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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勇就瞪著血紅的眼睛，叫我走開。“劉射，這都是你逼我的。要沒你挑唆，淑芬不會和我離婚！”
    淑芬被包勇製著，脖子不能動，嘴裏也不敢說話，但我看出來了，她還是想反擊。可包勇在暴戾失去理智的頭上，淑芬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如果稍有不當，就會有生命危險。
    淑芬很被動。但是我也不是找不到破綻。包勇畢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是一個瘸子，走路不快。隻要我趁他不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後，死死地抱住他的身子，淑芬就能逃脫了。
    我就故意地瞅了一眼花棚頂上，嘴裏發出一聲驚呼：“啊……蛇……”
    包勇一聽有蛇，不知是計，不禁也放鬆了警惕。阿蓮也嚇壞了，她不知道我是故意使詐，阿蓮緊緊地摟住我的手臂，聲音顫顫的：“幹爹……我怕……”
    我悄悄推開阿蓮，上前絆了包勇一跤，包勇不妨，果然就摔倒在地，我心裏一喜，蹲下腰按住他，對著淑芬說道：“淑芬，你沒事吧？”
    包勇手裏的那把尖刀，已經落在了淑芬的手裏了。
    包勇氣急敗壞，對著我尖叫：“劉射，你給我玩陰的……”
    “就和你玩陰的，那又咋樣？淑芬不想和你過了，你放她一馬行不行？”
    “老子的事兒不用你管！你敢這樣按著老子，按一輩子試試？”
    “包勇，你要再逼我，那我就死給你看，我……我也不想活了……”我陡然抬頭，隻見淑芬拿著那把刀子對著自己的胸口，淚水漣漣：“你放過我行嗎？當初你溜出去，拿了劉射的錢不說，還將家裏的一點儲蓄都拿走了。你有想過我和娃兒該咋樣過日子嗎？你知道我還背著娘家兄弟的債，每月還得從牙縫裏一點一點地摳錢去還債嗎？整整一個月，你知道我吃的啥嗎？包勇，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你的娃兒，我照養。你要要房子宅基地，行，我都讓給你。我和娃兒隨便在村子哪頭搭個破棚子，將就地住著。你要想娃兒了，可以來看娃兒。我不會不讓你看。一句話……就是咱倆的情分沒了，被你耗光了。你要真的想改，我當然也替你高興。以後，我們就做朋友吧……”
    淑芬的眼淚一直流個不停。
    我看了，真的於心不忍。
    包勇看著淑芬，憋了好幾分鍾，沒說話，也沒吼她。
    花棚裏的氣氛瞬間變得艱澀。
    “劉射大兄弟，你鬆開我。”
    我不鬆。
    “你非得鬆開我，你不鬆開我，我咋簽字？”
    啥？包勇願意簽字了？怔了怔，我還是讓他起來了。反正，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還想對淑芬幹點兒啥，我立馬撲過去。
    我看見包勇慢慢地從地上把離婚協議書撿起來了，還問阿蓮：“你有筆嗎？”
    “有。”阿蓮趕緊從書包裏掏出一隻黑筆。
    包勇就大笑幾聲，然後很爽快地，在協議書上簽上了大名，遞給淑芬：“別哭了。你想要離婚，我離了。明天你就拿著協議書去鎮上辦吧。”
    說完這話，包勇就一瘸一瘸地走出花棚。
    “你，要上哪兒去？”淑芬還是問了一聲。
    包勇沒有回頭，但還是回她了。“我幹了對不起你的事兒，我甘願受罰。這沒啥好說的。你好好地過吧，帶著娃兒。我要出去掙錢。掙錢了，幫你把房子再修繕修繕，蓋個大樓房。”
    我就上前問：“你要去哪兒？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你又能去哪兒？”
    “劉射，不用你管。我不是欠你錢了嗎？好歹我得還啊，要不淑芬一輩子看不起我……”
    我想了想，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千塊，遞給他：“你拿著。你要真的想走正路，那啥時候都算不上晚。這錢，就當我送你的，當路費使。你要有出息了，還可以來找我。”
    我這人，不把話說死。而且，剛才我也聽出來了，雖然淑芬死了心地要離婚，但心裏對包勇還是存了一絲絲殘餘的感情，她沒全然地將他往絕路上趕。畢竟，包勇是她娃兒的爹。
    果然，聽了我這樣一說，淑芬就開口了，她哽咽著：“包勇，劉射的錢你就先拿著，我替你還。隻要你走正道，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老天爺不會虧了你的……”
    淑芬就說了這麽多，但我瞅著包勇有點兒激動，雖然他背對著我。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但是沒有回頭。他聽從了淑芬的話，接過了錢，一步一步走出了花棚，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