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垂死病中驚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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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滿膠原蛋白的麵孔,五官的姣好贈予了她隨時隨地都能保持美美噠的自信。今日她的大濃妝雖在早上被他嘲諷為夜店風,但真的非常豔美。
    獨獨屬於她的豔而張揚的氣息。
    藺時年行至她跟前,捕捉到她眸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方頌祺偷著壞笑,已經在腦中預演過等下要怎麽給他見識見識她聽他的話專門去練的過肩摔~!
    怎料,故事並未按照她的劇本發展:明明她的姿勢是要摟他的脖子好掛到他身、上,他一停定,卻側彎了身。
    方頌祺要去捉他的手,他的一隻手卻繞過她的是腰肢,繞到她的後背,另一隻手拽起她的單條腿,將她以非常詭異的橫過來的姿勢摟緊他的腰間。
    方頌祺:“……”她看這個世界的角度是橫著的……
    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樣,可她猜可能就像蟒蛇盤著人的腰。
    腦補的場景自行浮出來,蟒蛇的頭換成人頭,而人頭就是她,忿忿然吐著信子。
    媽媽咪呀!蛇精!那畫麵也太踏馬美了!
    藺時年看著不壯,力氣倒他祖宗地大!
    草!不對!不是他力氣大!是她體重輕盈!
    再草!現在的重點又不在這兒!
    “你做什麽?!”回過神來的方頌祺開始掙紮,胸骨被勒得疼,呼吸也相當卡!
    她總覺得自己會滑下去,牢牢扣住他的手臂,同時腿又蹬他,希望自己能落地。
    “不是你要抱抱?”藺時年挑著眉尾。
    “那我還要親親和舉高高!”方頌祺喊。
    藺時年已帶她進來客廳,聽言三兩步跨到沙發前,將她放上去。
    方頌祺咻溜就要爬起來。
    藺時年扣住她的臉,然後就吻下來。
    “???”方頌祺懵住。
    踏馬地老狗比發、情了?一直以來隻有兩人打炮的時候,才會有唇舌上的接觸。
    ok,好,她明白了,他這是迫不及待打算和她開炮了。
    方頌祺趕緊抓住機會要咬他的舌頭。
    藺時年卻似察覺她的意圖,及時抽離,手掌又分別支在她的咯吱窩下,將她從沙發裏抱高舉起:“滿意了沒?”
    嘁!滿意個鬼!方頌祺麵上笑吟吟,眼波明媚,繼續激他:“敢不敢現在在這裏草哭我?”
    他身為中老年人,平時在床上的姿勢都沒什麽花樣,她認定了他的保守,剛剛在傭人麵前做到那地步,恐怕已是他的極限,畢竟她和他親熱,可從未當過外人的麵。
    萬萬想不到,藺時年當真把她往沙發上一壓,開幹。
    “???”方頌祺後知後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
    一炮打完,天色徹底黑沉沉。
    管家、廚娘和傭人們早第一時間全躲個沒影,整棟別墅好像隻剩大汗淋漓的她和藺時年。
    邊角的燈突然打開了一盞,雖然光線黯淡且柔和,但乍然之下,方頌祺還是本能地抬手擋在眼皮上,迷迷糊糊地養精蓄銳。
    狗娘養的藺時年!都三十好幾當別人爸爸的人了!為什麽還這樣饑渴?!
    感覺自己的腳被捉住,方頌祺直接踹出去。
    然後……被抓得更緊。
    方頌祺挪開些許搭在眼皮上的手,眼睛睨出一小條細細的縫,看到藺時年坐在沙發尾,放她的腳在他的腿上,掰扯她的腳趾頭。
    光線將他身周的輪廓模糊,整副神態竟是令她惡心兮兮的溫柔。
    怎麽?幹爽了就來安撫她了?
    方頌祺簡直想吐。
    嗬嗬,渣男的套路往往不就是這樣嘍?多少小女人就是非常容易陷入這種老男人的糖衣炮彈裏?呸!
    “你在你家裏,也會這麽待你老婆嗎?”這話換別的狐狸精說,是在和正宮娘娘爭風吃醋,企圖從男人嘴裏得到“寶貝我最心疼你”的口頭保證。方頌祺就不是了,是在邦沈家的那位阿姨找存在感。瞧她這小三當的。
    噢,不是小三,是小九——回來的路上她有了靈感,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小九”這個稱呼,有可能是他給他自己養在外麵的狐狸精的編號。她或許恰好是第九隻~!是不是非常有邏輯有道理解釋得很通?
    “你想聽到什麽答案?”藺時年反問,嗓音微微蘊了一分未及消退的情穀欠的啞。
    “當然是獨一無二頭一份~!”方頌祺嘎嘎笑。
    “嗯,那就是獨一無二頭一份。”
    藺時年的回答無疑毫無誠意,敷衍至極。
    方頌祺轉了轉眼珠子,繼續撒嬌提問:“那其他狐狸精呢?你這麽待過其他狐狸精麽?”
    邊問,她邊用另外一隻腳掌蹭他的兩退間。
    藺時年手一頓,側眸,凝注她。
    那眼神,就像燭火熄滅前隱隱尚存的一簇火焰,幽邃複雜,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
    方頌祺怔忪,眨了眨眼睛。
    瞬間的功夫,藺時年轉回臉,恢複成原來的姿態,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詰:“沒信心自己能比過其他狐狸精?”
    “你才沒自信~!”方頌祺加大蹭他的力度,腳底板已感覺到小藺藺的微鼓,忍不住壞笑。
    下一秒就遭報複了,此前踢車身她腳趾頭可淤了青,這會兒正被藺時年捏到。
    “疼!”方頌祺疼的那隻腳想縮回來,不疼的那隻腳使勁踹出去。
    然後……媽賣批!兩隻腳都沒得逞!全被藺時年扣住。
    方頌祺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要打他。
    倏爾一聲悠長的“咕——”響在兩人之間。
    藺時年瞥向聲源,她的小腹。
    方頌祺原本揚出去的手也拐彎收回來摸自己的肚子,沒好氣:“餓了!我要吃飯!”
    藺時年低低悶笑,並沒想把傭人叫進來,打算自己去把飯菜端出來。
    方頌祺在這時抬腳踹他的屁、股,頤指氣使:“先給我倒點水喝。你草得我嗓子都喊疼了。”
    他既然敢當著傭人的麵壓她做,她期間就盡情地叫喚,讓即便躲出去了的傭人們也能全聽見,看他往後在傭人麵前還怎麽掛得住麵子!
    藺時年瞥了她一眼,遂她的願,去邦她倒水。
    方頌祺眯眼,盯住他,留意著他的動向,起身去掏自己的包。
    不多時,藺時年帶著水杯回來。
    方頌祺也不自己接杯子,抓過他的手到她跟前,就著杯子直接喝。
    喝到心滿意足了,鬆開他的手。
    藺時年起身要離開。
    方頌祺飛快爬到他的背上,兩條手臂由後往前箍住她的脖子,兩條腿亦由後往前圈在他腰上:“你草得我都走不動了。”
    藺時年側頭往後瞟她一眼,沒趕她下去,就著這姿勢直接背起她,行往廚房。
    方頌祺扒在他耳朵邊簌簌吹氣,饒有興趣似的撿話問:“你女兒多大?”
    其實沒指望藺時年會回答。
    但藺時年回答了:“五歲。”
    出於意料得方頌祺認為他不是坦誠,而是瞎扯淡糊弄她玩。
    嘴一撇,方頌祺發第二問:“你這樣背過你女兒嗎?”
    “你覺得呢?”藺時年又反問。
    “我覺得有。你看你背得這麽熟練,肯定已經習慣了背上有人。”方頌祺做著判斷,還列舉出根據以證明自己沒有瞎猜,緊接著又歪著腦袋補充,“不過也不一定是背你女兒,背你老婆或者其他狐狸精給背出來的。或者全都有。”
    話剛落,她的臉被升騰上來的一陣熱氣熏得視線模糊。
    正是藺時年把鍋蓋打開。
    方頌祺一直覺得所謂黃臉婆就是這麽被廚房的油煙弄出來的,草一聲,趕忙把臉埋進藺時年的後頸裏。踏馬地他一定又是故意的!
    藺時年繼續背著她,帶著兩人的飯食離開廚房。
    方頌祺察覺他的腳步,抬出來臉,在他的脖子後麵發現一顆微微凸出來的痣。
    難怪她平時圈他脖子的時候,總模模糊糊摸到。
    藺時年把東西放到餐桌上,駕輕就熟地轉了個身,讓她的腳能直接夠到椅子。
    方頌祺就勢從他背上下來,下來前親了他耳朵一口:“謝謝爸爸~!”
    盤腿坐進椅子裏,她沒消停,緊接著指揮藺時年邦她去冰箱裏拿飲料。
    藺時年還真是有求必應,轉身就又進廚房。
    方頌祺抓緊時間,撲到他的那份素餐前,將一定分量的安眠藥丟進湯碗中。
    雖然湯是剛出鍋,熱乎著,但她還是擔心這麽短時間內安眠藥在湯裏溶不了,被他發現顆粒物,遂接過飲料後拉住他的手繼續撒嬌:“你草得我完全沒力氣,要你喂~!”
    藺時年低眸看著她,沒有做明確回應。
    方頌祺坐在椅子裏伸腳纏住他的腳,手臂圈住他的腰,從他胸前仰臉瞅他:“怎麽著?才做了這麽點事就不願意了?那我不能給您白草啊。您沒發現最近兩三次,您打完炮都沒有給我卡了麽?生意人實誠點,不能因為現在您長期駐留鎏城,就開始賴賬~!”
    頭頂當即被藺時年重重敲了一記,伴著嘲弄的嗤聲自他鼻子裏出來。
    方頌祺捂著頭頂怒:“我幹你大——”
    一勺飯猝然塞進她嘴裏,堵了她的話。
    方頌祺忿然,本想把飯噴出去,轉念有新點子,即刻從椅子裏站起身,從上往下抱住藺時年的頭,用嘴堵上他的嘴,將自己嘴裏的飯送了一般進他嘴裏——送過去之前她還故意嚼了兩口,看她不惡心死他!
    鬆開他後,她站在椅子上牛幣轟轟地雙手叉腰:“我一個人吃多沒勁啊,您喂我,我就喂您嘍~!”
    但見藺時年臉色一變,甩下調羹在桌上,把嘴裏的東西全吐出來不止,還迅速跑進洗手間裏。
    未曾想他的反應如此之大,方頌祺錯愕,仔細看了眼他剛剛喂她吃的東西,米飯裏頭確實摻雜了肉糜。
    乖乖隆叮咚,他們齋戒吃素的人,介麽嚴格?半點葷腥也碰不得?
    方頌祺馬上也奔向洗手間湊熱鬧。
    藺時年彎身在洗手池前,不停地用水漱口。
    講真,他的臉都發青了欸!——見他難受,方頌祺興奮不已:“喂,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啊哈哈哈哈哈!她捧腹大笑,平時老大的一雙吊梢眼,此時都笑成一條線。
    藺時年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涼涼。
    方頌祺不由止住笑,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間把玩笑開大發了。
    嗬,即便開大發了又怎樣?
    方頌祺當然是不可能道歉的,何況她又不知道他吃點肉就成這樣了?
    雙手抱臂站著,她不言語了。
    藺時年低頭繼續漱口,大概三四分鍾,他的臉色算是有所好轉。
    方頌祺跟在他後頭回客廳,很擔心他因為這一出小插曲而導致沒了胃口。
    幸好,藺時年坐到餐桌前了。
    方頌祺沒再糾纏他喂飯,隨他保持沉默。
    肚子裏則憋著大問號:他這好像不是簡單地齋戒吃素,更像是生理上無法吃葷……?
    嘖嘖,做多虧心事遭*了吧?
    藺時年很快用完餐,似乎還在生她的氣,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離開餐桌上樓去。
    方頌祺覷過去。
    廚娘給他準備的量往往恰好是他的一頓。他平常一般全吃完,不留底,今天則大概僅適用了一半。
    她才不會去管他吃多吃少心情好不好,見那碗湯全下了他的肚,便萬事大吉,悠然哼著小曲兒獨霸餐桌。
    回到自己的臥室後,方頌祺處理報社的事情以打發時間。
    零點整,她定下的鬧鍾響。
    方頌祺關掉電腦,離開房間。
    終歸是做賊,她特意打了赤腳,在寂靜的夜裏悄無聲息,摸到藺時年的房間。
    很好,他依舊沒有鎖門的習慣。所以上回她半夜頭疼來找他打炮,才能順利進來。
    今天也一樣。
    隻不過他不曾驚坐起,而毫無動靜。
    既然打炮不足以讓他進入熟睡放鬆警惕,那她就借助安眠藥的威力嘍~!
    安眠藥的作用,方頌祺還是非常信任的,有恃無恐地來到床邊,比劃著手憑空摔了他兩個大耳光,先抓緊時間辦正事,找出了他的手機。
    ——今時不同往日,鬼才管他隱私不隱私?她再對他不感興趣,也得提起點興趣來探究探究他。他的手機無疑為首要突破口!
    仍然用他的指紋解鎖。
    打開後,界麵仍然簡單,甚至比上次更簡單。
    方頌祺點開微信。
    尼瑪,在奧門遊艇的那回,她還能看到他與其他人的對話框,今次竟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通訊錄裏也沒幾個人,而這沒幾個人裏,從備注來看,均為工作上的夥伴。
    草!她相當懷疑是因為遭到她偷窺過一次,他做了清理。
    方頌祺迅速點開他的相冊——那張她覺得眼熟的照片,一定有貓膩。
    相冊踏馬地也被設置了密碼!
    密碼!密碼!密碼!
    會是什麽密碼?
    像他這種中老年人,一般而言更加不會搞太多花樣,多為比較普通的設置。那麽會是他的生日?他老婆的生日?他女兒的生日?他和他老婆的結婚紀念日?
    靠!她又不了解他!根本一個都不知道好伐啦!
    也不知道他把他的證件放到哪裏去了!要不然好歹能先試一試他的生日!
    煩躁地抓地了抓頭發,方頌祺恨不得把藺時年從床上拉起來直接問他!
    總不能什麽都不試,直接放棄,她也不知怎麽想的,隨手輸入了她的生日。
    然後……馬勒戈壁!居然打開了?!
    方頌祺不可思議,看藺時年的眼神不由古怪。這人有毛病嗎?相冊生日設置他的密碼幹什麽?難道她生日的這個日子和他的啥子重要紀念日恰好在同一天?
    待她查看相冊裏的內容,更覺難以置信。
    為什麽,全是她的照片?!
    她一張張快速劃動過去,越看越膽顫心驚,昨夜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又一次襲來,嚇得她雞皮疙瘩起一身,後脊背涼颼颼。
    這些照片都是她在米國當交換生期間拍的!本來她自己手機裏也有,一年前她不小心弄沒了,當時她還萬分懊惱自己沒有存備份,有種那段時光突然被人生中抹掉的感覺。
    唯一她沒見過的,就是上回在他手機裏翻到的那張(第029章),但照片裏的拍攝背景她確實眼熟,那會兒匆忙間她沒記起來,其實就是她交換過去的那所學校裏的一處地方。
    這張照片也是唯獨沒有她在鏡頭裏的,但照片的一角有隻男人的手。很像是有人拿著手機要拍他,但被他拒絕了,臨時躲開,然後被鏡頭記錄下來的結果。
    至於這隻男人手的主人……
    方頌祺認得。她說過多次,即便老狗比一根毫毛化成灰她也能辨別出。
    此時她倒還是趴到床邊,把照片上的手和藺時年的手靠在一塊進行對比。
    確認是藺時年的手了,又怎樣?說明什麽?
    他那段時間也出現在米國?還出現過在她的學校?
    她的照片出現在他的手機裏並且還和拍到他手的照片存在同一個相冊裏又說明什麽?
    且不管藺時年的手是誰拍的,她的這些照片可都是方婕邦她拍的:是她陪方婕四處散心,她想拍方婕,方婕不給拍,但方婕喜歡拍她,她見方婕挺開心的,就隨方婕去。
    那麽,藺時年跟蹤她和方婕了?還從她的手機裏把這些照片都偷去了?
    如果真是那樣,他為什麽要跟蹤她和方婕?他是變太嗎?
    念頭冒出來,方頌祺的雞皮疙瘩更盛,下意識地遠離床邊遠離藺時年。
    她明明是為了滿腹疑團來他這裏尋找答案的,反而生出更多的疑團,還把她自己嚇得半死。
    真的,方頌祺自詡膽子大,可這接二連三的奇怪事情,令她越來越覺恐怖。
    非常恐怖。
    好像自己掉進了一個怪圈裏,怎麽都繞不出去。而這個圈子布滿了藺時年的眼睛,他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呆不下去了……呆不下去了……
    清理掉痕跡,方頌祺放手機到原位,回自己的臥室,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
    翌日清晨,藺時年醒來的時候就察覺不對勁。
    他睡得太沉了,平時的生物鍾明顯被打亂。
    環視房間一圈,他凝眉,視線最後落定在手機上,拿在手裏翻看了幾下,貌似沒有異常。
    但他未就此作罷,起床洗漱後,去了書房,打開電腦,調出昨夜自己睡著後,房間裏的監控,不瞬,在視頻裏看到了方頌祺偷偷摸進來的畫麵。
    昨晚她雖然問了他不少問題,但全是無關緊要的撒嬌,至始至終不曾提及白日裏被叫去馮鬆仁辦公室麵談的事情,沒有好奇她理應好奇的。
    他不是沒有察覺古怪,也猜測她應該揣了其他什麽壞主意。
    倒沒想到自己還是著了她的道。
    …………
    十五分鍾後,藺時年下來一樓,詢問管家方頌祺的去向。
    “方小姐今天很早就去上班了,說怕遇上早高峰堵車。她開的還是昨天的那輛車,我讓她先送去保險公司,她說沒關係,隻是車頭凹進去一點而已,還能開。”
    晨光裏,藺時年的雙眸漫上濃重的墨色。
    …………
    第一個到達報社辦公室,是種什麽感覺?
    一個字,困。
    兩個字,很困。
    三個字,非常困。
    來的路上飆車的塊感,在坐於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吃完一頓早餐的時間內消耗殆盡,方頌祺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困神附體了,沒忍住,趴桌上補眠。
    以致於沈燁進來的時候,她完全沒發現。
    直至不久之後她覺得熱,以為中央空調出了什麽問題,從桌上爬起,舒展開手臂伸懶腰,發現一件外套從她身、上掉落。
    男人的外套?
    一怔,方頌祺往斜前方抬眼,正見沈燁朝她走過來,撿起外套。
    “大早上,空調這麽冷,你穿這麽少,又在睡覺,容易著涼。”他眼底折射出的光線襯的他那雙眼珠如琉璃,一貫地清透見底。
    “多管閑事。”方頌祺冷漠臉。
    沈燁態度不該,繼續關心:“今天怎麽來這麽早?昨晚沒睡好?杏夏說你這幾天都不在公寓,回表叔家了。”
    方頌祺隻覺得煩:“你有完沒完?這樣算*你知道嗎?!”
    “好。”沈燁雙手抬起,做投降狀,無奈,“最後一件事。”
    見她沒說話,他默認為她允許說完,道:“今晚去放映麽?我之前不是答應過你,讓你在放映廳裏看一回……咳……愛情動作片……”
    “滾,不稀罕。”方頌祺目視電腦屏幕,看也不看他。
    沈燁未再惹她嫌,帶上自己的外套,回自己的工位。
    雖然平時的工作也不輕鬆,但今天尤為繁重,因為和非&華傳媒集團聯合開發的手機app“華文頭條”今日開始上線各大應用商店、下載市場等等平台,投入試運營。
    雖然他們這款app是配合新聞網站推出的,和那些盈利目的性極強的商業app不一樣,但不代表上線首日的各方麵數據和反饋不重要。
    完美是不可能的。下午運營那邊便先遞送過來了一部分較為重大的問題,比較多在內容板塊上。方頌祺是跟著amanda負責這一塊的,更是忙碌,成了報社裏最遲下班的兩個人。
    amanda要送她。
    方頌祺晃了晃車鑰匙:“沒事,我自己開了車。”
    amanda便不與她客氣:“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方頌祺揮揮手,轉回來收拾自己的包。
    收拾好後,她並沒有馬上走,就坐在工位裏,取了煙盒。
    沈燁從門口進來,看到她屈起手指,用指關節將煙盒一側往桌麵輕輕敲了敲,敲出一根煙。她叼進嘴裏,哢噠點開打火機。
    小小一團淡藍色火苗升騰起,她往其靠近,煙頭瞬間被火苗添燃。
    她收起打火機。
    煙頭的紅色火星一閃一閃。
    她翹著二郎腿,繚繞的煙霧後是她明麗的麵龐,十分享受似的微微眯起,宛若寶石粲然有光。
    雖然她講話經常夾帶髒字,但就和最早看她吃餛飩時一樣,其實感覺到她的涵養,是她外在表現再怎麽粗鄙,也會於不經意的一些小動作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比如眼下,沈燁覺得她有點像經典老上海廣告畫裏走出的時髦摩登女郎。
    “你的口水要流出來了。”方頌祺輕嗤。她早從窗戶玻璃的鏡麵發射上看到他了。
    沈燁往裏走,落落大方:“不知道我看你入迷的樣子,和你盯著我不動的樣子,是不是一樣的。”
    “不可能一樣。我沒你猥鎖。”
    “你講真的?我真的讓你感到猥鎖?”
    方頌祺自然是誣蔑他,他卻一臉認真,好像這是一個天要塌下來般的嚴重問題。
    她將心裏的好奇已久問出口:“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是乖寶寶?標準的三好學生?”
    “不是。”沈燁否認,往後靠坐上旁邊一個工位的辦公桌,笑,“我從來沒有入選過三好學生。”
    嗬,還皮了一下。方頌祺翻白眼,長長吸一口煙。
    沈燁微有不適地稍避開,提醒她:“你忘記辦公室裏不讓吸煙麽?”
    “沒忘啊。”方頌祺哂,“就是因為不讓,我才特意在這裏抽。”
    沈燁眉頭微鬆,露了幾分欣慰的笑意。他早察覺,她根本沒有表麵上那般離經叛道,其實也很會照顧別人的感受,否則她白天也該在辦公室裏不管不顧地抽,而不是克製住了,等到晚上再來發泄。
    他的笑讓方頌祺渾身難受:“你在打我什麽壞主意?”
    沈燁:“在想一會兒送你回家。”
    “嗬,守株待兔我?”方頌祺冷笑,“我是不是說過再糾纏我,我告你*?”
    “別誤會。”沈燁邊說著,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拿起手機,解釋,“我到家之後,發現自己手機不見了,一路找過來的。原來落辦公室裏了。”
    ——還是有點不自在,畢竟是強行為自己找理由辯解,這是季老幺教授給他的訣竅。
    而這哪裏逃得過方頌祺的法眼?
    一哂,她沒理會他,掐滅煙頭,拎上包,自顧自往外走:“你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記得關燈鎖門。”
    本意是打算借這個空隙甩掉她。
    但大廈的電梯隻剩一部在運行,樓下又恰好有人在用,等了好一會兒,它才爬上來。
    而它爬上來的時候,沈燁也從辦公室過來的,正好和她一起進電梯。
    馬勒戈壁。方頌祺暗罵。
    沈燁又問了一遍:“我送你吧。時間不早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他揣度過,她極可能翻著白眼又說諸如“和你在一起更不安全”的話。
    然,沒有。
    她好像很累,用右手攬在她自己左手的小臂上,身體倚著轎廂,頭微微歪向一側的夾角間,閉闔眸子。
    不知誰惡作劇,似乎把電梯的每個樓層都摁了一遍,以致於電梯在每一層都停一下,但外麵並沒有其他人進來打擾他們二人的安靜。
    沈燁還有點感謝這個惡作劇,因為拉長了他和方頌祺在這一方轎廂的有限空間內的單獨相處。
    他不確定,她現在願意稍微理會他,是不是表示她不生他的氣了。
    斟酌著,即便清楚她不愛聽,他還是道:“無論是我媽,還是我外公,如果給你造成困擾,我都非常抱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你確定不會再發生?”方頌祺哂意濃濃。
    她這一反問,沈燁還真無法輕易做出百分之百的承諾。
    方頌祺又建議:“要不你把你家裏的親戚都跟我預先報備一遍,下次要又有人找,我能應付得得心應手些。”
    蘊含期間的嘲弄,沈燁不是聽不出來,無奈又無話可說。
    方頌祺卻好似真要他報備:“這回是你媽,下回是不是就你爸了?然後再你姑姑?來,那就先說一說你爸和你姑姑。”
    她此時已睜開眼,表麵看似隨意,實則雙手豎起,甚至心理有點緊張。
    她不能任憑藺時年掌控,所以她必須開始打探有關藺時年的事情。而沈燁,是個首選對象。
    沈燁的眸底掠過一絲黯淡。
    方頌祺一瞬不眨地盯著他,自然沒有錯過。她以為他的這絲黯淡,僅僅因為他父親的死——畢竟她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出知曉他父親已故。
    黯淡隻是一瞬間,沈燁旋即抿出淡笑:“不用擔心,我爸和我姑姑都不可能來找你。他們已經去世了。”
    “去世……?”方頌祺蹙眉,一時之間未掩飾自己的意外。
    藺時年的老婆,原來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