，我還背著二十萬的虧空。
    第二天，我帶著王霞和阿蓮，從金光鎮坐公交車，到了八爪村的地界。我陡然發現，我竟然成了英雄了。全村的村民見了我，歡呼聲不停。我的名字也被打上了大紅橫幅，咋回事？
    我有點兒懵。
    所有的人，見了我，都熱情得不行。這熱情不是虛的。我不得不問。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淑芬。淑芬抱著孩子，一雙眼睛閃閃的。可過了幾分鍾，我就明白了，八爪村的村民將馬飆龍一夥被抓的事兒，功勞記在了我的頭上。他們知道是我報的案。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告訴我，說我幹了一件大好事兒，這是無量功德，要記在村裏功德碑上的，從此他們在村裏就不用交啥保護費啊每天提心吊膽地看著馬飆龍的臉色過日子了。
    嗬嗬……
    人性中所有欺軟怕硬的成分，在八爪村的村民身上表現的一覽無餘。想想，我被龍哥那夥人揍得那樣淒慘，有誰幫過我，有誰為我說過話求過情？不對，有！有一個人，這人是淑芬！
    想起淑芬，我的心裏更是湧起一陣暖流。等村人走了，我得告訴淑芬，別等老包了，他就是不是個人。有空，你就去法院起訴離婚，再找個好男人。
    村裏沒村長。大家夥兒就推舉一個年紀最大的老頭，老頭以前當過村裏的會計，老人說我來了村裏，也沒個像樣的旅館住。不如就叫我住進龍哥開設的賭場去。自從龍哥一夥被抓了，賭場就封了，門口貼上了兩張大紅的封條。但村民們不管這些，前腳警察剛走，後腳兒他們就把封條撕了。
    他們讓我住進賭場裏去。一樓嘛，就是大廳，我可以當辦公的辦公室。二樓嘛，我當臥室用。三樓嘛，放點兒雜物蔬菜種子的，先堆著，反正以後用得上。這賭場是馬飆龍建的，現在充了公，我沒所有權，但我有使用權。
    我弄明白了老人的意思，連說不行。我擰可租差點簡陋點的房，我也不住賭場。我不能和法律對著幹。警察要知道了，肯定認為我阻撓執法，我不背這口鍋。
    但是村民們的熱情出乎我的想象。我走到淑芬麵前，淑芬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大兄弟，去住唄。你是好人，是村裏的大救星。他們忍了馬飆龍十來年了，但就是不敢伸張。可你不同。所以他們佩服你。你要不去，可就是拿架子啊。”
    我看著淑芬，本想說，我不如還繼續住你家裏得了。但想想又不妥，話兒塞在喉嚨裏沒敢說出來。老包溜了，我要住進去了，村人會說淑芬的閑話。再說，這一回，我還帶著王霞，還有阿蓮，三個人呢，淑芬家的屋子也不夠住。
    我逗了逗淑芬懷裏的娃娃兒，輕聲對她道：“等我安頓下來了，一會兒我找你有事。”我得告訴她老包的事兒，這事不能瞞。越瞞越是對淑芬的傷害。
    “阿蓮呢？”淑芬問我，她有點兒急。
    “在後頭呢。”
    “她奶奶……走了。”淑芬歎了一口氣，說阿蓮的奶，早在我被馬飆龍那夥人扔在了灘塗第二天，就犯了心髒病，等她劃船趕回村子的時候，她奶奶躺在地上，因為救治不及時，已經走了兩個多鍾頭了。
    我一聽，心頭就一酸。
    “我去叫她。”
    “劉射，大家夥兒都說，跟著你來的，除了阿蓮，還有一個年輕的漂亮姑娘，她是誰呀？”
    這是說的王霞。
    “我幹妹子，叫王霞。人很好相處，就和你一樣。”
    淑芬就笑了笑，卻又帶了點苦澀：“我是個苦命的女人。老包這一去也幾個月了，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他的心……真狠啊……”
    淑芬說完，轉過身去，抹了抹淚。
    我看了，真狠難受：“淑芬，我找你的，就是老包的事。”
    “他……他有消息啦？”淑芬一臉的驚喜。
    我就竭力裝作平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