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焦慮的張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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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漫長,這樣樹蔭下的時光顯得格外悠閑,和舒暢。曼青愜意地閉上眼睛,伴著陣陣微風,和身旁桂花深深淺淺的呼吸聲,也愜意地進入了夢鄉。
而她不知道的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也有幾抬華麗的轎子停在了河邊。
當今縣令姓章,不是個好說話的,但好在也不是昏庸到什麽都攔著,尤其象這樣新建一個碼頭新建一個小城的大功績。現在的問題是,這個碼頭離縣城太遠了,這麽好的事情,他隻是公文上的幾行字功績,別的都撈不到啊!而且這個張野張老大吧,從小孤兒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無依無靠,一身硬骨頭,他拉攏、威懾,許以權勢,諾以重金,都沒有用——反正桐樹碼頭離他這縣城遠,他也鞭長莫及——
這怎麽行呢?章縣令左思右想,還真想出個好辦法來!
張老大不愛權勢不貪金錢,那女人呢?
這章縣令還試探了兩回。一回是來縣城裏吃飯,當時在花館裏,一群大老爺們,琵琶古箏,環佩叮當,美酒佳肴,美女如雲的。但當時也沒看出什麽來,大家喝酒張野也喝,大家摸女人他好像也不抗拒,隻是那天最後他有事,不得不先離開了,也不知道最後那個張野有沒有帶女人開房。
說到有事,他就一肚子氣。這章縣台出身不算富庶,當時為了前程,就在家裏的打點下娶了當地一個首富的女兒,也就是他的夫人。
這章夫人也是個女中豪傑,在丈夫二十年寒窗苦讀時一心持家,生下長子長女,在丈夫高中後還是牢牢把持後院,地位不可撼動。
章大人煩就煩在這裏。這夫人好好做他的後院大主管不就行了嗎,為何還要一直管他在外麵是不是多喝了幾杯花酒是不是多摟了幾個姑娘?!每每他要在外麵有什麽動作時,他那夫人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後家裏就會出現各種他不得不回家的事情……
話說章夫人真的能把章縣台所有的野花野草都攔在外麵嗎?嗬嗬。
還有一回試探張野,章縣台直接到了桐樹碼頭視察。當時的氣象已經初成,雖然搬過去住的人還不多,但可以想象以後繁華起來以後的熱鬧光景。當時他很是激動,拍著鎮長和張野的肩膀說了好些話,晚上還在張野給他單獨準備的小院子裏住了下來——那個張老大頗為識趣,房間裏居然坐著他相好的小粉頭……
第二天肯定是起晚了,但張野恭恭敬敬地等在外頭,直到他用完早飯,心滿意足地離開碼頭。
由此可見,用女人來攻關,肯定是錯不了。
於是章縣台計上心頭,回家裝模作樣地跟夫人商量,煩惱不已的模樣。章夫人一聽這個張野這等好人才,立即想到了自家那剛過十五還在尋覓良人的侄女,於是跟章縣台一拍即合,立即派人回老家接侄女去了。
話說章夫人這侄女,劉小婉,也是個胸有大誌的姑娘。她家有的是錢,但這社會重農輕商,最顯貴是讀書郎,所以她家守著金山銀山也是要找靠山。自從姑姑嫁了個窮書生最後成了一縣夫人,他們一家就看到了希望,她的有兩個堂姐都嫁給了讀書人,隻是不知道那幾個窮酸的堂姐夫什麽時候才能出頭。到了她這裏,她算是看明白了,太窮酸的書生堅決不能嫁,因為前麵的幾年實在是太煎熬了!於是對於她的婚事她一直有自己的主見,加上她本來就生得好,家裏也想待價而沽,於是就耽擱到了現在。等到縣台夫人姑姑送信來,劉家上下都覺得這是及時雨,耽擱不得,立即把小婉姑娘給送了過來。
到了縣城休息了幾天,章大人壓陣,說是送家裏女眷來河邊避暑,浩浩蕩蕩地就往河邊來了。
這幾天張野就覺得眉頭直跳,一直有些不好的預感。其實他也知道這是太順了,肯定會發生什麽事——會發生什麽事呢?他一大早在碼頭繞了一大圈,看看已經搬過來的二十來戶人家井然有序地早起忙活著,他眼底的焦慮輕了些。
跟大家一一打完招呼,他沿著河邊往後桐樹林的方向走。他在那邊還留了十套房子,他自己住的那套在靠近碼頭一點,還不在裏麵——這十套房子他並沒有往外說,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可能就是想留點底牌在手裏吧。
狡兔三窟,他還有其他兩窟。想到這裏,他心底的焦慮又淡了點——怕個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什麽事情都還沒發生呢,怕什麽怕!
於是他壓下那些莫名的心思,走回到自己家裏。天氣熱,他這麽一圈巡視衣服就濕透了。他微微皺眉,直接走到靠河邊的後院,隨便拿了塊布巾放在河邊特意砌大石頭上,一個猛子紮進了河裏。
他管這叫洗澡。
在河裏的時候他突然想起,換洗的衣衫好像都穿過了……曼青這是回家兩三天了吧,怎麽還不過來,他都沒衣衫穿了!
以前不覺得,現在怎麽覺得沒個女人這日子怎麽這麽不方便呢?不行,今天下午估計就沒什麽事了,得去高家莊一趟,得去告訴那個女人,別一回家就忘了形,把自家男人給忘到腦後了……
他這邊在河裏美得冒泡呢,突然院子裏穿來了一串急促的叫聲:“老大!老大!!你在家嗎?老大!張老大!!”
是高四兩那廝。張野微微抽抽嘴角。要說他現在最不待見的是誰,肯定就是個家夥了。因為快要成親了,成天咧著一張嘴笑——那蠢樣他見一回想揍一回。所以他沒理,繼續泡著冒泡。
高四兩一推門,見門沒鎖,就知道老大肯定在後院呢,於是直接就往後院奔了進來:“老大老大!章大人來啦!”
張野從河裏冒出頭,一頭的水花,“誰?”
“縣令章大人啊!對了,還好好多轎子,來了好多女人!”
張野心頭一涼,這陣子的焦慮終於落了地:他知道這是什麽事情找上門了。
啊呸,這個狗屁縣台居然拿女人來要挾他,還能再惡心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