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那個男孩,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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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給過你閉上眼睛捂上耳朵的信任,就算全世界都說你有錯,隻要你否認,我就相信,但是現在……嗬!當初的我完全就是在自取其辱,我早該想到,五年前的你和現在的你,根本不可能會是同一個!”
陸雲非的話簡單決絕,輕而易舉的就讓我墜入了頹然的深淵。
我想不明白,為什麽那樣優雅低沉的迷人聲線怎麽就能說出來再也不要見麵的話?
我看著那個即將消失的背影,站在走廊上,一動不動。
“哎?小姐,你要的胃藥和止疼藥……”之前去拿藥的小護士走過來,看著站在病房門口的我,有些奇怪地說道:“小姐,你不是在病房裏麵等……”
我沒仔細去聽那小護士說的話是什麽,而是視線直直的落在了那小護士的手上。
胃藥……
止疼藥……
陸雲非沒有吃午飯……
突如其來的想法就這樣亂糟糟的植入腦海之中,我一把從那小護士手中奪過藥盒,抬腳就往剛剛陸雲非消失的地方跑。
“哎,小姐——”
身後小護士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卻無心去理會她究竟在叫著些什麽,滿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把這藥去給陸雲非,去給他,然後解釋……
醫院的樓下車輛往來,卻沒有一輛是熟悉的黑色跑車,我攥著藥盒,不斷地跑著,看著,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雲非——”
我看到馬路對麵那個將車停靠在路邊打電話的人,得體的西裝,精致的麵容,那是陸雲非沒錯,我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跑了過去。
陸雲非聽到我的聲音的時候,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看向我所在的位置,緊接著瞳孔猛的放大,耳邊響起了他驚慌的聲音。
“蘇陌念,別動——”
我正跑向他的身子一頓,有些不明所以,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反射到了我的眼睛裏麵,緊接著,耳邊鑽入了一陣緊急的刹車聲,我轉過頭,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眼睜睜的看著一輛車帶著狂風般的力量衝向了我,我被它撞飛在地,滾了好幾個圈,才堪堪停下。
“蘇陌念——”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頭疼欲裂,目光暈眩的厲害,我能聽到陸雲非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影,我伸出手,胡亂的在空氣中摸索了一把,卻出了空氣,什麽也沒有碰到。
五年前車禍的那種窒息感再一次席卷而來。
“陌念!蘇陌念!”有人抓住了我的手,然後啞聲的喊著我的名字,“你怎麽樣?哪裏疼?告訴我,陌念!陌念!”
那是陸雲非的聲音嗎?為什麽……會這麽惶恐?
我雙眼渙散,分辨不出來握著我手的人究竟是不是陸雲非,但是鼻息之間除了血腥的味道還夾雜著些許淡淡的薄荷香,那是……
陸雲非身上的味道,他的沐浴露,我買的……沐浴露……
他還在用著我買的東西,真好,真好……
好累,好想閉上眼睛……
“陌念,蘇陌念,不要睡!不要睡,你跟我說話,說話!”有人晃著我的身子,跟我說話,他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吵得我很難睡覺,“蘇陌念,你要是敢睡,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你聽到沒有?不準睡!”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抱著我的人,唇角不經意的彎了彎,“雲非……”
“是我,是我,醫生就要來了,不要怕,不要怕!”陸雲非抱著我,溫聲安撫著我。
我笑了笑,五年前,我獨自一人躺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的時候,我最希望的就是再也不要遇見陸雲非,再也不要跟他糾纏不清,如今,當我再一次躺在血泊之中的時候,我卻頭一次希望,抱著我的人能永遠的守在我的身邊。
我想,五年前的我之所以不想跟陸雲非再做糾纏,不是因為心死了,而是因為……他不在我的身邊,而我恨他不要我了而已。
“雲非,我,我沒有要跟薄少傾結婚,我也……不要陸憶了,你別生氣,別走,行麽……”我拽著陸雲非的袖子,覺得渾身疼得都不像是自己了,我抬了抬手,舉起了沾了血的藥盒子,“我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你不生我氣了好麽?”
陸雲非搖晃著我的身子,聲音顫抖,“你怎麽樣?到底怎麽樣?”
我覺得頭暈,真的很想睡覺,身上雖然疼得不像自己的身子,但是好像並沒有五年前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我搖了搖頭,拽緊了陸雲非的袖子,“沒事,隻是……頭暈。”
盡管我這樣說,陸雲非的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精致的眉眼裏麵染上了一片焦急和慌亂,他轉頭衝著身後的人喊。
“醫生呢?!醫生怎麽還不來?!”
“很快,很快……”
我覺得頭很重很重,耳邊有什麽東西嗡嗡作響,腦海裏麵也不斷地有畫麵閃過,熟悉的,不熟悉的,一點一點的跳脫了出來,我垂了垂眸子,視線卻越發的迷糊起來,直到最後……
再也看不到陸雲非的輪廓。
……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像置身於一座莊園之中,不遠的樹下,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孩。
這是哪裏?我不是……出車禍了嗎?現在怎麽會……在這裏?
我的周圍沒有人,視線裏麵能看到的就隻有那兩個孩子,我皺了皺眉頭,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倚著樹幹看書,他的眉眼精致如畫,手指白皙纖長,垂眸看書的時候,睫毛微微顫抖著,在陽光的照射下,投下了一片剪影。
男孩的臉讓我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覺,我看著他的眼睛,有些不解。
男孩看書看得很認真,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簡單幹淨的氣質,讓整個畫麵都顯得異常的美好寂靜,當然這個安靜畫麵的前提是,如果他的旁邊沒有那個惱人的小姑娘的話。
在男孩的身旁,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小姑娘背對著我,此時正托著腮,看著男孩手指壓著的書本,上麵的圖畫很是吸引小姑娘的視線,雖然她認識的字不多,但是書上的好多畫,她都喜歡看,此時她正看書看得專注。
男孩看完了這一頁,正準備要翻頁,女孩卻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視線依舊落在書本的插畫上,低聲道:“你等一下,我還沒看完。”
男孩的手一頓,隨即立刻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淡聲道:“書房裏的書有很多,這本不適合你看。”
小男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舉止行為之間表現的成熟度不亞於一個小少年,此時他稚嫩卻清冷的聲音帶著點強勢的拒絕意味。
“那什麽東西值得我看?”小女孩嘟了嘟嘴巴,稚嫩的眉眼微微一蹙,有些委屈,她按著書本的手抬起來,表情認真地說道。
男孩很明顯沒什麽耐心,見女孩把手拿開了,他便輕輕地將書本合上,語氣有些冷,“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待在一起?”
女孩砸吧砸吧嘴,想了好半天才說道:“爸爸說,我以後要嫁給你的,成為你的妻子,所以我現在要跟你待在一起,爸爸說,這是愛的表現。”
男孩嗤笑一聲,看著女孩認真的模樣,道:“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愛?”女孩歪了歪腦袋,想了好半天,才對著男孩招了招手,道:“媽媽說,表達愛最好的方法是……”
男孩俯身過去,想要聽清楚女孩後麵的話,卻被女孩一下子抱住脖子,小小的嘴唇一下子就印上了男孩的唇瓣,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就是緊緊的貼著。
女孩的唇很軟,男孩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這個大膽的撲過來親自己的女孩,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孩已經扯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愛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然後生個寶寶,組成一個家。”
男孩想了想,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喃喃道:“那你會喜歡別人嗎?除了我以外,你還會喜歡別人嗎?”
女孩搖了搖頭,說道:“媽媽說,我以後是要嫁給你的,那我就隻能喜歡你,怎麽能喜歡別人呢……”
男孩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抿唇道:“那你記住你的話,等我娶你。”
女孩高興的跳起來,歡呼雀躍,“那我以後是不是要冠你的姓了,就跟媽媽一樣,我要叫,陸陌念了……”
陌念……?
我往前走,想要去看女孩的臉,卻在剛剛抬腳的那一瞬間,女孩轉過了身。
我看著那張臉,那張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臉,心裏一緊。
那是我……二十多年前的我……
我伸手想要去碰那個小女孩,可是他們卻突然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場景一換,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陌念,以後,不要接觸任何姓陸的人,他們是魔鬼,是怪物,你要遠離他們,好好地堅強的長大,爸爸會在天上看著你……”
我蹙眉,憑著聲音,想要去找尋那個中年男人的位置,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可是那個聲音那麽熟悉,熟悉的就像是……我曾經天天聽到的那樣。
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