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水聲嘩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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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啊一川,這次去省裏,不但挨了幾次訓,還差點把我這個副書記,丟在了省城。”
“啊?”鄧一川沒明白這個“丟”字的含義,著實慌了一慌。
蘇芩說:“他們合計好了讓我離開,還專程跑去跟省裏主要領導談,幫我把未來位置都選好了。我要是再不努力一下,估計咱倆這一麵都見不上了。”
“沒這麽嚴重吧?”
鄧一川心裏一波接一波的。排擠和打壓,在官場來說是正常不過的。誰都想一塊地盤上,留著自己清一色的人。摻上個把不順眼或是死盯住你挑事的,的確很不舒服。
“今晚急著叫你來,就是這風波還沒過去,我怕萬一哪天我被排擠走了,這邊總得有個人堅持下去不是?”
“不會吧?”鄧一川猛地站了起來。
他以為蘇書記此次省城之行,一定是化解了危機,沒想……
“一川你先別緊張,事情最終也許沒那麽壞,這次去呢,我也見了幾位主要領導,雖然沒吃到定心丸,但相信吉東的真實情況,他們已經聽到了。”
蘇芩明顯是給鄧一川吃定心丸,可鄧一川的心,就是定不下來。
要是蘇芩真的被排擠走,那吉東,可真就不好說了。
鄧一川用吃驚的眼神瞪住蘇芩,這時候他太想聽到一句肯定話了。
蘇芩卻不急,一碗簡單的麵條,讓她的體能恢複了不少。脫去外衣,本來要交給鄧一川掛衣架上,忽然又放鼻子前嗅了幾嗅。
“不行,我得快速衝個澡,怎麽滿身是汗味。一川你先坐,我失禮一下。”
蘇芩說著,起身就往衛生間去。鄧一川卻傻在了那裏。
本來說,出差回來,快速衝個熱水澡,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根本用不著多想。蘇芩又是那麽愛幹淨的女人。一種好的生活習慣保持久了,人就有了強迫症。
鄧一川也同樣,隻要出差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衝澡。除非沒有那個條件。否則就覺渾身不舒服,精神氣根本提不起來。
但是蘇芩這個時候衝澡,鄧一川真是感覺到了渾身不自在。
畢竟她是女人,男女有別,再說此時家裏隻有他們二位。
鄧一川猶豫一會,起身說:“要不,我到外麵回避一下?”
一聽這話,蘇芩像是明白過啥,非但沒別扭,反而覺得鄧一川很搞笑。
“一川你怎麽回事,在我這裏還是不自在是不,得,那就不衝了,咱接著說事。”蘇芩又回過身來。
“別,別。”鄧一川這下不安了。
“要不蘇書記,我去給你放熱水吧?”鄧一川想盡力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可他哪裝得了。身上亂抖不說,起身時差點打翻茶幾上的水杯。
“水不用你放,我家沒浴缸,水籠頭不定你還不熟悉呢。要是不介意,我就快速衝一下,不然說話沒精神。要是介意呢……”蘇芩沒往下說,此時的她竟然沒了當書記那份威嚴,倒像是一位和藹的大姐。
鄧一川再扭捏,就真就有上不了台麵之嫌疑呢。
當秘書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能在領導麵前自然大方,但凡牽扯到生活細節,要做到跟家人一樣。切不可流露出在生活細節方麵的不自然。
記得最早跟陳原時,到了酒店,陳原說洗澡,他就難堪,以至於連放熱水這個必須會的功課都忘了。後來還是晉平原批評他,當秘書要做到事無巨細,要充分了解與掌握領導的生活習慣。畢竟市裏麵隻能給領導安排一位秘書,不像省一級,除工作秘書外,還有生活秘書。
打那以後,他跟著陳原出去,就再也不為這些事發怵了。有時陳原在衛生間,電話響了,他能大大方方拿進衛生間,給到馬桶上坐著的陳原手裏。
還有再到後來,陳原換下的內衣褲,他也能毫不避諱地拿去洗了。
在陳原家裏也是如此。能輕鬆在陳原家衛生間解決問題。偶爾遇上老師葉芝用衛生間,他也能大大方方地跑過去先打開門。有時葉芝洗澡,他也不用躲到書房,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說穿了,在蘇芩這裏不自在,並不是因為蘇芩是女領導,關鍵還是他現在心態放不開,總覺得自己不再是秘書,沒資格為領導服務。
或許蘇芩也是拿這種生活細節,來喚回他之前的自信與從容呢。
想到這,鄧一川坦然了許多。“那,我給蘇書記準備一杯檸檬水吧,我看見冰箱裏還有一顆檸檬呢。”
“謝謝你。”蘇芩大大方方嗯了一聲,又道:“書房裏有書,要是無聊,你可以先看一會。”
鄧一川就去廚房弄檸檬了,等他將檸檬水泡好,蘇芩已沒了人。衛生間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聲音再是熟悉不過,他能猜出蘇書記在做什麽。接著,響起了水的嘩嘩聲。
鄧一川長長地吐一口氣,感覺自己又闖過了一關。能在蘇芩這裏大方自如了。
甭小看這一步,很多人怕是窮盡一生的工夫,都闖不過來。之前市委那邊就有秘書因這種小事被換掉,幹工作跑腿都行,獨獨在生活細節方麵,就是扭不過那個彎,弄得自己緊張,領導更緊張。
鄧一川的心漸漸平複,他想他該去書房。蘇書記說了,他要不去書房,反而顯得不好。
進了書房,鄧一川以為自己會平靜下來,以為會無視蘇書記洗澡這件事。還真就拿起一本書,寫王陽明的,像模像樣看了起來。可沒看上一頁,腦子裏就又亂了。
這亂,一是衛生間富有想象力的嘩嘩水聲激起的。蘇芩雖說年紀比他長,但也絕對大不到哪去。好像是一輪吧,記得有次陳原在場,他們幾個論年齡,陳原忽然轉身問鄧一川哪一年的。鄧一川說了,蘇芩驚訝了一聲,說一川我們是一個屬相啊,我正好大你一輪。
另一個,不管咋說,蘇芩是女人啊。想想,從陳原出事到現在,鄧一川已經久長的時間沒碰過女人了。有時他都佩服自己,這樣的意誌力從哪來?其實不是意誌力,是他碰誰去?人一旦栽了跟鬥,就覺得滿世界都是小瞧你譏諷你的目光,尤其異性,你當秘書時,大家都誇你帥氣誇你前途無量。現在你摔了跟鬥,那些曾經圍著你轉的目光,全都跑了。
就算有那樣的機會,自己也不敢啊。
何況他在這方麵,本來就不是一個開放的人。不像田瞳幾個,見到女人就能兩眼放光,就馬上能想到床。他不行,真的不行。
他總是先想到道德啊,身份啊,以及後果這樣的字眼。
當腦子裏有諸如此類的想法時,就算是天仙女在你眼前,你也沒有那種欲望。
可這陣不一樣。那嘩嘩的水聲,他極力想拒絕開,當不存在一樣。可是不行,就像一首樂曲,強烈地彈在他心上。更像一雙不安分的手,帶著詩意地撩在他心上。撩得他坐立不寧,撩得他心神難寂。撩得他渾身血液在賁張,在往某一個地方集中。
瞬間,鄧一川腦子就亂了。眼前突然跳出蘇芩的影子。這個蘇芩跟他平時看到的蘇書記完全不一樣。平時看見的蘇書記,是沒有性別的,或者是不容他們想到性別的。隻有威嚴,隻有幹練。哪怕她衝你笑,那也絕不會想到是女人的笑,而隻能當作領導的笑。
可此時,蘇芩在他眼前,完全以女人的身份與姿態盛開。
當這個性別角色強烈地出現時,鄧一川就不能不承認,蘇芩是美麗的。
雖然已上了年紀,但因保養得好,她的臉上還未生皺紋,一絲也沒,就連眼角,也很難看到那種四十多歲女人無法避免無法遮擋的細細的魚尾紋。她的皮膚仍然細膩,臉部飽滿卻沒有墜肉,仍然保持著鮮明的棱角,保持著那種銳氣。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加,她臉上更是多出了成熟女人那種坦然與自信,這種自信讓那張臉多出了一種成熟,一種風韻。看上去不僅知性,而且有一種豁達和不嬌柔的造作,反而更讓女人的風韻更加充足,更加迷人。
她的身材一點也沒變形。這方麵她堪稱是典範。一來經常堅持走步,能不坐車盡量不坐。二來,鄧一川知道,她在一家健身中心學瑜伽。
人都說,這世界上有兩種女人,一種是不練瑜伽的女人,一種是癡迷瑜伽的女人。
蘇芩自然屬於後者。
瑜伽不隻是讓她保持了苗條的身材,更重要的,讓這種苗條有了柔性,有了動感。加上她從不學楊眺們那樣,過分地用肢體語言說話,過分地展示自己身材的妖嬈與嫵媚。而是習慣用一種內斂的姿態將那美含蓄起來,反倒讓這美更具有力量。
還有她兩條腿,勻稱、健康,充滿著彈性。
想著想著,鄧一川竟然想到了女人最迷人的那個部位。哦,他把自己嚇了一跳。如此放肆地臆想一位女領導,簡直就是大逆不道,是犯罪。
他狠狠地抖了一下身子,想把這一切幻想轟出身外。可是難啊。水聲依然,像一首沒完沒了的勾魂曲,更像是世界某個角落對他發出的某種召喚,某種深深的誘惑。
他有些難耐,有些狂躁。忙跑廚房裏為自己倒杯水,喝了下去。
那邊的水聲似乎更響了,就像小時躺在山野上,聽到的那種空曠的風聲,抑或夜裏坐在涼架下,聽到的天籟之聲。
他的眼前幻化出一具女人美麗的裸體來,起先是妻子章小萱的,很快就變,變成了江上敏。他都不知道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三江老總江上敏,興許是他過陳原跟江上敏那過激的照片吧。
再後來竟想到了盧愕妻子江明燕,畢竟他跟江明燕,有過獨處一屋的機會。也有過促膝談心的那一幕。然後是他出來後在酒店遇到的那個高個子女人,就是熊百發手下當公關部經理的,叫彭江華的那位。
這也不奇怪,畢竟很早很早以前,為了保護陳原,他曾經那麽惡毒地對待過彭江華。而彭江華又是吉東公認的大美女。
到最後,就誰也不是了,真真切切的,變成了蘇芩。
天啊,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到這位女領導!
鄧一川心裏狂跳,感覺自己做了十分可恥大逆不道的事。他在別人麵前,可一向是循規蹈矩的啊,怎麽今天會這樣?
難道真是久長的饑渴,讓他對不該有非分之想的女人產生了妄想?抑或是本來就對蘇芩藏著什麽,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不,他堅決地搖了搖頭,他對蘇書記永遠是敬重的,也一直是仰望的,從沒敢在心裏對她有一絲一毫的不敬,更別說動什麽邪念。
他抓起書,強迫自己沉入到書中,沉入到王陽明的人生起落裏,可難啊。書上哪有什麽王陽明,全是蘇芩!
奇了怪了,就算是蘇芩衝澡,就算是他此時跟蘇芩共居一室,但畢竟,他們之間有那麽多屏障,那麽大距離。拋開年齡不說,兩人的地位懸殊,身份區別,以及各自的家庭。
哦,家庭!
鄧一川終於知道,此時此刻,蘇芩的影子為什麽在他心中這麽強烈,這麽有衝擊力,一切都歸於家庭。
他記起了一件事,這件事一直被他牢牢壓在心底,本打算永遠都不讓它複活,可是這陣,在這撩動人心的嘩嘩水聲中,在充滿無限想象的沐浴聲中,這件事,又以非常鮮活的姿態跳了出來。
鄧一川曾經在這個家裏,就在他此時坐著的書房,目睹過一個驚險刺激而又無法言說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