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血債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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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
雖然是少年人的嗓音, 但阿尋這聲喊, 不疾不徐, 十分沉穩, 和他尚且有點稚嫩的聲音很是不協調, 就好比一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但這個小孩又並非故作深沉,而是骨子裏就頗為早熟,所以讓人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但是……丘幕遮悄悄瞟了眼旁邊的楚星沉, 這小子還沒長大成人前其實也這樣, 但除了冷之外,卻並沒有讓丘幕遮有不舒服的感覺。男主光環果然強大!
趙常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個少年,以至於他忙著打量對方, 都忘了回答。
“趙公子?”阿尋走近幾步,又喊了一聲, 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哦!不好意思……請問小兄弟怎麽稱呼?”
“你叫我阿尋就好了。”
一般這種沒有姓氏的小孩不是孤兒就是有錢人家的家奴, 加上在寒涼深秋他還穿得非常單薄, 所以趙常立刻流露出一絲憐惜,道:“尋公子怎麽知道在下姓趙?”
“剛才楚妍不是喊你趙常嗎?”阿尋笑著在屋外的一張小木桌旁坐下,一條腿曲起搭在板凳上,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提到楚妍, 趙常明顯驚訝了一下:“你也是楚門的人?”
阿尋搖搖頭:“我不是。”
趙常猶疑道:“那你和楚姑娘……?”
阿尋一根手指抵著額角, 似乎在思考該怎麽回答, 過了會兒, 他才翹起嘴角:“朋友。”
趙常拖長了尾音“哦”了聲, 有點雲裏霧裏:“尋公子來找我,所謂何事?”
阿尋道:“你喜歡楚妍?”
不僅趙常,丘幕遮都被少年的直白嚇了一跳,但丘幕遮僅僅是驚訝而已,趙常卻立刻滿臉通紅:“我……我沒……”
阿尋道:“沒有就好,因為你們兩個根本就不般配。”
趙常一愣,兩手不由握成拳,似乎很想說什麽,但到底一個字也沒說。
“記住你今天的話。”阿尋仰頭將茶杯裏的水一飲而盡,“不然我還會來找你的。”說完就大踏步走了。
趙常仍愣在原地,一臉迷茫加尷尬。
“哥哥。”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從屋子裏走出來,走到趙常身邊拉拉他的衣角。
趙常低下頭,溫柔問道:“瑤瑤怎麽了?”
趙瑤道:“剛才那個哥哥是誰啊?”
趙常苦笑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牽著趙瑤的手往屋裏走,“不管他……哥哥看看你畫的畫怎麽樣了。”
兩人走進屋後,丘幕遮眼前的場景便模糊起來,這表明趙瑤並不想回憶緊接下去的劇情或者她根本記不清了。
但是很快,模糊的場景重又變得清晰,還是趙家兄妹的小木屋,但這次是白天。
應該是距離剛才那晚過了挺久,因為趙常和楚妍的關係明顯親密了許多。他們兩個一左一右圍著趙瑤,正在教趙瑤疊紙鶴。三個人其樂融融,宛如一家人。
丘幕遮就像在看一部溫情電影,開始時還興致頗高,看到後來就想打瞌睡了,可惜這電影還是直播,沒有快進功能,他便在木屋前的橫欄上坐下。這麽一坐,正好能看到楚星沉的正臉。
楚星沉筆直地站在走廊上,望向趙常他們的眼睛幾乎一眨不眨,丘幕遮突然就想起來當年第一次在街上遇到他,他看著自己手中那把斷虹劍時的眼神,渴望又帶點怯生。
丘幕遮前世成長在一個還算不錯的家境中,老爸做點生意,老媽是大學老師,家裏還有爺爺奶奶同住,出門在外,到哪都有一幫狐朋狗友,所以他其實很難體會楚星沉這種從小孤苦伶仃獨自飄零的感受,他雖然不能體會,但是卻感到憐惜,不自覺道:“小楚兄弟,要不你也坐下歇歇?”
說完這話丘幕遮都想吐槽自己,你就這麽憐惜人家的?累了喊人家坐坐?不過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沒法多做什麽或者多說什麽了。
話雖然說了,但丘幕遮覺得楚星沉一定會當做沒聽見,等了會兒,楚星沉果然不負所望地把他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仍然筆挺挺地站在那兒不動。
這時,天色已漸漸暗下來,楚妍便告辭回家。她和趙常在木屋前磨磨唧唧了半天,才念念不舍地下山了。趙常目送她走遠,正要回屋,突然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下,落在他麵前。
“尋公子?”趙常十分驚訝。過了這麽久,他估計都快忘了這號人,沒想到今天又見麵了。
阿尋冷漠地看著他,道:“你忘記你說過的話了嗎?”
“我……我說什麽了?”
“別跟我裝傻。”
趙常無奈地笑了下,越過阿尋向木桌走去,邊走邊道:“小兄弟,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兩次三番來找我,你……是為了楚姑娘嗎?”他先坐了下來,然後彬彬有禮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阿尋也過去坐。
阿尋走到桌子邊與他麵對麵,但是沒有坐下來,他道:“你說你不喜歡楚妍的。”
這可真是孩子氣的一句話,趙常笑道:“喜歡這種事哪裏說的準?有些人起初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但是突然有一天看順眼了,就是幹柴烈火。我和楚姑娘的感/情/事,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就不要插手了。”
阿尋麵無表情道:“如果我偏要插手呢?”
趙常愣愣地看著他,似乎搞不清他到底想幹什麽,不耐煩道:“小朋友,你還是快點回家吧,天太黑的話走山路會很危險。
阿尋倒是很心平氣和,道:“楚妍是江州楚門的大小姐,你不過就是一個五靈根廢材,連最垃圾的修仙門派都不肯收你為徒,你隻能窩在自己的小破屋裏讀書寫字,當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你有哪一點配得上她?”
趙常大概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簡直字字戳心,臉瞬間就白了:“你怎麽會知道……”
阿尋道:“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廢物,天生是個廢物,後天就算努力了也還是個廢物,楚妍值得比你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人。”
“滾。”趙常卯足了全部力氣才憋出這麽一個字。
阿尋不以為意地笑笑,他優哉遊哉地走後,趙常把臉埋在雙手裏,低聲啜泣起來。
丘幕遮歎了口氣,
此後一段時間,他一直情緒低落,但楚妍不離不棄的鼓勵漸漸讓他重新振作,兩人的關係竟然因此愈發好了,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當然,暫時僅限於趙常和楚妍兩個人私底下的談論。
這天,趙常送楚妍回來,又一次在自家門口看到了阿尋,如果說趙常前幾次都是因為阿尋年紀小讓著他,這次,則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怎麽又來了!”
阿尋道:“你要是聽我的話,我不就不來了?”
趙常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你不要再跟我說那套配不配的鬼話了,就算我現在配不上阿妍,我拚命努力,以後一定可以!”
阿尋冷冷道:“那你也得有命活到以後啊。”
趙常大吃一驚,少年身上的戾氣讓他不自覺瑟縮了一下,他翻翻白眼,一甩袖子道:“有毛病!”
沒走幾步,趙常突然往前一栽,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他扭頭瞪著阿尋,又驚又氣:“你到底想怎麽樣?”
阿尋道:“不是早跟你說了嗎。”
“你想讓我離開阿妍?不可能!”趙常倔勁兒上來,愈加不肯服軟。
阿尋兩隻手背在後麵,慢慢踱步到趙常麵前,懶懶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要麽自動滾蛋離開楚妍,要麽我來幫你滾蛋。”
“什麽意思?”趙常顯然沒聽懂他最後那句話,但阿尋隻是笑了笑。
趙常與楚妍正是情意最濃時,雖然前一天晚上還在為阿尋說的話心神不安,但第二天一見楚妍,就把所有的不快都拋之腦後了,完全沒有提起這件事。
到了第三天,趙常正在給趙瑤念睡前故事,突然刮起了大風,吹得燭火搖曳不定,窗戶哐哐亂響。他起身去關窗戶,突然看見了窗外的什麽,整個人一僵,然後“砰”地關上窗戶,把趙瑤按進被窩。
“哥哥,怎麽了?”
“沒什麽,瑤瑤乖,你安心睡覺,哥哥先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說完就走出了屋子,還把門也給帶上了。
之前那些記憶,都是通過趙瑤的眼睛所見,耳朵所聞,丘幕遮和楚星沉才能親身經曆一遍,但現在趙瑤縮在被窩裏,兩人也隻能待在屋子裏的這一方小天地,大眼瞪小眼。
沒過多久,趙瑤從床上爬起來,她沒有直接從大門出去,而是赤腳走到窗邊,輕輕將窗戶推開。
丘幕遮和楚星沉趕緊跟過去。由於窗戶打開的縫隙太窄,兩人為了能看到外麵的情景,隻能緊緊挨在一起。丘幕遮倒無所謂,但是楚星沉相當不習慣,他一邊要費力地看窗子外麵,一邊還要費力地和丘幕遮保持一定距離,這導致他的姿勢微微古怪僵硬,丘幕遮見了隻覺得好笑。
窗外,一輪明月皎皎,月光灑在木屋前麵的空地上,勾勒出兩個人的身影。
夜裏極靜,雖然距離不近,但丘幕遮和楚星沉皆耳聰目明,所以能將阿尋和趙常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趙常背對丘楚二人而站,道:“你怎麽總是陰魂不散?”
阿尋道:“三天時間到了,我來聽你的答複。”
趙常不耐煩道:“什麽三天四天!玩了這麽久,你也該玩夠了吧!”
阿尋道:“答複。”
趙常道:“你才多大!十四?十五?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等你長大了,會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的,你跟阿妍根本沒可能在一起。”
阿尋繼續道:“答複。”
趙常被他逼得煩了,索性道:“我視阿妍如命,除非我現在死了,否則我絕對不會放棄阿妍的,你快滾吧,別有事沒事就來這裏煩我!”他的神情無奈至極,就像打發一條死纏爛打在他家的討人嫌的流浪狗。
說完也不再聽阿尋說話,轉過身就朝木屋這邊走來。沒走幾步,他突然僵立在那裏,整個人都微微抽搐起來,瞳孔泛出驚駭的死灰——
一隻纏繞著黑氣的手貫穿了他的前後胸,那手的十指細長如枯枝,指甲鋒利如刀。傷口處,立刻湧出大量鮮血。
阿尋抽出手,趙常的身體晃了幾晃。阿尋接住他往後倒下的身體,用極為歡快愉悅的口氣笑道:“那你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