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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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裏泛出濕潤感,我努力忍著,才不至於讓自己哭出來。
    “蘇小姐,請下車。”那人又催促了一聲,語氣裏滿滿的不耐,“若是把容少的耐心消磨殆盡了,恐怕不會給蘇小姐好果子吃,說不定……還會連累您的父母。”
    我坐在車上,聽到他這樣說,身體不禁更加僵硬。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這個人之所以對我這麽客氣,不過是因為,我是容崢買來的女人,若非因為這層身份,我哪裏會得到這般恭敬的對待。
    漸漸的,淚水終究是再也隱忍不出,從眼眶中溢出來,劃過唇邊,味道幹鹹苦澀。
    我找不到一個貼切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威脅如鋒利的刀刃,讓我毫無招架之力。
    心底的固執,終於一點點的崩裂瓦解,我漸漸趨於妥協……
    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我握緊的手無聲無息的鬆開,起身,忍著雙腿上傳來的顫抖走下車,站在那個男人麵前。
    我們對視兩秒,然後我先邁開腳步,“走吧。”
    說罷,徑直朝著門口處走去。
    腳下所踏出的每一步,都猶如千金之重,這一刻,我的心裏比誰都清楚,這是一條一旦踏上就永遠無法再回頭的不歸路。
    走了沒幾步,我恍惚間聽到身後好像隱隱傳出了一聲嗤笑。
    雖然不太明顯,但周遭的氣氛實在太安靜,還是被我聽到了。
    那是他們對我的嘲笑吧?
    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瞬間,強烈的自尊從心底洶湧而上,我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又情不自禁的緊握了起來,深呼吸了幾下,終究是沒有把這口氣咽下去,停下了腳步,轉過身。
    那人就跟在我後麵,見我忽然轉身,愣了一下,隨後問:“蘇小姐這是做什麽?”
    我看著他,嘴角挽了挽,“我既然下了車,就不會反悔,你大可不必擔心。”
    “……”
    “雖然我是你們容少花錢買來的情婦,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得上是他的女人。”我的目光直抵他的眼底深處,語調不再像是剛才的唯唯諾諾,倒是略顯尖銳,“而你,是他的手下。所以,按照規矩,又是不是該稱呼我一聲,嫂子?”
    即便我對於這個稱呼並不屑,可這一刻,我卻無比想維護一下自己的尊嚴,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下賤。
    他不是嘲笑我嗎?
    那對一個自己嘲笑的人俯首,應該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吧?
    那人聽我這樣說,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我竟會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就在我們僵持期間,身後忽然傳來一陣低低沉沉的腳步聲。
    他麵朝著我,聞聲抬起眼簾,在看到我身後來人的時候,眼神陡的閃了一下,隨即低下了頭,像是有些畏懼,然後恭敬出聲:“容少……”
    容少……
    我怔楞許久,方才回神。
    反應過來之後,第一時間便是轉身,朝著身後的人看了過去。
    來人是個很俊美的男人,與我想象中的模樣偏差巨大。
    此時正值中午,陽光斑斑駁駁的灑落下來,照射在他的身上,襯托著他那張五官分明的臉龐更是英俊明朗。
    他也盯著我,雙眸透出如鷹般的銳利,目光如炬,身上的氣息有些淩厲,讓人心裏生出幾分畏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剛剛那陣腳步聲,是他的隨從發出來的。
    容崢……是個殘疾人。
    隻是,即便他無法站立,隻能坐在輪椅上,但身上過於鋒利的氣息卻並未因此折損,依然讓人畏懼,讓人臣服。
    “既然蘇小姐都已經到了這裏了,為什麽還不趕緊進去,要在外麵磨蹭這麽久?”對視幾秒之後,容崢錯開目光,轉而望向帶我來的男人,眼底閃過些許陰戾,“臨走之前我交代過,不要拖延一分一秒,怎麽,你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他的聲音沉冷,語氣陰寒,這樣聽著,像是裹挾了很大的怒火。
    可不知為什麽,臉上卻又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俊顏上一片平靜,沒有任何起伏波動。
    我甚至都不敢確定,他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有生氣。
    那人聞言,頭越垂越低,聲音裏的懼怕感很明顯,“是程洛辦事不利,但憑容少處罰……”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我清楚的看到,容崢眸底深處劃過一抹厲色,但也僅僅是一刹那,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隨即,他淡淡出聲,“既然你知道自己辦事不利,那……”
    “不怪他,”我慌忙出聲,“是我自己耽擱的……”
    剛剛他眼底的那一抹厲色,讓我看懂了,他已然動了殺意。
    程洛嘲諷過我,我心裏對他自然沒有什麽好印象,但印象再差,也不至於眼睜睜的看著容崢對他下殺手。
    何況,的確是我在車裏坐了太久沒下來,才延誤的。
    容崢聽我說完,目光閃了閃,勾起薄唇,那弧度卻不像是笑,讓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到底是什麽。
    他轉而看向我,眼底的情緒很複雜,似有沉痛裹挾其中,又似有懷念。
    仿佛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
    久久,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他這樣諱莫如深的目光的時候,他才總算是開了口,麵向我,眼神柔軟,卻是對程洛說的,“既然你嫂子為你說話,那我今天,就暫時不跟你計較。”
    程洛轉而看向我,目光裏沒有了剛才的鄙夷,朝著我微微彎了彎腰,口吻恭敬了不少,“多謝嫂子。”
    “……”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是因為程洛的這句“多謝嫂子”,而是因為,剛剛容崢的那句“你嫂子為你說話”。
    剛剛我說的話,他應該是聽到了吧?
    思及此,我的臉色不禁有些漲紅,尷尬的不知所措。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的情婦而已,哪裏擔當得起“嫂子”二字。
    容崢倒是沒有與我計較太多,最後望了我一眼,然後說,“走吧,進去。”
    聲音裏,夾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欣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