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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的人群裏，秦厲呆呆地望著他們，幾次想過去，卻始終站在原地。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離開公寓。因為今天和安晉對峙的時候，他喝過酒，回來的時候是小李開車，秦厲想著最近太忙，就順便讓他開去店裏護理了。
    梁曉可失魂落魄跑出來的時候，他其實就站在電梯的另一邊的角落。梁曉可隻惦記著按電梯，根本沒留意另一邊廊子盡頭還有個身影。
    他跟著她出來，看著她失魂落魄地尋找他。他有些震驚，又有些竊喜。
    他想，原來她還是在乎他的。
    可是，就在他想跑過去拉住她的時候。安晉出現了，不知道他對她說了什麽。她的臉色閃過一絲流光，緊接著是失落，傷感……
    秦厲突然沒有底氣了，他活了三十年，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會有不自信的時候。雖然他知道她害怕什麽，總是能使她妥協於自己，可是他怕看到她選擇安晉，哪怕是她有這種的念頭，他都不願意看到。
    他轉身，腳步是那麽沉重，可卻始終沒有回頭。
    而遠處的梁曉可，隻發愁如何推脫了安晉。卻餘光瞥見那熟悉的背影，她臉上的表情瞬間閃過激動：“安晉，我下次再找你！”
    梁曉可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思卻早已追上去了。安晉根本沒機會在跟她多說一句，身子她沒再看他。
    她已經繞過他，走進人流。
    安晉就這樣看著她奔向另一個男人，瞳孔裏的竟像是曆經滄桑，晶瑩剔透的淚水從眼裏溢出，默默地，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裏。
    ……
    她繞過一個個路人，終於跟他相差十幾米。她就在他身後，保持這十幾米遠的距離。她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又怕跟丟。
    隻要這樣望著他款款的肩膀，她的心就安靜下來。她想，三年的期限，既然無法躲避，那就既來之則安之……
    直至他抵達公寓大門，她躲在路邊的拐彎處。等他進去十幾分鍾後，她才敢進大門。等到了家門，她已經收斂好所有的情緒，臉上平靜如水，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開門，進去。
    大廳的燈還開著，地上的葡萄酒和玻璃渣子閃爍晶瑩，房間裏傳來秦厲洗澡的水聲。
    恍惚間，就好像回到最初結婚的時候。她窩在在大廳沙發上看電視，而他在房裏洗澡，心情莫名溫暖起來。
    她拿起掃帚開始打掃大廳。
    房間裏的秦厲出了浴室，就好像洗掉了所有疲憊和傷痛，除了滿懷心事的雙眼，喜怒不形於色。他用毛巾擦著頭發，突然聽到大廳有聲音。
    當他走到房間門口，看到她低著頭拖地的時候，他怔了怔。梁曉可感受到他的目光，別過頭，淡淡一笑：“你洗好了？”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她又問了句：“你吃晚飯了嗎？餓不餓？”
    秦厲覺得有些不真實，她沒有跟安晉離開嗎？而且，她有多久沒有這麽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幻境？
    “你餓不餓？”梁曉可見他沒應，以為他沒聽到，又稍稍提高音量問。
    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應了句：“不餓。”
    他意識到自己隻是用浴巾圍了下半身，就轉身要進房。背後的她突然說了句：“秦厲，我有事想要跟你談談。”
    秦厲換了睡衣，才走出來。梁曉可已經備好茶水，見他坐下，就開門見山道：“我想了很久，既然是要相處三年，為了盡量和睦，我們簽訂個協議吧！”
    事實上，這話卻是隻是她內心想法的一半。最主要的還是，她總不能總丟下一一，把所有時間都給他了啊！而且，他陰晴不定，她就怕三年後他反悔，又威脅她怎麽辦？
    在他記憶裏，她從來都是被動的。結婚，婚紗照，蜜月的地點，都是依他所決定。甚至每天該給他做什麽菜，也是按照母親的要求，按部就班。
    他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提出，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不過，他卻想先問她另一件事：“為什麽不簽下帝恒的協議？”
    在他的記憶裏，她從來都很喜歡錢，沒理由這麽好的機會，她都不要。
    他突然提起這事，好在她早就想好應付的措辭，愣了一秒，就解釋：“sunny烘焙沒辦法長期這樣大量提供點心。”
    從牟利的角度來說，這完全不是借口。畢竟員工是可以雇，sunny烘焙雇多兩個員工，她不僅賺得更多，也可以更加輕鬆，更加有自己的時間。而這才是他想要sunny烘焙作為供應商的最終目的！
    不過很明顯，她不進坑！
    他皺了皺眉：“甜點師並不難雇，我認為這並非理由。”
    一說到生意，秦厲的氣勢就會壓得人喘不過氣。梁曉可本來就說謊，被他的盯著看，竟有些沒出息地緊張起來。但好在早就在心裏演練了好幾遍，不至於無言以對，她道：“我開sunny烘焙的初衷，不過興趣。至於掙錢，夠生活就好了。”
    秦厲突然就冷笑一聲，緊接著意味深長地望著她：“不為了賺錢？”
    梁曉可也知道，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說做生意不是為了發財沒人信。但這本來就是她內心的想法，所以她底氣十分足。但由衷的生活態度被不信任，甚至是被他的嘲笑，她有些不悅，心裏嘟囔：誰像你，腰纏萬貫，卻還是隻知道賺錢！
    然而，她始終沒敢吐槽出來。故作無奈道：“雖然帝恒的協議我沒辦法簽不了，但我覺得我跟你之間，倒可以簽一份協議。”
    “哦？”他突然覺得有趣，挑了挑眉。
    “你看，你那麽忙，我也不是特別閑。我們是不是約個固定的時間，這樣好安排一下自己的時間？”
    梁曉可說這話的時候，半帶忽悠，半帶笑意，又少不了一絲期待和緊張。
    他卻涼涼道：“從你答應做我的女人開始，你的所有時間都歸我。難道，你不懂行情？”
    她臉上的笑容一滯，皺了皺眉。行情？這也有行情？她怎麽可能知道，這麽不純良的關係還有行情？
    他起身，去拿了錢包，從裏麵掏出一張信用卡，放在桌子上，繼續道：“這是你的卡，各自心裏有數，協議就免了。”
    秦厲自然也有他的算盤，先前說三年，不過隨口說的。簽協議，他才不簽！
    “我不同意，必須要有協議！”梁曉可沒看那張銀行卡，突然態度堅決，她可不想三年後，又被坑了。
    而他緊緊地盯著她，卻道：“你不信我？”
    她心想，他有什麽令她可信的？不過，她還是沒說出來。
    “就算簽了協議，我要是想反悔，你也沒轍。還是你認為，你能雇一個更又本事的律師？”他輕笑，帶著一絲輕蔑。
    “那怎同？”她也不急，道：“如果秦總反悔，就算我打不贏官司，但親手簽下的字據，多少還能是能影響帝恒，不是嗎？”
    他猛地眯著眼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他想，他怎麽不知道，她是這麽謹慎的人？她不是一直都傻愣傻愣的嗎？
    其實，梁曉可哪裏是傻愣？還不是因為喜歡他，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在他麵前，可偏偏一緊張，就不在線，所以總不能在他麵前表現自我。可現在不同，雖然還沒徹底放下他，但到底成熟了不少，也不在乎失不失去的問題，反倒十分自在地露出本性。
    秦厲盯了她幾秒，道：“協議……簽也無妨。”
    有了一張紙，就有了個保障，她不免有些愉悅。但她想給自己爭取的利益，卻不止這些，看了一眼銀行卡，問：“秦總給這卡的意思是，我如今的身份，也是有個價位？”
    “沒有具體，這卡隨你刷。我秦厲可不虧待自己的女人。”
    她並沒有在意他後麵說的，隻聽到他的意思是有個價位，便焦急問道：“那我要是不花這些錢，是不是可以將協議的期限縮短？”
    縮短？她居然連三年都覺得太久嗎？
    刹那，他臉一黑：“沒影響。”
    梁曉可不知道，她失落的表情，有多麽刺傷他。秦厲隻是悶悶生氣，卻依舊平靜地坐在沙發上。
    “那時間呢？我們總該定個時間吧？”梁曉可想，她也很忙啊！但是她不敢這麽說，怕得罪他。
    “時間？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協議期間，你的所有時間都屬於我。”
    她望著他，見他態度堅決的樣子，便有些生氣。她轉身，但還沒邁出步子，又轉回來。試著放下姿態，蹲下，扶著沙發的扶手，略帶一絲笑意：“那個，秦總，要不然這樣？你看你那麽忙，要不我就晚上都十點過來？然後你趕緊辦完事，我好回家……”
    梁曉可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提心吊膽，在看到他唰地一黑，更是嚇得站起來遠離。
    秦厲隻是帶著怒意冷冷地瞪著她，然後就回房了。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這算什麽意思。但是過了幾秒了，她覺得，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是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