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好人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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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歡這會兒看到他的樣子,便是頭發一片亂糟糟的,雙眼無神,身上倒是被清洗了一番,看起來幹淨了許多。
    那人猛然從被關的地方出來,看起來還不太適應,接著便看到了站在他麵前的清歡,立刻撲上去,眼底泛著凶狠的光芒,“都是你,都是你的錯,那些人都是衝著你來的!”
    楊小寶剛剛昏睡過去,這會兒聽到這般吵鬧的聲音,便又轉醒過來,他心底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便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呢喃的說道:“爹爹?是你嗎?”那人聽著渾身一震,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向楊小寶,接著踉踉蹌蹌的朝著楊小寶那裏走過去,看著他整個人都在發燒,而且脖子上也起了疹子,他滿臉不敢置信的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這怎麽
    可能呢?”
    清歡原本也是打算讓他看看自己兒子因為他的貪婪,這會兒成了什麽樣子的。看過了自然就讓人弄走他了。畢竟這兒還有病人,並不適合有人在這兒打擾。
    清歡看著有人將那人領走之後,對著房間裏麵的病人說道:“好了,現在你們好好睡,等晚上我再來給你們用藥,記住有我在這兒一定會沒事的,知道了嗎?”
    幾個孩子都乖巧的點點頭,楊小寶有些奇怪的問道:“姐姐,我爹爹是犯錯了嗎?”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屋子裏的幾位姐姐,看著好像都對自己的父親不是很友好。他不知道父親怎麽得罪了這幾個姐姐,但是他還是希望父親不要難為姐姐,因為他們都知道,這裏的姐姐都是好人。
    清歡唇邊的笑意一頓,還真是個敏感的孩子。
    她還是笑著對他說道:“沒有,隻是讓他過來看看你。一會兒姐姐還有點兒事情要問問你爹爹,所有這才順道讓他過來看看你的。”
    楊小寶這才點點頭,清歡說道:“睡吧,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會有力氣對抗病魔。”
    “嗯。”
    說著,清歡便出去了。
    到了另外的房間,那個人已經被人押著跪在了地上,聽到聲音,他猛然轉過頭看著清歡問道:“我……我兒子他究竟怎麽樣了?”
    “你還關心你的兒子?他現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不不……不是的,不是我。他是我的兒子,我疼他還來不及,怎麽會害他呢?怎麽會害他?一定是你害的!”
    那人說著,就要掙紮著朝著清歡那邊撲過去,壓著他的人抬腳便踢了他一腳,說道:“老實點。”
    清歡冷著臉,走上前去,在椅子上坐下來,眼睛盯著那人忽然開口問道:“你叫楊守田?剛剛你也看到你兒子楊小寶是什麽狀態了,怎麽?現在還是不覺得你兒子得的是天花嗎?還是不覺得你做錯了嗎?”
    天花楊守田從前是出過花的,也照顧過別的出天花的人,對於天花的症狀,他其實還是十分熟悉的。之前看到兒子身上的疹子,他已經十分清楚,那就是天花的疹子。
    內心已經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可是若是讓他承認了這事兒,就代表他得認下害了自己兒子的事情。這讓他的心底,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清歡冷笑著盯著他看,“現在還不說是誰嗎?你收受好處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些村民沒有想過你的孩子,那麽現在還是不肯為了他們想一想嗎?這一次因為你,整個人村子還不知道會死去多少人,而你卻能
    夠如此心安理得,你不說是誰,難道還在準備等到下一次他們繼續籌謀著利用你們傷害你們嗎?”
    “我不敢……我不敢……我不敢說……”
    “那你就看著你的兒子去死好了。不光隻有你的兒子,還有你的朋友,你熟悉的所有人,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了。”
    楊守田卻是忽然安靜了下來,許是清歡剛才的話當真是刺激到了他了。
    清歡倒也不著急,大概過了好長一會兒,楊守田才抬起頭看向清歡,說道:“我說,我說了你是不是能夠幫我治好我的孩子?”他雖然無法承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這個事實,可是現在他也想為了自己的孩子,以及整個村子的村民做點兒什麽。清歡點點頭,“隻要你說出來是誰幹的,我一定會盡力而為救治他們。雖然對於天花我
    也沒有多少把握,但是總的來說卻是比旁的大夫都有些信心的。”“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那個人是叫魏斌,當時他領著人鬼鬼祟祟的到了我們村子,我瞧著還有點兒奇怪,便上前問了他們是哪兒的人。誰知道到了晚上,便被這些人找到了,說是我同我做個交
    易。”
    楊守田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果然還是因為經受不住誘惑,那人給了他五百兩銀子,這便將整個村子都給出賣了。竟然還聽信他們不會拿村子裏的人怎麽樣,隻是頭疼發熱而已,說什麽很快就會好,就算不好還會派大夫過來。
    “蠢貨!”
    清歡冷冷的看著他,眼神狠戾當真恨不得要將這個人收拾了才好!“還會派大夫過來?你當真是天真的可以!等到那些人派大夫過來,隻怕我們村子有人出了天花的事情已經被官府知曉,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帶人過來封鎖整個村子,讓我們自生自滅,你最好還是祈禱那些人
    不要來的太快吧。”
    楊守田當真是被嚇到了。
    然而雖然清歡一開始就將發熱的人控製隔離起來,但是村子裏仍然有不少人不相信這是天花,更加不願意將孩子送來醫館被隔離,而在這些天之後,天花的症狀越發的明顯,那些人也都慌了神。
    但是因為之前沒有將事情當一回事兒,之後感染的人又多了不少。
    兩天之後,醫館裏麵的病人身上臉上的疹子開始全麵爆發,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不少人出天花都是在這樣的時候熬不過去的。
    劉大夫著急的在藥房裏麵搓著手來回走動。
    看著孩子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劉大夫終於還是忍不住找了清歡,問道:“現在究竟該怎麽辦?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有沒有什麽法子?”
    清歡搖搖頭,“我若是有法子早就用了,何至於等到現在?不過我手裏現在倒還有幾張方子,或許能夠起到點作用吧,這兩天是最為關鍵的,能不能熬過去,還得看他們自己。”
    劉大夫點點頭,不過還是說道:“是什麽方子,還是給我瞧瞧吧。能有點幫助也是好的。”
    清歡也沒有吝嗇,將她能夠想到的幾個方子給寫了下來。
    其實在現代對於天花病人,嚴重感染的人醫院也會用輸血來治療,這種療法的效果還算可以,隻是現在條件卻也不夠。“小姐不好了,楊小寶這會兒身子忽冷忽熱,而且已經開始打擺子說胡話了。看上去很是不好,您快去看看吧。”紅芍在裏麵照顧病人的時候,忽然發現楊小寶似乎病的越發厲害的。越瞅便越是覺得不對勁
    兒,最終還是出來尋了清歡過去。
    清歡和劉大夫都是一驚,兩個人都立馬從位置上站起,接著快速的朝著病房奔過去。
    到了楊小寶的床邊上,清歡看了看楊小寶的症狀,確實十分危險。
    清歡看向紅芍,問道:“有給他喂過藥嗎?”
    “有,昨兒夜裏喂過一次,剛剛奴婢也想給他喂藥,不過不是道怎麽回事兒,剛剛他的藥已經喂不進去了。”
    “嗯,我知道了。”
    清歡一邊說著,一邊從容的將隨身的針包打開,裏麵放著長度不一粗細也不一樣的針砭,劉大夫看著眼中精光一閃,接著又有些奇怪的問道:“你要用針?”
    他還沒有見過什麽大夫治療天花是需要用針的。
    不過想到前幾天清歡也是這樣做的,劉大夫便閉嘴沒有多問什麽。
    清歡用的還是鬼門十三針裏麵經典的顫針手法,再加上她搜羅來的養生功法好歹被她弄出來一些氣感,這會兒結合到針灸上麵,也是剛好。
    一直過去一刻鍾左右的時候,清歡才將針砭取下,看著楊小寶的狀況已經好了不少。
    劉大夫看著眼睛發光,看著清歡的眼神也有點兒複雜,目光之中甚至還帶了一些譴責。既然你有這樣的手段,那為什麽當初不施展出來?
    或者也可以對每個孩子都用啊,這樣也能提高他們生存下去的幾率不是嗎?
    清歡這會兒感覺很累,然後抬頭看向劉大夫的眼神卻還是知道了此刻他的心底在想著什麽。清歡的眼神一冷,原本還覺得劉大夫是個不錯的人,現在看起來卻也是個拎不清的。
    他自己本身就是個醫術不錯的大夫,能不知道針灸是十分耗費大夫的精力的嗎?而他這會兒卻能夠這般想,清歡不能不說心中是失望的。
    “你回去看看別的病人吧,我還需要休息一下。”清歡對劉大夫淡淡的說道。
    說到底,劉大夫其實也算是個明白人。
    而且算的上是個好心人,否則當初也不會救下明顯會給他帶去無窮的麻煩的清澈三個人了。而且,他也是個對藝術有著很強的執著的人,所以才會答應清歡的提議,跟著他們一塊兒前往楚地。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們跟這個村子裏麵的人沒有衝突的時候。
    這種人,他的心中自有一個衡量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的標杆。
    所以哪怕他知道,村子裏的這些不幸,其實都是有人針對他們而設下的陰謀,他也能毫無愧疚的說他們是無辜的。在清歡眼中,劉大夫也就是個胸懷寬廣的好人。
    但是當他覺得你有能力去救治村裏的人卻還是沒有盡全力的時候,他便會覺得你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畢竟連累到村子並不是他們所想,但是有沒有盡力去救卻是他們能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