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已成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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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鈺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樣劇烈的反應,他必須親自去救,哪怕為此他付出性命的代價。
    他將內力散開,原本被他逼至腿部的劇毒一下子像是失去了禁錮一般,撒歡一般的在他的體內蔓延開來,劍一在這一刻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麽感覺。
    想來應當是有些怨恨顧清歡的。
    誠然,自從王爺遇見了她,王爺臉上的表情生動了,活著也像個人樣了,可是在遇到她之前王爺至少是活著的,然而現在的王爺卻可以為著另外的人,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想,王爺這般堅持要親自去救人,想來定是因為不放心。有些人的安危,沒有親眼見到,如何能夠安得下心?
    因為長期坐在輪椅上的願意,驟然站起來這讓他很有些是不適應。腿部也因為被毒素長期侵蝕,這讓他站起來稍微一用力便痛的難以忍受。
    每走一步路,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般……
    “那群山匪,務必一個不留,辦不好你們自己領罰!”
    “是,王爺。”
    楚鈺一襲玄色衣袍,足尖點地,運足了功力拚命的往清歡失蹤的方向追過去。
    清歡這會兒整個人都被禁錮著,完全動彈不得。而紅柳幾個人此刻也都被山匪和燕王的人困在山下,根本分身無暇。程留白這會兒急的雙目赤紅,恨不得將這些人砍殺殆盡之後,再以死謝罪!
    他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主子,可是現在清歡卻在他們五個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挾持,就算是以死謝罪,都是便宜了他們。
    清歡這會兒看起來還算頗為冷靜,“你們當真想要殺了我?而不是想活著?”
    “廢話少說,我們今天反正也活不了,殺了你就算是我們賺了。”
    “嗯,這樣的話我倒是十分敬服你們,想不到你們個個都是好漢。既然都這麽視死如歸,那麽我也就沒有什麽話好說的了。雖然說我是想要為你們指點一條生路,不過既然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你這臭娘兒們,自己想要活命罷了,還敢在這兒蠱惑我們兄弟幾個?”
    這人顯然就是個暴脾氣,這話還未說完,卻是被他旁邊的人攔了下來,“你先別衝動,聽聽她怎麽說?”
    繼而看向清歡,問道:“你說說,什麽路才是生路?”
    清歡微微笑了笑。原以為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呢,現在這樣挺好,既然有人不想死想要活著,那她就能夠多拖延一會兒時間,不知道為何,她的心中總是篤定,一定會有人過來救她的,一定會有那麽一個人,不會放任
    她留在這樣危險的境地。隻要再拖延一些時間就好。
    “你想活?”清歡啟唇清冷的問道。
    “三弟,你別聽她的,現在朝廷已經卷入進來,打著剿匪的旗號,而她就是朝廷官員之女,她能給咱們指點什麽活路?她不過就是自己不想死罷了。”
    那個人卻是搖搖頭說道:“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要試一試,有活著的希望,誰又會想要死去?”
    “現在我們已經死了那麽多兄弟,即便是我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三弟,你醒一醒,死其實並不是那麽可怕的。”
    清歡一言不發,就看著他們兄弟幾個在那兒糾結。
    糾結吧,你們越是糾結,對我就越是有利。
    不過,如果換成是她,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活著的……有需要守護的人,活著才能守護他;有未盡的心願,活著才能完成它;有噬心蝕骨的仇恨,活著才能報!
    楚鈺一路上都不曾保留自己的實力,然而他內力運轉的越快,毒素流轉的便也越快。可是他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還是一心一意的朝著清歡所在之地而去。
    之前清歡在南境的時候,他思念清歡難以入眠的時候,也曾經想過,明明她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為何自己就這樣一頭栽了進去?明明相處的時間有限,可自己卻終究還是淪陷了一顆心。
    直到這一刻,他心底才隱約有些明白,情之一字原本就是那麽不可捉摸,若是有個說得清的為什麽,那這個世界上便沒有什麽人會陷入情愛的迷障之中了……
    愛她,想她,對她好,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正在這些人還在糾結的談論的時候,一道飛刀忽然朝著挾製清歡的人激射而來,一刀斃命。那人就這樣直直的仰倒下去,清歡顧不得去看是誰前來相救,她抬起腳狠狠地將在自己的那人踹了一腳,接著抬
    腳便朝著密林深處逃去。楚鈺又接連發射了四把飛刀,因為之前一路上全部是用著輕功追過來的,他這會兒力氣損耗的厲害,並沒有剛剛第一刀那樣的威力,再加上這些人這個時候也有了警惕,雖然還是傷到了人,卻並沒有一擊
    斃命。
    楚鈺並沒有著急收拾了這些人,而是朝著清歡逃去的方向追過去。
    雖然現在清歡剛剛逃離了這些山匪的挾製,可是密林深處的危險並不比被這些人挾製要小,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這些人這會兒已經受了傷,而且三五成群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劍一自會領人來將這些人收拾了。
    清歡跑了好遠,這才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倚靠著一棵大樹喘著氣兒。
    剛剛逃走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來救她的人看著身形竟然有些熟悉,看樣子似乎是宸王楚鈺。可是清歡心底奇怪極了,宸王楚鈺分明雙腿不良於行,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救她?
    難道是她眼花看錯了不成?
    清歡皺眉搖搖頭,抬起頭細細觀察這會兒的形勢。
    現在正是初春時節,一些草木已經開始冒出了新芽,天地之間也有了些綠意。這種時候,也是野獸出沒最頻繁的時候。畢竟春天是個極為特殊的季節。
    細細觀察著四周的景色,她眉眼間忽然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她聽到有一個聲音正在朝著自己這邊慢慢靠近,會是什麽呢?
    速度聽起來非常快,難道是豹子之類的動物?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手,能夠從一隻饑餓的豹子的爪子下逃生的幾率幾乎為零!
    忽然就有點想哭,這是剛剛逃出狼窩又入了虎穴嗎?畢竟她再如何堅強,再如何淡然冷靜,這一路上也已經受夠了驚嚇和刺激,她終究隻是一個女兒身,她不表露出來的委屈並不是不委屈,她沒有流露出來的害怕並不是她心裏沒有害怕,她隻是習慣了自己
    一承受。
    眼前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臉頰上冰涼一片,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
    眼淚是弱者的表現,在母親去世以後,她便不肯在流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麵,可是現在她隻覺得終究還是太過高估了自己。
    “清歡,你在哪兒?”
    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清歡……清歡……”
    清歡猛然抬起頭朝著聲源處走去,想到剛剛將自己嚇哭的動靜,她臉上不禁一排黑線!合著剛剛那動靜並不是什麽包子發出來的,而是前來尋找自己的楚鈺嗎?
    看著完整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清歡,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楚鈺一顆高高懸著的心也總算是落回了原處。不過,當他看到清歡臉上掛著的淚痕的時候,心還是不可抑製的揪疼起來。
    他上前一步,再也忍不住的將清歡攬入自己的懷中:“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晚,一點兒都不晚。”
    被他攬入懷中,清歡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這樣親密的接觸,反而讓她安定不下來的心多了一絲安定,不過心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讓她忽略了過去。
    她從他的懷中離開,問道:“現在怎麽樣?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楚鈺說道:“放心吧。”
    看著自己懷中空空如也,他的心頭莫名的湧上一股失落。
    然而清歡聽著他的聲音,卻從他語氣中聽出一抹刻意的壓製,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你……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的腿不可能這麽快好了,你……你是不是……”
    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心情也變得分外複雜。
    她毫不懷疑,他做著一切隻是為了來救自己。
    如果這樣的情誼她還能繼續裝作不知道的話,便是她自己也要唾棄自己了。
    她苦笑著看著他,眼底隱隱泛著淚光:“你知道你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嗎?你這又是何苦?還是說你就這樣想讓我背負罵名?”
    “別哭,我隻是不放心而已。”別人來,我不放心;不來更不放心!所以為了求一個安心,隻好自己來了。
    清歡隱忍的淚水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落了下來,“我之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個人怎麽這般惡劣?今日我兩次落淚,竟都是因為你!”楚鈺努力的抬起胳膊,為她擦掉眼淚:“好了,你心裏不必有什麽負擔,隻當這是……隻當這是我為了俘獲你的心而使出的小小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