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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罷，他看了看時間，又盯著葉笙看了兩眼，“外邊冷，回屋吧。”
    葉笙卻堅決，“我看著你走。”
    裴晉南喉結上下滑動，忽然有種想要放棄那些仇恨的念頭。隻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哪有不發的道理？
    將葉笙鬆鬆垮垮的衣服向上攏了攏，裴晉南在葉笙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帶著溫和的笑意，“等我回家。”
    四個字後，人已經轉身。
    大年三十淩晨一點，天空中飄下了點點的雪花，漸漸的覆蓋在地麵上，鋪了淺淺的一層。等裴晉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葉笙才掃開頭頂跟肩頭的雪花。
    羅外婆站在裏屋的窗戶前，看著窗外發生的一切，默默的抹去了眼淚。
    羅外公抽著旱煙，一根接著一根。餘光掃過站在套房門口的孩子，他歎了口氣，下了床，打開一直被鎖住的櫃子，將一本陳舊的日記本拿出來遞給羅外婆，“給那孩子看看吧。關於囡囡的事情，晉南不會跟小愉說的，小愉無法理解晉南心裏
    的仇恨，兩個孩子之間會產生嫌隙的。”
    羅外婆匆匆用手腕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套上一件外套，拿著老舊的日記本出了裏屋。
    葉笙正欲轉身進入房間，看到了朝著她緩緩走來的外婆，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裏的濕潤逼回去，轉而嘴角掛上一抹弧度，她笑著對羅外婆說，“外婆，您怎麽出來了？”
    羅外婆走向葉笙，她摸了摸葉笙的頭頂，“孩子，要過年了，晉南離開，心裏是不是不舒服。”在長輩麵前，葉笙本想搪塞過去，不讓老人家擔心的，可看到羅外婆眼底下的濕潤，葉笙知道老人家是想要聽真話，她說，“是挺不舒服的，可這件事如果不解決了，會成為橫亙在他心裏一輩子的刺。我理
    解他的，外婆，您不用擔心。”“不是的小愉，你肯定是埋怨他的，外婆沒糊塗，都懂。可小愉啊，晉南這孩子也不容易，他媽媽死得很慘，他雙胞胎的大哥隻回到了三十歲也去世了。而他這些年的經曆你也看在眼裏，並不是多麽的自在
    快活。被欺騙，被陷害，過得也不好。而且有本事的那些家族還對你下手，他不得不去做這些事情。”
    葉笙恍然想起了之前極光下裴晉南臉上顯露出來的悲痛，心髒像是被一雙無名的手抓住了一樣，酥酥麻麻的疼了個不停。
    “這是晉南媽媽的日記本。”葉笙訝然的看著泛黃的日記本，她微微張了張嘴。抬起頭看著外婆，看著老人家眼底下的濡濕，葉笙並沒有接過來，她攬住羅外婆，啞聲說，“外婆，我懂的，我都知道。媽媽的日記本，我就不看了。這是
    媽媽的隱私，我一個做晚輩的看了不好。”羅外婆的眼淚頓時掉了下來，豆大的淚珠子沿著幹枯的臉滑落下來，一雙隱約能看到骨頭的手按在葉笙的手腕上，她哭著撲到了葉笙的懷裏，“小愉，你婆婆這輩子所有的災難都是被傅家那個蛇蠍毒婦算計的啊。裴天不是不能生，是被傅家跟莊家在暗地裏動了手腳，所以檢查報告上才說他是天生死精，所以才有了之後他讓莊家那個禽獸跟我的囡囡……跟我的囡囡生下來孩子。可哪個男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動過了？所以才有了後來一係列悲劇。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傅箏在背後的操作啊，她利用了所有人，操縱了所有人，隻因那個壞人她自己不能生！她既需要一個孩子，也需要一個莊家的錯處控
    製住那個家族！”
    “太惡心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呢？我的囡囡那麽漂亮，那麽聰明，那麽出色，怎麽就被他們給害死了呢？”老人家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眼淚不停的掉。
    一顆一顆砸在了地麵上。
    葉笙看著哭到顫抖的老人家，心像是被一根根細小的針紮過了一樣，起初是細微的疼痛，隨著銀針慢慢的向裏滲透，變成了尖銳的疼。
    葉笙靜默的聽著羅外婆所言的這一切，她本以為裴晉南所說的那些都已經足夠令她震撼了，可如今聽來，隻覺得人性醜惡。也悄無聲息之間對裴晉南騰起了心疼。
    她眼眶發紅，目光凝視著前方。
    安慰好了老人家，大概已經是兩點左右了，葉笙回到套房，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她心裏帶著密密麻麻的痛意，輾轉反側，裴晉南的模樣在腦海裏更加的清晰。
    除夕夜，葉笙本來要帶兩位老人去臨市過的，可外公外婆顯然對臨市充滿了排斥，葉笙便獨自一人離開了羅家莊。
    不過在回程的路上，葉笙的車子忽然沒油了，她艱難的開到了附近的鄉鎮的一家加油站。
    隻是葉笙沒料到，在一個陌生的地界竟然遇到了熟人。
    身穿露骨的性感抹胸長裙的顧婉柔用仇恨的目光看著她。
    仇恨？這種目光是不是有些可笑？
    葉笙闔上眸子，不搭理顧婉柔，加完油之後，她付了錢，重新上了車。顧婉柔被她狂妄態度激怒了，她三步並兩步走到葉笙車前，用力的拍打著葉笙的車窗，聲音尖細，“葉笙，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以為你能幹淨到哪裏去嗎？怎麽，現在你不過就是家世好了點嗎？你以為哪
    裏還比我強嗎？你不就是個婊子，跟人做還被人監控，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次的公車嗎？”
    葉笙精準的抓到了顧婉柔話語中的關鍵字，她擰著眉頭，微微一怔。
    監控？
    顧婉柔怎麽知道？顧婉柔高傲的昂著頭，將肩膀上的小披肩往上攏了攏，“嗬，現在覺得害怕了？我告訴你葉笙，正如你所想，裴燁北死了之後，監控都是我看的。我還錄了音。”她翹著腿，迅速從手包裏拿出一個錄音筆，
    在葉笙麵前晃了一下，“怕嗎？想要嗎，我的好姐姐。”葉笙不確定顧婉柔的錄音筆裏究竟有什麽東西，也不知道顧婉柔為什麽會跟裴燁北有聯係，但現在這個關頭，她手裏的東西保不準對裴晉南有危險，在這個關頭，稍有不慎走錯一步，裴晉南就可能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