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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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北京致遠小區十六號樓1806號公寓。
    水電網、天然氣和各種信號早在二十多天前便一齊斷了個一幹二淨。
    她們沒有任何方式能夠聯係到外界,亦或是得知到外麵的現今情形。
    食物和存儲的水一天天在減少,及至一個月以後的今天,總共隻剩下了浴室裏的一浴缸水和十包方便麵。
    三人也從一開始的有說有笑或者吵吵鬧鬧走到了成了如今一動不動,一躺就是一整天的模樣,誰都沒有力氣多說一句話,甚至是多給同伴一個鼓勵眼神的力氣都沒有。
    走不出這座小屋,也沒有網絡、沒有書籍,卻有大把大把空洞的時間要熬,什麽都做不了的她們便隻剩下了思想。
    越想越空洞、越想越絕望,這種精神上與肉體上的雙重折磨幾乎要摧毀了她們生存的意誌。
    人類究竟還有未來嗎?
    是不是和千萬年前的恐龍一樣,我們的末日也來臨了?
    趙佩妮幾次試圖割腕,都被沈閆和柳輕輕努力的給攔下了。
    沈閆說,萬一下一秒,天花板上的燈就亮了,你卻看不到,到時候後悔可都來不及。
    她總在想,她爸媽和妹妹眼下不知道怎麽樣?還有遠在美國的那個人,美國是病毒根源之地,他又不知道怎麽樣?是不是還活著?
    這所有她惦記著的人,即便是為了他們,時間的流逝再折磨再煎熬,她也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當再怎麽節食,方便麵也隻剩下最後五包時,沈閆開始勸起柳輕輕和趙佩妮,實際上需要勸的隻有趙佩妮而已,柳輕輕總是無條件支持沈閆想法的。
    沈閆勸她們,不能再幹坐等死下去,得趁著食物還沒耗完,大家還有行動的力氣時,趕緊出去尋些吃的回來才行。
    整層樓除了她們這間公寓還有另外五戶,說不定就有哪戶家裏沒人又有食物的呢?
    勸了好久,直到勸到隻剩下兩包方便麵時,趙佩妮才勉強同意下來。
    於是,三人分吃了最後的那兩包方便麵,換上輕便的衣服、鞋子,收拾利索,又一人從廚房裏挑了把菜刀,便準備出發。
    她們先小心翼翼將門口堵著的家具抬去了一邊,沈閆輕聲輕氣的湊到貓眼邊朝門外看去,門外走廊非常長,從貓眼裏隻能看到門口那短短的一截,約摸也就全走廊的五分之一。
    她仔仔細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不回頭的跟旁邊二人輕聲說道:“走廊裏是空的,什麽也沒有。”
    柳輕輕將耳朵湊到了門板上,趙佩妮也學著她的樣子,兩人一同聽了分把鍾,一直都是寂靜一片,什麽也聽不到。
    柳輕輕:“也沒聽著有什麽聲兒。”
    沈閆從貓眼前抬起身子,衝兩人招了招手,“你倆讓開,我開門看看,真沒情況咱們再出去。”
    趙佩妮趕緊的退後兩三步,柳輕輕拍拍沈閆:“你小心點兒,頭伸出去看看就行,身子可別出去了。”
    “嗯。”沈閆應了聲,心跳也跟著撲通撲通緊張的狂跳起來。
    她等柳輕輕退後了以後,才動作極其輕緩的擰開了門鎖,然後將沉重的防盜門慢慢拉開了一條縫,將頭探了出去。
    沈閆屏著呼吸,大氣不敢出,快速的扭頭朝走廊兩邊來回觀看著。
    隻見長長的走廊跟一個月前她們上來時一樣的空蕩蕩、靜悄悄,不同的是,地麵和兩邊牆壁以及天花板多出了大量濃重發黑的噴射型血跡。
    一眼過去及其血腥可怖,特別還是這樣安靜無人的環境下,入鼻全是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沈閆心跳滯了兩滯,快速回身關上門,後背壓在門把手上,跟柳輕輕和趙佩妮二人比了ok的手勢,盡量平靜的說道:“什麽都沒有,可以出去。”
    二人點頭,當下沈閆深吸一口氣,再次轉身,完全拉開了防盜門,衝身後招了招手示意身後二人跟上,然後踮起腳尖,輕手輕腳的朝走廊走去。
    才剛出了屋子,一看到走廊裏那些噴濺的黑血,趙佩妮一個激靈,下意識就要尖叫,幸好她旁邊的柳輕輕眼疾手快,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並手指抵唇,衝她“噓”了一聲。
    沈閆聽到動靜回頭,頓時皺起了眉頭,壓著嗓子吼道:“你又不想活了是不是?”
    被捂住嘴的趙佩妮眼眶泛紅,喉嚨滾動了好幾下才使勁的搖了搖頭。
    柳輕輕鬆開直哆嗦的趙佩妮,沈閆警示的瞪了她一眼,才轉身繼續帶路。
    也不怪趙佩妮害怕,沈閆和柳輕輕又何嚐不怕?那尖叫也是在喉間滾了好幾滾才被努力壓下去的。
    隻見長長的走廊裏到處都是血不說,竟還散落了不少腐爛的屍塊兒,雖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也沒有一塊兒特別大的身體部分,然而隻是這樣就已經非常刺激眼球了。
    她們的公寓在走廊最左邊,沈閆這會兒便是朝著右邊的方向,她手中菜刀緊握,微弓著腰,一步一試探,走的及其緩慢。
    1805,防盜門緊閉,打不開。
    1804,同1805一樣。
    路過消防通道的雙扇鐵門時,趙佩妮驚恐瞪眼,瞳孔緊縮,她“啪”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縫間溢出壓抑的粗喘,另一隻手瘋狂的朝鐵門上指著。
    沈閆和柳輕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一顆青黑腐爛的人頭就這麽猝不及防的闖進了她們的眼睛裏。
    那人頭眼球大到不可思議,跟魚眼似的,往外翻著,似乎是沒有眼皮,就這麽死死的盯著她們。
    嘴齜咧著,露出兩排牙,下頭雙手猙獰的抵在玻璃上,整個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想從玻璃裏衝出來。
    沈閆和柳輕輕心跳驟停,也不約而同的捂住了嘴,柳輕輕幾步蹭到沈閆身旁,哆哆嗦嗦的靠在了她身邊,趙佩妮趕緊的也跟著擠了過來。
    沈閆順手就舉起了自己手中的菜刀,顫抖的防備著,一雙眼死死盯著那人頭,隻待他衝過來就朝他腦袋砍,她嘴唇咬的死緊,咬出了血,滲透整個口腔,唯恐自己會驚叫出聲。
    然而三人戒備了十幾秒,那人頭一直就是保持著那個衝進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突然,柳輕輕哆哆嗦嗦伸手指著那邊小聲說:“沈閆,你看,它,它,它腦門上有東西,在發光。”
    沈閆順著看了過去,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還真是,就在電視裏老說印堂、印堂的地方。
    “那好像是刀尖。”沈閆說。
    看來是一隻已經被別人殺掉的喪屍。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三人吐出一口氣,抹了抹嚇出的冷汗。
    雖這喪屍已不構成威脅,但光是看著就滲的人全身發寒,沈閆抹完汗趕緊小聲招呼二人道:“走走走,趕緊走。”
    繼續過去,1803,還是打不開。
    1802,門開著!
    沈閆大喜,而且在1802這邊能看到一旁1801的防盜門也是關著的,估計著今天能不能找到吃的,就全在這1802了。
    她俯著身子探頭朝1802室內看去,隻見屋裏一眼過去就是客廳,比她們的公寓要大一些,裏頭亂七八糟,沙發茶幾等家具四仰八翻的躺著,各處還散落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有血,卻不如走廊裏多,也沒看見什麽類似屍塊兒的東西。
    又聽了會兒動靜,同樣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沈閆回頭,壓低了嗓子說:“我估計十八樓來的喪屍可能不多,然後沒活人了,它們找不到吃的,就走了。”
    趙佩妮牙關打顫,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新聞上不是說過喪屍它們是沒有思維的嗎?”
    柳輕輕:“它們沒有思維,但是有捕食本能的吧,動物都知道這個地方沒吃的那就換個地方,喪屍應該也是這樣的吧?”
    是不是的誰知道去了,她們三個誰對喪屍也不能說了解。
    不過也不需管那麽多,這屋裏沒喪屍就行。
    當下她們三個小心翼翼進了1802,進去看,屋裏雖亂,但確實是什麽會動的東西都沒看見。
    她們心喜,直奔廚房,希望這家裏能有很多食物。
    廚房裏沒有客廳那麽亂,雖然落了厚厚一層灰,但還算整齊。
    冰箱早就斷電,一打開就是一股子酸肉味撲麵而來,那酸爽,激的開冰箱的沈閆擠眉弄眼,直掉眼淚,趕緊又給關上了,裏麵有些什麽都沒看清,冷藏室都這樣,冷凍肯定更恐怖,冰箱裏是找不著吃的了。
    她們又在廚房裏其他各處找了找,找到一塑料桶大米,還有好幾包各種豆子、紅棗、銀耳什麽的,後來又找到了幾捆掛麵和一箱方便麵,總之收獲不少。
    好在三人都是舉重部的,抗這麽些東西一點兒壓力沒有。
    直到廚房裏再找不出半點兒吃的,摟著東西出來後,趙佩妮膽子也大了些,抱著米桶湊近沈閆和柳輕輕小聲問道:“別的房間要不要也看看啊?我在家的時候就可喜歡在臥室裏屯零食了,方便睡覺的時候吃。”
    沈閆也有這愛好,躺床上吃零食追劇是這世上最爽的事兒,她便點了點頭,“去看看吧,能多找點兒更好。”
    於是三人有摟著各自豐盛的收獲,小心翼翼先朝北邊的那間臥室走了過去。
    南邊的兩間臥室門都是緊閉著的,隻有北邊的這間是虛掩的,所以三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先來這邊。
    從進屋到現在,有十幾分鍾,屋裏什麽動靜都沒有,三人都放鬆許多,不再那麽緊繃。
    沈閆躡手躡腳走在最前麵,到了門邊,她伸手輕輕推開了門。
    三人朝門裏看過去,腿也慣性的抬了起來,要往裏走。
    還沒等抬起的那條腿落下,就看到窗簾緊閉,濃烈的陽光透過窗簾,變得有些昏黃的屋裏,正站著足足四隻喪屍,一個老的兩個大的還有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四隻喪屍齊刷刷的看向她們三個這邊,不約而同的齜牙,並發出如猛獸般的陣陣低吼。
    一家老小,全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