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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冬已至，慘淡的月光灑落在白雪覆蓋的破落村莊裏，掩映著隱藏在深藍色夜幕裏的斑斑星光。
    我踩過白雪覆蓋著的碎石，飛快的向著村口跑去。
    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天了，爺爺是去縣城東的南鳴山去給我娘上墳還沒有回來。
    然而就在剛才，王全蛋火急火燎跑來告訴我說，爺爺在村口讓我去接他。
    原本爺爺去那裏大概三天時間就能回來，但是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天，況且我聽說最近幾天盤踞在平安縣城的丁大頭打了過來，原本在我們縣裏的土皇帝杜團長打不過，扔下他的兵和姨太太帶著錢就跑了。
    城裏死了好些人，也沒人管，屍體在城外都堆成了一個小山。
    等我跑到村口的時候，我就看見牌坊下麵已經圍滿了人，鬧哄哄的也不知道在說啥。
    而且在人群的周圍站著幾個當兵的也有些紮眼。
    隔著老遠我就聽見王全蛋從人群裏麵擠了出來，他指著我對著一個穿著規矩的軍官說道：“軍爺，那個人就是周老實的孫子！周清澤！”
    我沒看到我爺爺，心裏有點慌。
    我大喊：“王全蛋，我爺爺呢？”
    他嘴角一抽，身體向後倒退了一下，沒有說話。
    不過在王全蛋身後的那個軍官向我走了過來，摘下膠皮手套向我伸出手說：“你好！”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我是王通遠，是丁司令的副官，這次負責運送尊祖父的靈柩。”
    “我爺爺靈柩？？我爺爺死了！？”
    他默然點頭，舉起一隻手身體微微後退，幾個當兵的立即把人群驅散，就看見了擺在地上的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這是我……我爺爺！？”
    軍官沒有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木質匣子，他在我麵前打開之後，我就看見裏麵鋪墊著一層紅布在紅布之上是一根金條，他接著說：“對於尊祖父的事情，我們司令表示十分遺憾！”
    “不可能，我爺爺不可能死！”
    我沒有接他的金條，徑直跑向了棺材。
    不顧旁邊人的拉扯，將棺材蓋推到了一邊。
    棺材剛打開，我就聞到了一股劇烈的腐臭味，像是夏天死了很久的臭老鼠一樣的味道。
    我湊上前去，看見爺爺的身體並沒有腐爛，但是他的身上卻纏滿了厚重的紅線，就像是一個隻露著頭的紅色蠶繭。
    但是一根線頭從他胸口處引了出來，然後在爺爺的脖子上纏繞了幾圈之後，從他的左嘴角開始的，一針一針的縫了起來。
    縫完嘴之後，線沒有斷，直接在臉上縫了幾道，轉了幾個彎，然後將兩個鼻孔縫了起來，最後，爺爺的七竅都被這根紅線給縫死了。
    不管這張臉在怎麽縫，我也認得出來這就是養了我十八年的爺爺的臉！
    “我爺爺是怎麽死的？和你們司令有什麽關係？”
    他解釋說：“我不清楚，我也隻是領命負責運送靈柩。”
    “那我爺爺死了多久了，怎麽現在才送回來！”
    軍官說道：“丁司令說尊祖父是今早死的，其餘的我一概不知。而且司令特別交代說周老先生在臨死之前說是一定要他孫子從村口親自接他回去！”
    “你放屁！今早死的！？不可能，現在還是大冬天的，就已經臭成這樣了，少說也得死了十幾天了！”
    我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領，握住拳頭想要打他！
    當兵的剛要過來，就被軍官一句話喝退了！
    他輕輕鬆開我的手說道：“周兄弟，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對於這件事情的發生我們司令也是痛心疾首。落葉歸根，我們已經將尊祖父靈體運回來了，當下還是讓老先生入土為安！至於你的問題，司令說下葬之後你去縣衙找他！”
    我感覺有些無力，隻好點頭同意。
    “兄弟們，跟著我把棺材給人送回去！”
    幾個當兵的把爺爺的棺材蓋重新蓋在了上麵，將兩根的木棍穿過棺材下麵的兩根草繩，就跟著我回了家。
    爺爺是十裏八鄉有名的鬼郎中，不光能給活人看病，甚至還能給死人看病！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比我爺爺醫術高明的多的是，可是給死人看病的本事能超過我爺爺的鳳毛麟角。
    我娘在我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從那之後爹也不見了，到現在隻有我和我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在地裏刨點食，也能勉強活下去。
    我家離村口也不是很遠，走了隻一會就到了家門口。
    院子裏一股濃重的香燭味道，在院子中央還有火紙燒過的黑色痕跡。
    奶奶緩緩地從堂屋裏麵走了出來的，我看見她頭上披著一塊碩大的白布，腰裏係著一根麻繩，手裏還拄著一根柳木杆，淚眼婆娑。
    “奶奶？你這是幹什麽？”
    奶奶麵無表情，指著爺爺的棺材對軍官說道：“你們把他放進屋裏去。”
    軍官一擺手，抬著棺材的那幾個丘八送進了屋子裏麵，把棺材放在了堂屋正中的大八仙桌上。
    我跟著走進了屋裏，看見裏麵已經被奶奶布置成了一個靈堂，正北牆上掛著一快巨大的黑布上麵還寫著一個大大的白色“奠”字！
    奶奶跪在的蒲團上，對著爺爺磕了三個頭就站了起來。
    她走到棺材的旁邊，直接將棺材蓋打開了。
    一股劇烈的腐臭味從棺材裏麵衝了出來。
    她向棺材裏麵看了一眼接著問道：“他的棺材落過地了？”
    “在村口放了一會兒！”
    “在外麵開過棺了？”
    軍官說道：“在村口開過了！”
    奶奶歎了一口氣。
    我走向前去看見棺材裏麵的爺爺就像是被烤糊了一樣！
    黑褐色的皮膚像是龜殼一樣一塊一塊的板結著，而且在肉塊的縫隙裏麵向外流淌著黑紅色的腥臭血水。
    之前縫住爺爺嘴巴的紅線已經被撐斷，爺爺的嘴巴張開著，嘴唇被紅線割裂成了一根根的肉條，張大的嘴巴裏塞著幾張被揉成團的火紙。
    奶奶伸手放在爺爺的胸口，用力一按，就聽見爺爺好像咳嗽了一下，從嘴裏吐出來了一股黑氣，我看見那幾張揉成一團的火紙已經被染成了黑色！
    她接著用剪子將爺爺身上的紅線從脖子處剪刀肚臍，我看見爺爺肚子上有一道得有二十公分長被紅線縫死的刀口。
    而且在肚臍上還被塞上一塊奇形怪狀的玉石。
    奶奶將爺爺的身體的翻過來，我看見在爺爺屁股上插著一根乳白色的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