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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靈女南昭 !
    念起靈花決,靈花所觸之靈,能看到它生前所發生的一切。
    本是雷雨過後的街巷之中,南昭卻看到青天白日下,一個約有十來歲的小男孩尾隨在一個背著竹簍的女子身後,趁其不背,掄起一塊屍頭就從女子的頭砸下去。
    女子倒在鮮血中,身體不斷抽搐,他用繩子係在女子雙腳上,將她拉到山腳下,一處矮木屋前。
    “師父——有屍了!”
    一個半凸著頭,長相凶惡的老頭走出來,看了一眼女子的屍體,沒好氣的說:“養屍養屍,破了相的屍,不夠好看!”
    “我再去找一具!”小男孩想都沒想,就往外走。
    陰暗的山洞裏,一具具備泡在藥水裏的屍體散發著屍臭味兒,老頭對已長成少年的養屍匠說:“薛煉,養屍靠力,沒有外力的加持,憑你此刻的道行,是不可能煉出靈屍來的!”
    “師父,我去哪兒尋外力?”薛煉雖還年少,但那雙眸子裏透出的惡,令人很難與他的年紀聯係到一起。
    “雲州——”南昭聽不到薛煉的師父說什麽,隻看見他張嘴。
    接著,畫麵一轉,那是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洞前有石階,還立著一塊碑文,碑上刻著“仙子洞”三個字。
    她還想往麵看去,突然一場大風刮來,將南昭從靈花決中抽離出來。
    被她握在手裏的薛煉亡魂瘋狂的掙紮後,接著便發出震耳欲聾的叫聲,就這般在她手中化成了灰燼!
    她還什麽都沒做,怎會這樣?
    南昭看向四周的黑暗之中,很肯定方才那片刻之間,有一股來自暗處的力量,直接將薛煉灰飛煙滅了!
    歐陽宜警惕的提醒她道:“有很重的鬼氣!”
    鬼氣?
    她目前已收集了兩粒靈魄,敢直接到她手裏對亡魂下手的鬼,這世間隻怕找不出幾個來。
    “撻塔塔~!”遠處的夜霧之中,似乎有人靠近。
    南昭站在養屍匠的身前,麵色冷沉的等待著。
    沒多久,遠處奔過來一個騎著黑色駿馬的男人,他身上的白色長衫融匯進黑夜裏,隨風起舞,令她眼前一亮。
    “如故!”南昭立刻丟了臉上的弑殺之氣,飛奔至馬車前。
    “如故,你回來了!”她開心的跑過去,近了,沈如故從馬上躍下,一路都擔心他們的安危,所以一刻都沒停。
    現見她安然無恙,眸中架著的那縷擔心漸漸散去,但接著看到她身上的靈氣時,眉頭跟著一種,“我的庇護陣被迫了,發生了何事?”
    南昭將養屍匠煉化歐陽嵩的事,以及靈花之魄的事,講了一遍。
    按理說她收集第二粒靈花之魄,他應該為她高興才是,可聽到這個答案,他卻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來。
    “怎麽了,如故?”
    沈如故搖搖頭,從身上拿出一個葫蘆,問她:“固靈水在這,快拿去與呂東來喝吧。”
    孫小鵬他們並沒有離開太遠,就在附近。
    所有人回合,沈如故將帶回來的固靈水給呂東來服下,但並未見他醒過來。據說固靈水有效,但需一段時間才知。
    風雲客棧這邊,一把大火將客棧燒了個精光,而那些不見的人,卻不知所蹤。
    上回在荒村裏,設計他們的,就不止薛煉一人,想必那些失蹤的人,已被他的同夥帶走了!
    南昭抱著從客棧裏救出來的那個嬰孩,從馬車下來,看到沈如故站在前麵,目光望著客棧的廢墟發呆。
    三更剛過,地上有一大灘積水,他頎長的身影被餘燼的火光映射在水麵上,幾分落寞。
    “附近都找過了,除了薛煉的活屍外,再找不到別的人了!”南昭走到他身邊停下。
    沈如故回過頭來,發現了她手中的嬰孩。
    “這是客棧裏唯一救出來的,他的娘親……”南昭埋下頭去,想起那個女人痛哭的哀求,最後被紅眼靈屍挖了整個頭顱的慘狀。
    她原本有機會將母子都救下的,可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她狠心的任那女人死活!
    “世上有那麽多人,你救得完嗎?”沈如故都不必問,見她埋著頭的樣子,便知她在想些什麽。
    “可世上那麽多人,卻偏偏是她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不僅如此,這些人的死,都是因為她。
    如故沒有她在這裏,這兒的人,會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師父教我為道者不計犧牲,若是師父在……”
    沈如故冷聲告訴她:“你師父不在了!”
    南昭一愣,懷裏剛剛哭累睡著的嬰孩被驚醒,又一次哭起來。
    隻不過先前哭得太久了,嗓子已啞了,瞧著這可憐樣子,她忙抱著學著別人哄小孩的樣子哄他睡覺。
    沈如故也意識到自己失態,語氣稍微溫和些說:“這裏屍氣重,你帶他進馬車去吧。”
    她點點頭,將孩子抱回馬車裏才未哭了!
    原本歐陽嵩的屍體化成灰後,雲州此行便結束,不過有消息傳來,風雲客棧大火之後,有一隊潮源的商隊運了一批貨物出城,朝雲州方向去了!
    令人費解的也在這裏,潮源少當家人就在塢城,晉國之亂後,竟不知自家還有商隊在此處走動,事出必有蹊蹺。
    再加上南昭從養屍人薛煉亡魂裏看到的,有關道神的線索,也直止雲州,所以他們一行人便前往雲州去。
    那個嬰孩太小,他父親失蹤,生死未知,一時也找不到好人家收養,南昭便帶著他,天亮後,他們已出了塢城。
    太陽剛從山頭露出一角,孩子又哭起來,無論怎麽哄都不行,許是因為嫌吵,歐陽宜都出去騎馬了!
    “停車,快停車!”
    沈如故騎馬過來問:“怎麽了?”
    “他一直哭,是不是中邪啦?”想想前一晚上的驚險一幕,紅眼靈屍,其他的成年人現在都未回過神來,更何況這麽小個孩子。
    南昭擔心得很,所以想讓他看看。
    沈如故一出生就別人伺候著,小孩這種東西,沈府是沒有的,且從昨晚到現在,因為孩子哭,林過孫小鵬都輪番來支過招,唯獨沈如故一眼都沒看過。
    南昭覺得,他討厭小孩,特別是這種‘哇哇’哭個不停的!
    聽到她說中邪,沈如故便從外麵瞄了一眼那孩子,回頭對孫小鵬說:“前麵好像有個村子,我們過去歇個腳!”
    說著,人已沒了影,隻遠處聽到孫小鵬說:“可大少爺,我們再走會兒,前麵就有個鎮子可以歇腳了……”
    “去那個村子!”
    村子到了!
    是一個種滿桃樹的村子,不過這個季節,桃花都謝了,半大的桃子掛在枝頭上,還吃不了!
    村子不大,有幾戶人家,他們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南昭抱著還在哭的嬰孩從馬車上下來,追著沈如故腳後跟過去。
    “咱們在這停下來做什麽,如故,你是否發現了什麽蹊蹺之處?”
    對方聽到她說‘蹊蹺’這個詞時,停下來瞧著她,指了指旁邊的羊圈說:“這戶養羊了!”
    “啊,羊!”南昭還未反應過來,想了想問:“羊辟邪嗎?”
    沈如故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她手裏抱著的孩子:“他餓了!”
    “餓了!”南昭恍然大悟,昨晚到現在,都幾個時辰了,他們都沒吃,所以她沒想到這茬。
    進了農家一問,這家的羊果然才產了小羊,羊奶足得很,他們就付了銀子買了些羊奶,大家也停下來,在農家吃頓午飯再上路。
    用木勺一點點喂給孩子喝了羊奶後,他果然不哭了!
    南昭瞄了瞄旁邊坐著的沈如故,實在有些懺愧。
    “如故,咱們給他取個名字吧!”她抱著孩子往他那邊靠了靠。
    “等找到他爹,孩子就還給他爹了,取什麽名字?不取!”沈如故像是有意回避,往橫凳的邊沿靠了靠。
    南昭撇了撇嘴說:“他爹還不知是死是活,咱們總要給他取個小名什麽的,不然沒個名字,多不方……”
    “多事!”沈如故感覺她又靠過來了一些,奈何這張橫凳已到了盡頭,他隻能站起來。
    對麵的林過幾個,一人端了一碗農家大嬸煮的麵,樂嗬嗬看他們兩。
    沈如故高冷慣了,自然不喜歡被他們這麽看著,掃了他們一眼,幾個便知趣的躲到屋外去吃麵了!
    農家小屋裏,就隻剩下他兩和那小孩。
    南昭眼睛一亮,問他:“叫後福如何?”
    “後福?”沈如故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情緒的浮動,沒留麵子的評價道:“這麽俗氣的名字你也想得出來,怎生不叫二蛋、天狗、傻愣子?”
    她不服氣的說:“俗氣,沈公子既覺得俗氣,那沈公子想一個唄?”
    “不想。”沈如故轉過身去,手背在身後,一副你趕緊,本公子還要趕路的架勢。
    南昭解釋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覺得這名兒適合他!”
    說著,她起身走到沈如故麵前,強調道:“那就叫後福了!”
    “幹嘛?”沈如故手還背著。
    “抱抱他嘛!”她將孩子往對方懷裏送。
    “本公子不會!”沈如故昂著頭,有一種精神從他雙目中映射出來,換做:倔強。
    南昭純了心的,雙腳在地上跺了跺,著急說:“趕緊幫我抱會兒,我急……”
    “事多!”他這才不情不願的接過去,但卻不似別人抱孩子那般,感覺像接了個聖旨,手臂伸直,將孩子舉在身前。
    南昭好心的教他說:“不對,這樣抱,讓孩子的頭放你胳膊肘,另一隻手放……”
    “你不是急嗎?趕緊去啊!”沈如故問她。
    “對哦!”南昭點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抱好了夫君,我先去也——”
    這才蹬著兩條腿兒往外跑去,沈如故望著她的背影著急的囑咐道:“快些回來!”
    待南昭從農家簡陋的茅坑回來時,卻見沈如故用難得聽見的溫柔語調哄著後福說:“莫哭……莫……”
    未‘莫’完,餘光中見到南昭回來了,立刻將聖旨呈上來:“南昭,快些抱回去,他不讓我抱!”
    原本後福是在哭的,但在他說完這句話時,突然不哭了!
    南昭笑得無邪回答:“我看你抱得挺好的,多抱會兒吧!”
    沈如故已到了極限,幾步走過來,將孩子送到她懷裏,便往外走。
    “等等我和後福呀!”南昭追上去。
    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準備上車繼續趕路。
    南昭想到歐陽宜整個早上都在外麵騎馬,緊挨著他,小聲的問:“如故,一會兒你別騎馬了,與我一同坐馬車吧?”
    “我嫌吵!”回答時,沈如故腳步放慢了一拍,目光望著前麵騎在馬上的歐陽宜,突然回頭問:“昨晚那養屍匠出現時,可曾發生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
    南昭想都沒想的回答:“整個客棧的人都不見了,還不夠不同尋常嗎?”
    “我指的是其他的!”
    南昭開始回想,因為前一晚事情實在太多了,她一時想不起來。
    “南昭!”歐陽宜帶了一頂黑色的紗鬥笠,下馬過來叫她。
    她便從沈如故身邊走開,過去問對方有何事。
    歐陽宜商量的口氣與她說:“今晚我們就能到雲州了,雖說我父親的屍體已沒了,不過我還是想回家,將我父親的靈位送回去。”
    知道這事兒對她挺重要的,南昭也就點頭同意了,呂東來此刻還沒醒,到了雲州,他們也要找個地方落腳才是。
    說好之後,就重新趕路。
    傍晚時,就到了雲州,他們未在雲州城裏多留,就直奔歐陽家而去。
    雲州多山,歐陽家坐落在城外的香山腳下,過去還有一段路。
    中途馬車停了,南昭不知何因,她正抱著熟睡的後福,卻看見沈如故從外麵進來。
    “你怎麽上來了?”
    沈如故坐進來,待馬車從新開動之後,他才壓低了聲音說:“南昭,今晚去歐陽家,你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