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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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狗比還是那個藺狗比,即便換了個場合,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屬性。
方頌祺昂首挺胸迎視他隱隱閃爍著暗沉火光的眸子,行至大班桌前,客客氣氣頷首問候:“藺會長。”
手裏遞出文件,輕放上去:“這是你要看的昨天‘華文頭條’上線後的各項數據總結。”
藺時年拿起文件。
方頌祺告辭:“藺會長慢慢看,我先下去工作了。”
“等我看完你再走,有問題可以直接溝通。”藺時年留住了她。
語氣一本正經、公事公辦。
方頌祺也覺這裏終歸還在dk裏頭,他再想處置她也不會太放肆,便繼續陪他玩上司和下屬的角色扮演遊戲。
怎料藺時年翻閱文件的速度奇慢無比,明明就幾組數據和分析結論,五六頁的紙而已,他卻能在每一頁停留好幾分鍾。
要說他不是故意,鬼都不相信!
方頌祺耐不住性子:“藺會長,如果沒有問題,我下去了。”
藺時年從紙麵上抬眼,看著她:“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您的哪句話?”方頌祺故作費解。
藺時年漆黑眸子裏的光聚集起來:“喜歡和你母親出軌對象的兒子在一起玩?”
方頌祺輕笑:“您年紀比我大,卻總比我還沉不住氣。”
這是第二次,她不主動問他,他先和她攤了牌。
“怕你藏在心裏,憋壞了。”藺時年淡淡嘲弄。
“謝謝您的體貼~”方頌祺把惺惺作態演繹得格外浮於表麵,認真回答他的問題,“是挺喜歡和他一起玩。雖然他爸和我媽出軌,但和他無關,不妨礙他吸引我。而且,從另一個層麵來講,恰恰因為他爸和我媽關係親密,我和他更有淵源。不是?”
“唔……”她撓了撓下巴,“這可能是宿命吧。他是他爸的兒子,肯定遺傳了他爸的一部分特質。我是我媽的女兒,肯定也遺傳了我媽的一部分特質。他爸喜歡我媽,那麽他現在喜歡我,多有邏輯多合理?”
藺時年眼裏湧上一層沉沉的情緒。
方頌祺笑靨如花,帶著絲不懷好意帶著絲戲謔:“喂,您就承認您吃您侄子的醋,承認您不夠自信,擔心我被您侄子拐跑了嘛~”
最後一個尾音往上鉤,如同夏日裏化了的乃油一般粘膩。
藺時年唇角抿得緊:“今天還打算睡外麵?”
“如果我說是,您是不是又要把許敬搬出來要挾我?”方頌祺笑意不改,也依然不達眼底。
藺時年故意遂她的願一般:“最遲晚上八點,你要還沒有回去,你弟弟就回翁家去呆著。”
“您確定您就這麽舍得把許敬送去翁家?”即便在質疑,方頌祺也維持虛假的笑容,“這可是我的把柄,您送出去了,以後還能再拿什麽要挾我?”
不能總被他壓製,她也得給他敲敲警鍾。
她的提醒似乎並未對藺時年造成任何影響,至少沒在他的表情間驚起任何漣漪。
果不其然聽藺時年不慌不忙:“這個把柄送出去了,換其他把柄就可以了。”
“噢?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其他小辮子可以被您抓的?”方頌祺的笑容開始有點勉強。其實剛剛不僅在給藺時年敲警鍾,也是在試探藺時年,倒真出來東西了。
“所以你打算有恃無恐地和馮家的人繼續深入接觸,並不擔心被馮鬆仁知曉你母親方婕就是‘j。f.’?”藺時年的嗓音沒帶多少情緒,毫無表情的臉上,瞳孔同樣沒有情緒。
寒氣刹那間從她的腳底板往上冒,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方頌祺三步並作兩步上前,cao起桌麵上擺放的他的職位名牌,狠狠丟向他。
藺時年蹬著大班椅躲開了。
哐當——!
鋼化名牌與後麵的牆體重重撞擊,彈回來的時候在電腦熒屏上砸出了裂縫,屏幕閃爍兩下,滅成漆黑,映出藺時年的臉,似也龜裂般。
“我現在會被馮家的人盯上難道不是你送我來這裏上班的結果嗎?!”方頌祺歇斯底裏,雙手撐在桌子上,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袋上湧。
他真的知道她和“j。f.”的關係!當初帶她去畫品拍賣會不是巧合!
甚至連她躲著馮鬆仁也知道!那會兒竟還裝模作樣假意問她為什麽不願意去dk上班!
她的手不受控製顫抖,並蔓延至全身:“你踏馬究竟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藺時年站起身,雙眸很深,語氣則很平淡:“不是什麽人,也沒想幹什麽,隻要你聽我的話,就什麽事都不會有。”
方頌祺蜷起手指:“你愛我嗎?”
發問得突然,且牛頭不對馬嘴。
藺時年微不可察一愣,盯住她的眼睛,似在辨別什麽,很快眼眸裏的一簇微光像落潮時的海水,緩緩褪下,恢複如常。
他沒有回答。
方頌祺本也就不需要他不回答。
有病吧?他們之間這種關係哪裏來的愛?他要真對她做出感情來,就太可笑了,純情小男生嗎他?
不過金主對金絲雀的掌控穀欠倒可以理解。
她這麽問就是排除一下。他手機裏的那些她的照片,不是因為情感的原因從她手機裏偷的,而應該確實是另外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你很早之前就認識我了。”前天夜裏她剛看到那些照片,尚持懷疑態度,這會兒方頌祺直接用了肯定。
當然,也並非百分之百肯定。隻是昨天夜裏從沈燁口中了解到的那些訊息,與她之前發現的蛛絲馬跡相結合,加以判斷推出的。
“是在米國認識的嗎?”明知多半不會得到答案,方頌祺還是繼續問,試圖從他的麵部表情找到答案。
藺時年沒回答,把文件往桌麵一丟:“你可以先回去工作了。記得按時回家。”
她的提問基本在他的預料範圍內,畢竟已經知道她偷看到了他手機裏的相冊。隻不過這場對峙本該發生在昨天早上或者昨天晚上,他做好了準備,她卻躲起來了。
方頌祺正因“回家”兩個字倍感可笑。口誤了吧他?哪來的“家”?哪門子的家?老鰥夫!
可她還有一個問題:“那幅《夢中繆斯》的臨摹品,是你找人弄出來的?”
既然如今確認他知道“j。f.”和馮家的糾葛,那麽極大可能,畫是他放在拍賣會上用來吊馮鬆仁的鉤子。
稍加一頓,她吊梢眼眯起,再問:“你見過《夢中繆斯》?或者臨摹的人見過《夢中繆斯》?”
那會兒在拍賣會上,她隻是通過屏幕見過《夢中繆斯》的臨摹之作,以為是別人照著某些刊載物上的《夢中繆斯》的照片仿的。
前天於馮鬆仁的辦公室裏,得以比較近距離地細看,她發現畫的很多細節十分到位,不是簡單地由圖片依樣畫葫蘆能做到的地步,肯定曾經親眼看到甚至觀察過。
而《夢中繆斯》這幅畫,“j。f.”隻公開對外展出過一次。
如果不是在她的個人作品展上見,那就隻剩兩種可能,第一,藺時年或者他找來的臨摹之人和“j。f.”有私交,有機會細看《夢中繆斯》;第二,藺時年或者他找來的臨摹之人,與《夢中繆斯》的真正去處有關聯。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從外麵叩響。
進來的自然是魏必,提醒藺時年到點該走了。
藺時年嗯了聲,起身,沒有回答方頌祺,掠過她離開辦公室。
下樓坐進車子裏後,藺時年像剛打完一場戰似的,疲憊地手握成拳輕輕敲擊眉宇。
…………
本來方頌祺在被藺時年用她和“j。f.”的關係加以威脅時,以為今天和藺時年的公然對抗,她又一次失敗告終。
可最後藺時年走的樣子,讓方頌祺察覺自己輸歸輸,也並非沒有給藺時年造成壓力。
嗬,他這是養虎為患在身邊嗎?
既然他在嚐到她爪子的厲害後,仍舊要繼續養她,那麽她也就繼續挖他的底繼續讓他見識被她撓的滋味嘍!
經過這麽一個夜晚兩個白天的心態調整,方頌祺把元氣恢複得差不多,晚上下班後沒再鬧,按照藺時年的要求去半山別墅。
藺時年當晚並沒有回來,方頌祺從管家口中得知,他短途出差到隔壁省參加會議。
嘁,從跨國飛變成跨省飛,原來藺時年的工作重心從國外轉移到國內來,也並不完全是閑的。方頌祺又得到了些許安慰。
隔天是周六,方頌祺卻並沒得休息,一整天閉關在房間裏,埋頭苦幹趕剩下的畢業論文的開題報告的進度,然後周日去學校參加開題報告的答辯。
九月了,新學期開始了,學校裏又多了一大票鮮嫩的尚未脫去高中生稚氣的新麵孔,且都被剛結束的軍訓折磨出一層黝黑的皮膚。方頌祺看著心裏倍兒爽。
一路往今日答辯所在的教學樓走,到的時候忽然有人叫喚她:“小方同誌~!”
對她用這稱呼的,隻有一種可能。方頌祺循聲一凝睛,除了看到招搖衝她直揮手的季老幺,絲毫不意外地也看到了沈燁。
“你又跟蹤我?”
季存希跳出來邦沈燁解釋:“完全是巧合,我拉他來的!今天我輪休,特意來學校裏看看新來了哪些小師妹~!”
沈燁就笑笑,什麽也不說。
方頌祺懶得追究,繼續自己的步子,聽見身後季存希在給加油打氣:“小方同誌答辯順利啊!”
——嘁,瞧瞧,這不一下子就暴露他們兩個今天出現在此的真正原因?果然還是“跟蹤”她。
杏夏已經到了,照例把她身邊的位置留給她,然後扭頭繼續和同班另一個成績好的同學討論開題報告推翻了多少次、修改了多少次諸如此類。
方頌祺喝了口礦泉水,在想像她這樣臨時抱佛腳湊來的開題報告,是不是會被斃?
所幸,最後托季存希的吉言,順利及格了。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這樣的結果,方頌祺已非常滿意。
杏夏的成績毋庸置疑,全班最佳,被各位導師讚為範本。
方頌祺習慣性想問杏夏要不要一起走,看到她還在和幾位教授說話,洋溢自信燦爛的笑,便沒去打擾她。
術業有專攻,人各有長處,杏夏在學校裏的課業成績確實是值得她自己驕傲的。平時的不自信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會不見蹤影。
院裏其實安排了師生一起就餐,方頌祺找借口不參加。按規定,答辯時會將學生和自己的導師避開。她也想抓緊時間溜走,以免碰上不想碰到的人。
卻還是被特意找來的馮仲謀逮到跟前教訓:“你的開題報告我剛剛看了一下,存在很多問題,為什麽不提前做好發來給我邦你修改?否則你的成績完全可以評定到a!”
他是真的生氣,她是他帶過的學生裏最不聽話的一個,明明資質很好,本科的時候也非常優秀,升了研後,學習態度卻大不如前。
“抱歉,沒拿到a,給您丟臉了。”方頌祺愛理不理似的,“您應該知道,我在實習,沒時間。”
“實習和畢業論文,哪個更重要,不要本末倒置了。”
馮仲謀的說教讓方頌祺很反感,朝他身後努努嘴:“您還是別浪費時間在我這裏了,陳導挺著個大肚子站在那裏等你很不容易。”
說完她轉身要走人。
陳素輕輕拉住她:“頌祺,馮教授也是為了你好,你就耐心點,多給他點時間,多聽他說兩句。”
“我很忙,趕時間,沒閑工夫浪費在這裏。你喜歡聽,你就代我留下來聽。”方頌祺甩開陳素的手。
陳素偏巧就站在樓梯口,突然腳下一滑往後倒。
方頌祺大驚,急急重新反扣住她的手,另外一隻手臂攬住她的腰。
而她怎麽拉得住陳素?直接被陳素一起帶著往階梯下摔,摔下去前,她強行扭轉了自己的身體。
周圍的人皆驚呼,趕來救兩人都來不及。
方頌祺在頭暈目眩中還聽見了沈燁和季存希的聲音。
事實證明不是她錯覺,沈燁的臉很快晃動在她眼前,沒辦法拉她起來,因為她給陳素當人肉墊子了。
而即便她給陳素當了人肉墊子,陳素也還是出血了。
…………
一個多小時後,醫院。
方頌祺從檢查室裏出來。
等在外麵長凳上的沈燁起身:“這麽快?不是應該做個全身檢查嗎?”
“檢查個屁。”方頌祺也就手臂和膝蓋磕破了皮,何況前些天她不剛做過所謂的全身檢查?
沈燁皺眉,伸手想摸摸她額頭上的紗布,覺得舉止過於輕浮,便又要收回去。
方頌祺主動朝他的方向傾身,用額頭碰了一下他的手指,瞧不起他:“是個男人嗎?婆婆媽媽的,想摸就摸,不就是我的額頭?又不是我的胸。”
她既然這麽說了,沈燁也就大大方方,重新自己去摸她的額頭。
“陳素怎麽樣了?”方頌祺問。
“在產房還沒出來。”
方頌祺一歪腦袋:“你說我現在過去,會被打死嗎?”
“不會。”沈燁安撫,“她的預產期本來就這幾天,現在是提前生產。”
停頓一下,他又道:“而且,不是還有我?要真有人對你動手,我就邦你擋著。”
“胳膊肘往外拐。”方頌祺翻他白眼,“那可是你二舅、二舅媽和沒出生的小表弟。”
在馮仲謀和陳素的關係曝光後,關於馮仲謀的八卦就越發在學生間流傳,別懷疑大家的能力,他和馮家的關係早有傳聞。
她也是在知道這點後,更加對馮仲謀敬而遠之。要不是不能更換導師,她早轉走了。
既然調侃了,她便調侃到底:“馮孝剛真像你二舅的種兒。”
反話,沈燁聽得分明,哭笑不得。
過來找他們的季存希將將入耳這一句,心底的酸氣咕嚕嚕往外冒:“我之前多嘴了兩句你二舅,遭到你的嫌棄。小方同誌怎麽說,你就都不生氣。這重色輕友的程度可以去申報吉尼斯紀錄了!”
沈燁不讓他把樓繼續歪了去,問他產房那邊現在的情況。
季存希之前被沈燁派去關注產房,這會兒過來就是要給他匯報第一手消息:“你那個二舅媽生了,母子平安!”
“這麽快?”沈燁詫異,不是傳說女人生孩子都要好長時間?
“對啊,你二舅媽身體好唄,預產期本來就臨近,這一摔倒沒摔出毛病。孩子還是順產的,按醫生的形容,就是剛推產房沒多久,咕嚕一下孩子就出來了。”季存希惟妙惟肖還原彼時護士報喜訊的原景。
“ok~”方頌祺聳聳肩,“她既然沒事,我就不用負責任了,可以走人了。”
“欸?可是二舅媽點名要見你!”季存希告知,“馮教授讓我過來的時候順便喊你過去。”
“有說要幹什麽嗎?”率先問話的是沈燁。
滿副護著方頌祺的姿態。
遭到季存希的強烈鄙視:“你能別這樣嘛?人兒小方同誌都還沒接受你,你就護妻狂魔了?”
沈燁算是發現了,季老幺已經明顯呈現出要從他的好哥們轉變陣營成為方頌祺的男閨蜜……
季存希轉向方頌祺:“我看著她的態度,不像是要找你麻煩的樣子。”
方頌祺蹙眉。忖兩秒,決定走一趟。
沈燁陪著過去了。
無關人等均已不在,獨剩馮仲謀在病房裏陪著陳素,低聲細語著什麽。
“二舅。”從學校到醫院,沈燁這才剛得了機會和馮仲謀打招呼。
馮仲謀看了眼不言不語的方頌祺,沒說什麽,隻回頭叮囑陳素不要講太久,然後帶上沈燁到外頭,病房留給她們兩個女人。
方頌祺雙手抱臂站門口,打量陳素幾秒,刻薄而譏誚:“恭喜,成功給馮教授添了個大胖小子,希望他以後不要長得像他哥哥。”
剛生產完的陳素麵色本就不太好,聞言臉似乎又白兩分,又似乎並未將話放在心上,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方頌祺:“你過來坐吧。”
“不了,”方頌祺雙手抱臂,斜靠門框,“如果是找我來算賬的,我道歉,確實是我力氣沒控製好,差點讓你一屍兩命。”
“不是……”陳素搖頭,“我不是找你算賬,是要跟你道謝。當時本來就是我自己沒站好。謝謝你救了我和我兒子。”
方頌祺凝眉,討厭陳素玩這一套假惺惺的以德報怨。她非常清楚今天確實是自己的不小心,陳素卻非要安個救命之恩在她頭上,踏馬地光環大聖母!
便聽陳素又道:“那會兒在米國當交換生,你和你當時的男朋友就救過我一次。我……那個時候因為麵子掛不住,沒和你道過謝。”
“後來我和馮教授的關係又被你發現,我還挺擔心你把我的那件事和他說。如今回頭想想,是我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很遺憾,沒能在那段時間和你發展成好朋友。”
方頌祺的思緒尚停在她說第一句話:“我和我的男朋友救過你?具體什麽時候的事?我哪一任男朋友?德國的小哥哥還是韓國的小哥哥?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你搞錯對象了吧?”
“我沒搞錯,那一批交換生去那所學校的就我和你兩個,我怎麽會搞錯?”陳素落寞,“可能對你來講不是怎麽太值得記住的事情,所以忘記了。”
頓了頓,陳素略有遲疑:“而且,前兩天,我還看到你當時談的那個男朋友來我們學校開校董會議。我多事去打聽了一下,原來他現在還是dk聘請的顧問,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重新聯絡上了?”
方頌祺越聽越懵,聽到最後,猛一愣。
dk聘請的顧問,不就是藺時年?
他最近還有一個頭銜不正是鎏城大學的榮譽客座教授兼校董?
草!
草草草!
方頌祺已然呆不住門口,霍然衝進病房,衝到病床前,氣勢洶洶,像要和陳素打架似的:“你再說一遍!說清楚!誰是我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
要不是還記得陳素是產婦,她定然控製不住手要把陳素從病床上拽起來。
陳素被她嚇到了:“抱歉,可能真是我搞錯了吧。”
“我現在要你把剛剛的事情重新講一遍!是不是搞錯我自己來判斷!”方頌祺的吊梢眼瞪得懾人。
陳素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照她的要求:“就……有一天,我遇到點麻煩,你當時邦了我很大的忙。”
對於她自己的往事,她並不願意再回憶,簡單略過,講有關方頌祺的細節:“你的身邊陪著一個男人,雖然他當時特意避嫌,站得挺遠,但其實白天我就遠遠見到過你和他逛校園,你笑得很開心,想給他拍照,他好像不願意,躲開了,你就跑上去親了他。”
那樣子,任誰都看得出兩人是情侶,不是麽?可方才方頌祺那態度,好像又不是,所以陳素也就不擅自再下判斷了。
方頌祺正呆若木雞。
因為陳素描述的那場景,她丁點印象也沒有,她隻記得自己陪方婕遊玩的時候確實逛過學校。
而同時陳素描述的場景,和那張她在藺時年手機裏看到的照片又相吻合。那張背景為校園、角落裏一隻男人的手,不就是嗎?
一個激靈,方頌祺抓住陳素的雙肩,追問:“確定是我和一個男人嗎?不是我和一個比我年紀要長的女人?”
陳素目露困惑:“是,我沒看錯。你當時不住學校,我們的關係也比剛去米國時要疏遠,所以我和你碰到麵的次數寥寥無幾,因為寥寥無幾,我每次都記得很深刻,絕對沒有張冠李戴記混掉人。”
方頌祺不由呼吸急促,又問:“隻有我和那個男人嗎?沒有其他人一起?”
“是,”陳素點頭,“就你們兩個。”
“你還在其他時候見過我和他在一起嗎?”
“沒有,”陳素搖頭,“就那一次。”
心裏好似開了個口子,黑沉沉深不見底,潛伏著未知的洶湧暗流。方頌祺強行鎮定,再問:“你說前兩天又見到他了,你還查過他的身份,那他是誰?叫什麽?”
她自己的答案,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希望從陳素口中得到的是不一樣的內容。
陳素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其實我之所以對那次你邦我印象深刻,不僅因為那是我自己比較要緊的一件事,也因為,你那天晚上讓我大開眼界,一個人打過好幾個男人,從不知道原來你練過,感覺好像重新認識你。”
方頌祺聽著,也感覺重新認識了自己。她明明隻會一招過肩摔,哪來的一個人打過好幾個男人?確定是“打”,而不是用其他耍賴皮的辦法?
陳素又淡淡笑了:“其實說重新認識你也沒錯,我錯過了和你深入了解成為好朋友的最好機會。這兩年當你的輔導員,我……也不稱職。”
說著,笑意又黯了下去,她眉眼微凝,語出關心:“頌祺,你……別怪我多嘴,我和馮教授一直很想問你,你……家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以前的方頌祺,雖然個性也鮮明,但至少沒現在排斥人接觸。
方頌祺哪有心思和她玩知心姐姐的遊戲?她隻想知道她和藺時年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說的那個男人叫‘藺迦漢’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