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痛苦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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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呆住了,不光周今,還有張中一的兩個女助理也呆住了,而林司羽,此時也正站在這個“幹屍博物館”的門口,看著我和張中一,久久不發一語。
“你現在是警察,難道連最基本的情緒都不懂得掌控了嗎,林白林白,你現在心裏就他媽知道林白,你別忘了,你是他們的隊長,被外麵那些人看到你現在這幅鬼樣子,第二天你就會被扭送去看心理醫生,你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還是方怵嗎?就算你找到了林白,按照林白的性子,她還會認你嗎?”張中一憤怒的指著我的鼻子,雙眼更是狠狠地盯著我,怒聲而道。
我和張中一喘著粗氣,早已濕潤的眼眶也變得模糊了起來,我告訴自己要冷靜,我告訴自己,我自己還是一個警察,我要找到林白,就一定要控製。
深吸一口冷氣之後,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腦也開始恢複了正常,看來……這三年,我一直活在壓抑之中。
冷靜下來後,張中一的臉色也變得越加嚴肅了起來。
“這些幹屍在被製作成幹屍之前,內髒和腦漿都已經被完全清空,但光從切割取內髒的傷痕來看,他們每一具屍體的切割傷都不一樣,有些是在腎髒,有些是在心髒,還有一些,在小腹下方三寸,從幹屍的皮膚,和皮下組織的緊繃程度,我還要拿回去推算,不過初步推測,兩年,這些人被製作成幹屍,最起碼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張中一拉著我蹲在了一具幹屍麵前,用手術刀指著那一具幹屍的左腹,緩緩地說道。
我抬頭看了一圈這廠房的周圍,車子開不上山,我來的時候,為了尋找這裏,還一直跟周今通著電話,將車停在山腳處後,我是按照周今他們開辟的新路爬上來的,所以,凶手是不可能用車運送屍體,隻能將這些屍體一具一具的抬上來,亦或者……這些花季少女,在死亡之前,就是被凶手給運送到這廠房裏麵,再將他們殺害,製作成幹屍的。
“頭兒,這廠房是民國時期修建的,由於年代久遠,南山又在38年前後被周邊村民相繼荒廢,所以已經沒有人知道,在這座南山上,還有這麽一座工廠,這些屍體,也是一位正準備上山尋死的老伯發現的。”周今指著那廠房門口,正在做著筆錄的70歲老頭,緩緩地說道。
發現死者的就是這名七十多歲的老頭,他看上去非常憔悴,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塊,據他所說,他家裏有三個子女,老伴半年前因病去世,自己則一直住在距離這南山不遠的某個村莊,幾個兒子都上城裏打工去了,留下兩個兒媳婦照顧老人,可兒媳不孝,每天給他吃豬食,還美其名曰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老人信以為真,為了不給自己兒子和兒媳添麻煩,就準備一個人獨自來到南山待著,讓他們以為,自己是離家出走了。
可他上山後,卻無意之間發現了這座廠房,打開門後,就發現了這些屍體。
直到他跌跌撞撞的下山,碰到活人,這才報的警。
警察來到現場之後,迅速封鎖現場,周今也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我……
我和張中一一起將這二十六具女性幹屍,幸運的是,裏麵並沒有林白,雖然這些幹屍的臉和活著的時候變化很大,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
他們在死亡之前很安詳,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帶著笑容,她們是怎麽死的?被活生生的拿出內髒而死的嗎?那麽她們臉上的笑容又是怎麽回事?
三年之前的少女失蹤案的受害者,和這裏發現的女屍,又有什麽關係呢?
可就在我決定將這些屍體都帶回法醫院的時候,接到了張默的電話,他在電話裏麵勒令我將這些屍體都交給張中一,然後收隊去總局見他。
我在電話裏麵一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張默的態度卻極其冷淡的告訴我,讓我不要碰這個案子,隻需要將屍體移交給法醫院,然後做事故鑒定焚毀就好。
在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整個腦子都是空白的,我明白,他說這句話是在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就算我們在這個廠房內發現了這麽多的幹屍,張默都不準備讓我們接手這個案子,不……不隻是我們,三年了,如果這個案子真的是當年的花季少女失蹤案,那就意味著是當年的警方失誤,才沒有找到這些少女的屍體,這要是給媒體知道了,無疑是在警方自己臉上打了一個清脆的巴掌,張默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收拾一下,收隊,讓張中一把這些屍體給帶回去。”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朝著廠房大門走去。
這時,周今愣了愣,趕緊上前拉著我的手臂,問道:“怎麽回事?怎麽就收隊了?我們這才剛剛發現屍體啊,現場都沒勘察……頭兒,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停住了腳步,一臉冷色的咬著唇,低聲怒吼道:“你以為我想收隊麽?我們的張大局長給的命令,你們誰敢不執行?真他媽憋屈,什麽破刑警,什麽破局長,你們收隊,在這廠房門口待著,我去一趟市總局,記住了,沒有我的命令,今天你們誰都不要離開這裏一步。”
“好咧,老大,你可要加油啊,最近我也休息夠了。”周今聽罷,馬上裂開了大嘴,笑著說道。
我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就走出了這座廠房。
兩個小時候,我站在張默的辦公桌前,麵對著他那張碩大的臉頰,和幾天沒睡的黑眼圈,拍著桌子,瞪大了眼睛,對其說道:“到底幾個意思?發現了死者,發現了案發現場,你現在讓我們收隊,知不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三年之前的命案,二十六具屍體,你就讓他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方怵,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警察,我是你的頂頭上司,怎麽?要造反啊?”張默眉目微皺,拍著桌子,對著我說道。
我抿了抿嘴,看著張默,一屁股就坐在了他麵前的椅子上,然後從煙盒裏麵抽出了一根香煙點燃,沒好氣的說道:“上司怎麽了?上司做錯了事情,我就不能說了?我知道你的難處,我也知道,警方在市民心中的形象是正麵的,但是你怎麽不去想一想,這些屍體被吊在這裏兩年,居然都沒有人發現,凶手還在外逍遙,萬一,三年之前的案件到現在又繼續重演了怎麽辦?你要怎麽給市民,給政府一個交代?”
張默抬眼玩味的問道:“你是想要讓我給你一個交代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理在想什麽,在這三年裏麵,你匿名給省局舉報,說嘉市警方不作為,三年之前的案件,竟草草了結的不是你?”
我微微一愣,張默……這老王八蛋怎麽什麽都知道?
那些信件的確也都是我投遞的,但並不是現在,而是三年之前,我求訴無門,和林白他父母一同上了省局,市局,為的就是想要知道這個案件的辦案進程,可三年過去了,這個案子竟然在當年轟動一時的情況下,瞬間變得風平浪靜了起來,三年,三年能讓一個人的記憶,淡薄到如此嗎。
我沒有那麽偉大,我做警察也不是為了人民的利益,我做警察隻是為了林白,我要找到她,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這三年的堅持,是對的。
可是,張默總是用道德捆綁我,是他告訴我,作為一名警察,作為一名刑警,我就該為了死者伸張正義,就該為了市民肝腦塗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