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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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猶豫了片刻,我才接起電話。
一邊說話,一邊看著鏡子裏短發的自己,有點陌生。心裏有種怪念頭,好像有什麽東西,像我的發型一樣,要徹底變了。
電話那頭,蕭景笙的聲音很急,“你在哪裏?在幹什麽?”
“在理發店,怎麽了?”
心裏越發驚疑不定,蕭景笙的反應,和鍾千麗的種種暗示,讓我隱約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我一反問,蕭景笙被點燃了一般,立刻怒聲質問我:“好好的你剪什麽頭發?!在哪家理發店,告訴我。”
被他溫柔對待了這麽久,我都快忘了他發怒時候的樣子。
但是此刻,聽著他冷冷的聲音,我驚覺,原來蕭景笙還是那個蕭景笙。
不過,我卻不是當初在他麵前,隻會患得患失唯唯諾諾的我了。
“不過剪個頭發而已,這有什麽問題嗎?你對我發生麽火?”
我揚聲質問了一句,他頓了片刻,再開口聲音倒軟了不少,“我……沒什麽,生意上有點問題,心情不好。”解釋完了,仍舊問我,“你在什麽地方,我去接你。”
“你已經回來了?”
我問。
“嗯。”
他聲音有些急促,我還隱約聽到,旁邊大概是他的助理,為難地問他:“蕭總,您現在離開,那之後的談判怎麽辦?”
他不耐煩地說:“我給你們做個授權,你們自己去和他們談好了。”
“可是……”
“蕭景笙。”
不等那邊的人再開口,我就打斷了他,沉聲說:“你那邊要是忙,不必急著回來。我又沒事,不過換個發型而已。”
這事如此詭異,我不得不試探一番。
果然,蕭景笙把我的發型當成了不起的大事,他先讓旁邊一直插嘴的人閉口,然後才對我說:“知道你沒事,就是想你了。”
“……”
我們明明昨天才分開。
蕭景笙不是一味兒女情長的人,他怎麽隻因為想我,就放下生意,立刻趕回來?
沒再和我多說,他又問我位置,我想到三樓咖啡廳裏的鍾千麗,含糊敷衍了過去,隻說我會馬上回家,叫他不必來接。
男人還要堅持,我不想過多糾纏,謊稱何美玲等著我去吃飯,直接掛斷了電話。
耳邊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驀然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在發抖。
定了定神,我才向外走去,身後卻有人叫住我:“小姐。”
“怎麽?”
我回頭,發型師對著我笑,“您還沒有結賬呢。”
“哦,對不起,忘記了。”
連聲道歉後,我掏出錢包結賬。發型師一邊收銀找零,一邊還安慰我:“別太生氣了,剛剛您和男朋友的電話我聽到一點,男人嘛,很多都有長發癖。不過您放心,他見到您的新發型如此驚豔,肯定什麽火氣都沒有了……”
他在那裏喋喋不休,我一個字也聽不進。拿回自己的零錢隨意塞進包裏,剛一出美發屋的門,一陣香水味立刻撲鼻而來。
是鍾千麗。
“你怎麽在這裏?”
她神態慵懶,半靠在牆壁上,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這女人容貌豔麗,身材火辣,哪怕隻是在這裏站著,也吸引了來來往往許多男人的目光,哪怕是已經走過去了,也還在頻頻回頭看她。
而她打量了我好一陣,才慢慢地說:“怕你找我太心急,所以我自己主動過來了。”
這話我沒反駁,因為我的確急著找她。
今天的事太蹊蹺,我有無數個疑問,等著她給我解釋清楚。
“到底怎麽回事?”
太多疑問,一時不知怎麽開口,我索性這樣問道。
鍾千麗撩起眼皮,反問我說:“你自己一點想法都沒有麽?”
想法……
從前的種種,和今天鍾千麗的引導,慢慢串聯起來,我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頓時覺得頭發發麻。
看我變了臉色,鍾千麗淺淺一笑,“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那個事實我不願承認,隻是皺緊眉頭,緊緊地盯著她。她哼笑一聲,良久才說:“怎麽?不願相信自己猜到的?好,那我就親口告訴你,讓你死得明白一些。”
女人瀲灩的雙唇不斷開合,我仿佛聽不到她的聲音,可她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我卻又清清楚楚地聽懂了。
她告訴我,蕭景笙一直就沒放心過我。
從那次杜金翔單獨找過我以後,蕭景笙就怕我出賣他,時刻找人盯著我。
後來,他覺得這樣不方便,容易被我發現,就在我身上——確切地說,是頭發上,裝了一種新型的納米竊聽器,時時刻刻監視著我的動向。
聽說了這些,我吞咽好幾次,才顫巍巍地開口問:“你……你怎麽知道這些?”
鍾千麗笑道:“景笙哥很忙,沒有那麽多空閑每時每刻聽著你的錄音。所以很多時候,竊聽器的另一端都在我這裏。你的很多舉動,都是我匯總後,告訴景笙哥的。”
咯噔的一聲。
我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無比信任的男人,我深深愛著的男人,竟然將我當內賊防著。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還把監視我的任務,交給我的情敵。
嗬,我曾小迪,簡直是世上最大的笑話。
本能地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我咬牙說:“你騙我……”
這話出口,我自己都沒有底氣。
鍾千麗笑得更加開心,“我騙你?曾小姐,那我問問你,那天你去片場看昕宇,是不是知道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嗯?”
了不得的秘密?
此刻,我被竊聽器的事打擊得太深,腦子裏一片空白,怎麽也反應不出她說的是什麽。
她又說:“這麽快就忘了?昕宇的助理小陳,告訴你他總是拿出你的照片,一個人偷偷地看。哦,對了,你那個閨蜜後來還說你桃花運好呢。”
“……”
我張了張嘴,好半晌也沒出聲。
還能說什麽?
如此私密的事,我連蕭景笙都沒說過,要不是我身上的竊聽器在鍾千麗手中,她又如何能知道?
現在,就算我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是真的了。
“曾小姐怎麽不說話?還是不信?”鍾千麗繼續說,“沒關係,我還聽見很多事呢,都可以一一告訴你。”
我冷著臉,麻木地聽著。
鍾千麗歡快的聲音格外刺耳,她說:“你工作不大順利,你們主編總是針對你。”
“你和你那個閨蜜,經常在背後說我壞話。”
“你的父母,不大同意你和景笙哥的事。不過,上一次你見你媽媽,她好像改了口風,是想起自己從前的事,將心比心麽?”
“……”
她本來悅耳的聲音不斷傳來,卻像尖針,不停刺激著我的耳膜。
頭疼得要炸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說:“別說了。”
她住了口,挑眉問:“終於信了?”
由不得我不信。
我聽見自己頻繁的吞咽聲,好半晌我才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嗯?”
我一咬牙,抬起頭狠狠瞪著她,又重複一遍:“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
“哦,原來你問這個。”鍾千麗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具體什麽時候我也不清楚,不過,他把儀器交給我,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
那就是從我大出血出院後,就開始了對我的監視。
甚至更早。
這段日子,是他對我最好的時候。
平時的聞言軟語是其次,關鍵的是對我信任了不少。不再次次審問我的行蹤,偶爾抓到我騙他,也沒有暴怒,反而特別好說話。
我一直以為,這是他在為我改變,這時他的心也在慢慢向我靠攏。可現實狠狠一個耳光打醒了我,原來那些不過我一廂情願的迷夢。
喉嚨裏發出來的聲音,越來越不像自己的。
幹澀、顫抖、尖銳,像是釘子劃破了玻璃。
我咬牙問她:“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明明一個月以前,她就有羞辱我的資本,為什麽忍到現在才說?
鍾千麗笑道:“不等著你爬高一點,你怎麽知道摔下來疼呢?我是好心,希望你這次能記住教訓,別再傻乎乎被人騙。男人係一條狗鏈子在你脖子上,時刻拴著你,你倒好,還巴巴地當成項鏈呢。”
“……”
之前好幾次,我和鍾千麗對上,都以為自己贏了。
在她麵前,甚至藏不住得意。可現在回想,她那時已經知道我被裝了竊聽器的事,甚至竊聽器另一端就在她手裏。
她內心深處都是如何鄙視嘲笑我的?
肯定,覺得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吧?
好幾次,她都陰陽怪氣地說起過,讓我不要高興的太早,或者讓我在能高興的時候盡量高興,不然有的是我哭的時候。
當時,我還不以為然,以為這是她一個失敗者說的酸話而已。而現在……她句句話打在我臉上,我卻一句也無法反駁。
而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蕭景笙!
這個男人,這個我付出真心的男人,他怎麽能如此對我?!
難怪那天,區昕宇和他說什麽,我知道了怎麽辦。我問他什麽事,他告訴我是我吃的補藥的能增強欲望……我害羞,不好抓著這個問題多問,於是就傻傻地信了。
此時回想起來,當時區昕宇口氣那麽重,肯定不是和他說我的這些私密事,分明就是指的竊聽器的事!
而且,我和何美玲明明躲在後麵那麽安靜,他要沒竊聽我的一舉一動,怎麽能那麽敏銳把我們兩個人抓出來?!
可歎蕭景笙果然好演技,撒謊的時候麵不改色,比起陸國華有過之而不及。
我也真傻,被一個男人騙了還不夠,現在又被另一個男人騙。
自嘲地搖著頭,我一邊笑自己,一邊眼淚卻忍不住向外湧。手機又響,我麻木地接起,聽筒裏立刻傳來男人急躁的質問:“頭發還沒剪完?怎麽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