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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神的梁曉可，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時緩過神。遲鈍了兩秒，才聽出他話裏的意思。
    換做三年前，她要是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被撩得麵紅耳赤。如今，即便心髒會漏半拍，卻也能不讓人看出半點心緒。
    梁曉可走過去，對妮妮說：“好了，現在這麽晚了，你該睡覺了。”
    末了，又看了一眼秦厲，眼裏說“你可以走了。”
    秦厲見有個孩子在這兒也做不了什麽，幹脆順著她的意把孩子放下。
    倒是妮妮依依不舍，抬頭問他：“帥叔叔，你還會來看我嗎？”
    秦厲已經到了門口，對她微微一笑：“會的。”
    然後，他又抬頭望了一眼梁曉可。後者敷衍一笑，就把門關上了。
    門外，張經理一聲“秦總”讓秦厲緩過神。張經理並不知道裏麵有個小孩，隻以為梁曉可一個人住，而秦厲在裏麵待了那麽久，不免會多想。
    “今天的事，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秦厲離開前，吩咐道。
    秦總跟二婚的妻子結婚至今都沒有孩子，一直有傳聞兩人不合。今晚的事足以讓秦厲再上一次頭條。八卦和烏紗帽相比，自然是烏紗帽更重要！
    房裏，梁曉可看妮妮一雙望盡春水的目光，打趣道：“一見到帥哥就丟了魂，小花癡。”
    兩人又鬧了一會，最後在梁曉可“威脅”下，她乖乖睡下。
    隔天一大早，梁曉可就帶著妮妮回公寓。
    因為周六，衛敏還在床上睡懶覺，被不厭其煩的門鈴聲吵醒了，十分生氣。她想起這幾天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推銷員，心裏依舊把罵人的話罵了好幾遍，就等出去開門的破口大罵。
    她怒氣衝衝，一開門就大喊：“我說了不要！你——”
    然而，在看到梁曉可那張燦爛的笑臉時，她整個人都懵了。
    令梁曉可不解的是，衛敏懵了幾秒後，就把門關上了。妮妮問她：“曉可媽媽，你該不會又敲錯門了吧？”
    梁曉可剛去英國的時候，因為和秦厲的那段記憶太折磨人，加上失去一一的撫養權，給她帶了很大的精神創傷。
    以至於她經常精神恍惚，出門不是忘帶鑰匙，就是認錯家然後敲錯門。
    妮妮的媽媽到現在還經常取笑她，說：“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男人，把你迷得這麽神魂顛倒的。”
    “人小鬼大！”梁曉可刮了刮她的鼻子。
    而屋裏的衛敏關好門後傻愣了幾秒，正想一定是自己沒睡醒，卻聽到門外的說話聲。的確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她又打開門，將梁曉可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麵容是還是那張麵容，但穿著十分講究，精神也煥發了不少。
    確認不是夢後，衛敏簡直喜極而泣。兩人擁抱在一起，衛敏又將她數落了一遍才罷休。
    妮妮一點也不怕生，問衛敏：“你就是曉可媽媽說的，凶巴巴卻人很好的敏敏阿姨嗎？原來你長得也很好看啊！”
    衛敏是個顏值控，妮妮是混血兒，長得很可愛，又這麽誇衛敏，自然很討喜啊！
    梁曉可把這三年的經曆一一告訴了她，聽得衛敏目瞪口呆又有些惱怒：“好啊！你和安晉太不像話了！竟然瞞著我！”
    梁曉可也是沒辦法！秦厲什麽樣的性子她最清楚了。如果衛敏知道她的行蹤，他還不非逼著衛敏告訴他？倒不是怕衛敏出賣她，隻是他的手段太叫人討厭了！
    梁曉可最想知道的，就是伊一的事。這些年，她怕自己忍住不回來找一一，就狠心地拒絕了安晉給她發一一的照片。
    當衛敏提到一一的時候，梁曉可雙眼都濕了。
    衛敏激動地想要把手機裏的照片給她看，她卻說：“不要給我看，我怕我會忍不住。一會吃完晚飯我們再去看她！”
    秦伊一是梁曉可忍受了劇烈疼痛，在產房厲孤獨一人生下來的。從出生到一歲，她幾乎每天都要跟她待上至少兩小時的時間。秦伊一沒少生病，讓她擔心受怕。
    這三年，衛敏很難想象她每天是怎麽度過的。
    吃完午飯後，因為怕會打擾到秦家人休息，她艱難地熬到了兩點後才出門。
    出門前，又換了不下六套衣服，最後選擇一見立領的長裙，端莊典雅。她想，一一現在已經四歲了，對美醜有了認知。
    她希望能給一一留下好印象。
    衛敏說：“這件真的很不錯！可可，去英國這些年到底吃了什麽？怎麽變得這麽好看了？”
    其實，她的樣子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氣質不同了。被秦厲傷害後的她，目光很少這麽有神，跟別說什麽自信了。加上這三年在英國的曆練，沉澱出一股沉穩迷人的氣質，看起來十分有魅力！
    梁曉可也滿意一笑，這件裙子款式沒有早上穿的一字肩那麽露骨，保守的立領長裙，又因為旗袍元素顯得端莊美麗，還有一絲親切。盡管如此，她還是會有些緊張。
    她離開的時候，一一才一歲，那麽小肯定會不記得她了。不知道見了她之後，會不會怕生，會不會不想跟她親近。
    把妮妮交給衛敏，她一個人打車前往秦家。
    一路上惴惴不安，當看到就秦家別墅大門的時候，她好不容易平複的心髒又開始狂跳起來。
    接見她的是孔琴，當孔琴見到一臉笑容的梁曉可時，也是滿是詫異。歲月在孔琴臉上留下的痕跡並不多，但是梁曉可還是看出她眼角的細紋。
    孔琴還是那麽柔和，拉著她的手進屋子，噓長問短的問了些話。梁曉可一一回答了，當孔琴吩咐保姆給她們倒茶時，梁曉可卻有些迫不及待道：“孔阿姨，我想看看一一。”
    一說完，她又覺得有些無禮了，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孔琴當然理解她的心情，忙說：“一一這會還在午休，樓上最裏麵的那個房間。”
    雖然不斷告訴自己，不能急，但是梁曉可還是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秦家厲，除了水晶燈換了，其他地方都保持了原來的樣子。古樸的歐式壁燈，紅色的複古毯子，花架上依然放著孔琴最愛的白玫瑰，甚至插花的方式都和三年前一樣。
    六七年前，她第一次看到秦家別墅的時候，覺得十分奢華氣派，目光離不開那些精致的裝潢上。
    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在意這些物質的誘惑。她心裏隻想著快點，在快點，她終於可以看到孩子了，那個折磨了她十個月，她忍受劇痛生下的孩子，那個想念了三年的孩子！
    她含著淚水，有些氣喘地站在門口。她深呼吸一下，才輕輕推開門。
    因為夏天炎熱，房裏開了冷氣，迎麵撲來涼風讓她很舒適。
    房間的基調是粉色的，右邊的中間放著一張低矮的公主床，粉色的蚊帳從天花板上懸落下來。左邊兩個角落，分別是玩具和擺滿書和小玩意的書架，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很整齊。
    梁曉可心裏很欣慰，光從房間的奢華之中又帶著溫馨來看，秦家人沒有虧待她。
    蚊帳裏，被子動了一下。梁曉可走過去，隔著蚊帳看到熟睡的孩子時，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離開的時候，一一肥嘟嘟的，但卻又那麽小，經常要她抱著。床上的一一，完全看不出那時候的模樣，因為她的臉張開了。
    秦伊一的睫毛很長，睡著的樣子很好看。
    梁曉可坐在一邊的小沙發上，動作很輕，她擦了眼淚，充滿柔情地望著床上的人兒。
    不一會兒，她又忍不住身子探過來，把蚊帳掀開，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臉。這時，秦伊一呻吟一聲，然後睜開眼，在看到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後，梁曉可撞見她那雙大眼的時候，回憶撲麵而來。
    因為秦伊一的臉雖然張開了，那雙眼睛卻沒變多少。梁曉可忙縮回手，坐直。
    秦伊一依舊躺在床上，懶洋洋道：“媽媽，你又跑到我進我夢裏嗎？”
    梁曉可一愣，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又因為她喊自己“媽媽”而感到萬分激動，她想了好一會，才想到開場白，笑道：“你好啊！”
    秦伊一坐起身，伸出小手捏了捏梁曉可的臉，問：“疼嗎？”
    梁曉可的臉有些涼，感受到她溫暖的小手，心裏很滿足，笑道：“不疼。”
    秦伊一歎了一口氣，失落道：“原來真的是做夢……”
    梁曉可心想，她離開了那麽多年，一一不可能記得自己。本想喊她“一一”，想起什麽來，就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人兒抬頭，很是奇怪地看著她：“爸爸說我的名字是你取的，你是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嗎？”
    梁曉可再次發怔，不想她這麽失落，忙解釋：“不是，我怕他們給你改了名字。”
    秦伊一要下床，卻一個不小心摔在地上，梁曉可很是心疼地扶她。秦伊一還處於沒睡醒的狀態，迷迷糊糊地心想，奶奶說過做夢的時候是不疼的，為什麽她卻感覺到疼了呢？
    梁伊一磕到了膝蓋，已經紅了一片。梁曉可忙左顧右盼要給她找擦膝蓋的油，慌忙地跟她說：“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拿藥。”
    小手卻拽住她：“你要是不回來了怎麽辦？”
    梁曉可一下就哭了，蹲下來抱著小小的人兒，然後哭了。
    哭完了一會，她才意識到，一一好像還認得她。她有些吃驚地鬆開孩子，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我媽媽。”小人兒燦爛一笑。
    這一下，梁曉可更加吃驚了。一一怎麽會記得她？除非……
    秦伊一走到落地書架前，把相冊拿出來。因為人小小的，拿著厚厚的相冊有些吃力。梁曉可忙走過去，幫她拿，抬頭才發現，書架上除了有很多書和小玩偶外，居然擺滿了自己的照片！
    一瞬間，她似乎知道為什麽秦伊一還記得自己了。
    “爸爸說，這就是我媽媽。你和照片裏的人一樣，你就是我媽媽啊！”
    秦伊一就地坐在地毯上，把相冊攤在她的大腿上，翻開然後指著照片對她說。
    那樣子分明很熟稔，一看就知道她經常翻這些照片。
    這時，門開了。梁曉可回頭，竟見一臉激動的鳳嬸！梁曉可很驚訝，而秦伊一已經撲過去，喊了聲“鳳奶奶”。
    “你真的回來了？！曉可，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敏敏告訴我，你出國了！你怎麽這麽狠心，把一一丟在這裏就自己離開了……”鳳嬸看到她眼底有淚，才知道自己語氣重了，忙住嘴。
    梁曉可問她怎麽會在這裏。
    她告訴梁曉可：“一一剛來秦家的時候那麽小，認人。聽敏敏說，少爺本來想找你來，但你已經離開了。後來，就雇了我來照顧一一。不過，我卻隻是陪一一玩。”
    秦厲認為，鳳嬸雖然能照顧一一的起居，卻沒辦法給她專業的教育，還是另外請了兩個月嫂。
    “媽媽，你要做蛋糕嗎？”秦伊一拉著她的手，問。
    梁曉可心想，她怎麽知道自己會做蛋糕？
    鳳嬸說，秦厲總是時不時地對一一說：“以前你媽媽還在這裏的時候，經常會做蛋糕。她做的蛋糕很好吃……”
    而秦伊一也經常會問他：“那媽媽什麽時候回來？我也好像吃媽媽做的蛋糕啊！”
    “快了。”秦厲總是略帶憂傷，這麽回答。
    “這些年，少爺每天都要跟一一提起你。而一一每天都問我，你什麽時候回來，現在好了，你可算是回來了！”
    梁曉可的確沒想到，秦厲會這麽做。她以為，秦厲會恨她，即使回來了，也不會讓孩子和自己相認。
    這時，秦伊一突然喊了句：“慕容阿姨？”
    鳳嬸和梁曉可循著一一的目光望向門外，隻見慕容芷盯著梁曉可，那雙美眸驚訝卻又想見到鬼一般，而有那麽一瞬間又閃過恨意。
    梁曉可見到她也不覺得驚訝，心裏有些刺痛外，可聽孩子喊她“慕容阿姨”，又稍稍寬心些。
    她自然是討厭慕容芷的，但起碼，她的孩子沒有認傷害過她的人做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