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狗血劇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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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西南角有一個書架, 上麵工工整整擺滿了各類書籍, 唯一不和諧的地方, 就是最上麵一層最右側,放著一個小土盆, 裏麵種了一小株綠到發亮的圓鼓鼓的植物, 仔細看, 那綠團微微放大又收縮, 竟像是有呼吸一般。
殷澤走過來道:“這叫綠綠蟲。”
啥?綠……綠綠蟲?作者你為何取名如此隨意?你不能因為人家隻是一株仙草就這麽欺負人家!
丘幕遮突然慶幸,還好作者有給原主認真取名, 而不是隨便給他取個“丘紅紅”之類的。
他用手戳了戳,那綠綠蟲竟發出“咯吱”一聲怪叫。
“…………”
這貨竟然不是仙草!
殷澤笑道:“綠綠蟲又叫記憶蟲,可以儲藏人的記憶。這隻綠綠蟲, 是鄭師弟一手養大的,鄭師弟仙逝後,它因為過度傷心,暴飲暴食, 才長成了現在這樣。”
丘幕遮:“…………”
所以現在到底是該傷心還是該笑?
楚星沉道:“按殷掌門的說法, 這綠綠蟲, 攜有鄭仙師的記憶?”
“不錯。”殷澤將裝著綠綠蟲的小盆拿下來放在桌上, “我知道的,差不多綠綠蟲都知道, 關於鄭師弟和楚妍的事, 你們還是自己看吧, 以免我說的時候還漏掉什麽可能對你們有幫助的細節。”
丘幕遮:這難道不算侵犯鄭仙師的隱私嗎!
他望向楚星沉, 見楚星沉似乎也有些尷尬。
殷澤毫不尷尬:“放心,沒什麽不能看的,我都看過了,我能說與你們聽的,也都是鄭師弟自己記憶裏的內容。”
“…………”
“…………”
三人於是在桌子邊坐下。
殷澤將綠綠蟲肉呼呼的身軀從小盆子裏撈出來,輕輕放在丘幕遮和楚星沉搭在桌上的兩隻手中間。那團子直起上半身,猛吸一口氣,肚子越脹越大,就在丘幕遮擔心它快要爆炸的時候,它突然噴氣似的吐出一團絲來。隨著絲越吐越多,綠綠蟲的身體也漸漸由一團綠色變成了一團紅色。
那些紅色的絲線纏纏綿綿,猶如有靈氣一般纏繞上丘幕遮和楚星沉的手。
丘幕遮好奇問道:“這綠綠蟲為何變成紅紅蟲了?”
殷澤道:“綠綠蟲會根據牽靈的人不同,變成不同的顏色。”他咳了一聲,“上一次它變成紅色,還是在鄭師弟和楚妍成親的時候。”
楚星沉:“…………”
丘幕遮:“…………”
他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奇怪,但是到底哪裏奇怪,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當紅絲開始滲入肌膚,幾乎與靈脈融為一體後,丘幕遮的意識漸漸遠離現實……
斑駁的石牆邊,幾個六七歲的男孩正在玩球,忽然,球被其中一個小胖墩踢飛到很遠,接著滾到一個十分瘦弱的男孩腳邊。
那男孩細胳膊細腿,穿的甚是寒酸。他把球撿起來,那球捧在他懷裏,似乎比他腦袋還大。
其他男孩子都跑過來,小男孩道:“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嗎?”
小胖墩道:“不可以,娘說不能跟奇怪的人一起玩。”
“我不是奇怪的人。”
“你不奇怪嗎?那你為什麽隻有娘沒有爹呢!”
周圍一陣哄笑,有人把球從小男孩手裏搶過來,還推了他一下道:“快滾吧,你這個沒爹疼的小怪胎!”
“你爹不要你了哦,聽說他拋下你們回去享福了!你快回去找你那個病歪歪的娘玩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星沉突然往前走,丘幕遮急忙喊道:“哎哎哎,你幹嘛!”他見楚星沉雙手握成拳,心知這孩子正義感又泛濫了,忙提醒道,“這都是假的,你要揍誰啊。”
“…………”
楚星沉這才退回來。
丘幕遮見他麵有異色,猜測他可能是想到自己小時候的苦逼日子了,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
…………
高大的院牆外,一個瘦小的少年被另一個華服少年一把推上牆,那華服少年的動作甚是粗暴,把人推了還不算,還趁機掐住對方的肩窩,掐得那瘦小少年疼得齜牙咧嘴。
雖然兩人年紀尚小,但是仔細看看外貌,丘幕遮便很快認出來,打人的正是楚霽音,而不幸被打的,正是鄭霽風。
“別以為你拿著那什麽狗屁玉佩跑到江州來,我們就認你是楚門的人了!”楚霽音對著鄭霽風緊握成拳的右手揚了揚下巴,“就你那破爛貨,滿大街都是,給我我都不要!”
鄭霽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掙脫楚霽音的桎梏,舉起手道:“這才不是什麽破爛貨,這是爹留給我娘的!”
楚霽音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幾乎笑到捧腹:“說出這種話,你可真是不害臊,誰是你爹啊!就因為我爹當年出外遠遊了一圈,恰巧出手救了你娘,就要平白無故撿你這麽一個便宜兒子嗎!”
鄭霽風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毫無血色,但仍倔強地瞪著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的楚霽音。
“瞪!你瞪啊!再瞪就把你眼珠挖掉!”楚霽音惡狠狠道,“小乞丐,快快滾,楚門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管你是從哪條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反正不是我楚家的石頭。”
說完,他終於鬆開鉗住鄭霽風的手,像個得勝的將軍般,大搖大擺地回朝了。
楚星沉望著他離去的方向,道:“這裏,就是當年的楚門。”
丘幕遮道:“是啊,那小子就是你的叔叔楚霽音。”末了怕楚星沉起疑,又補了句,“我以前拜訪過楚門,打過照麵。”
他看向此時蹲在牆角一遍遍用手指摩挲玉佩的小鄭霽風,那麽瘦弱纖細,活像一株營養不良的豆芽菜。誰能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人,將來竟能成為名垂青史的一代仙尊?
觸景生情,丘幕遮的眼前,突然浮現出楚星沉少年時代的身影。很奇怪,明明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可是他卻依然鮮明地記得楚星沉鼻青臉腫的模樣。
說來有點對不住男主,丘幕遮記得最清楚的,竟都是他最狼狽不堪的樣子,比如被陳放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那次初見,又比如說,大戰齊天大蛇時他渾身浴血,蓬頭垢麵的那次“複仇”。
“你怎麽了?”
“啊?”丘幕遮反問道,“我怎麽了?”
楚星沉嘴角微微一抽,半晌才道:“還以為你哭了。”
擦!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哪裏哭了!丘幕遮趕緊為自己辯解:“風進了沙子。”哎?哪裏不對?
“風進了眼睛……”
臥槽!怎麽還是不對!
“眼睛被風吹進了沙子。”
這回對了吧!
楚星沉:“…………”
丘幕遮莫名一頭冷汗,他悄悄抹了把眼角——手指上明明就是幹的!臭小子瞎說什麽!
……
這時,眼前畫麵一變,仍是之前的場景,但是鄭霽風長高了不少,而且已經穿上了雲靈山派的天青袍,比之前所見體麵了許多。
他安靜立在門外,過了不多時,有人從側門裏出來,正是楚霽南!
丘幕遮條件反射地看向楚星沉,楚星沉會意,輕輕道:“我爹?”
“嗯。”
楚星沉點點頭。
丘幕遮歎了口氣。傻孩子真是什麽情緒都放心裏,這樣子活著得多累啊,他甚至有種把楚星沉暴打一頓的衝動,也許大哭一場,會好受許多吧。
——不過他不確定到底是他把楚星沉打哭,還是楚星沉把他打哭就是了。
楚霽南對鄭霽風這個弟弟堅持著和楚霽音一樣的原則,但對待鄭霽風的態度卻與楚霽音大相徑庭,所以說門主不愧是門主,待人接物還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執著。”楚霽南站在台階上沒下來。
鄭霽風上前一步道:“楚門主,我真的……”
楚霽南伸出一隻手攔住他,有點無奈地點點頭:“我知道的。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你和令堂的存在,就是我楚門的一個汙點,老門主無論如何,是不肯讓你進楚門的。雖然我這話說的重了點,但這就是事實。”
丘幕遮心道,這就是一些所謂名門世家為人詬病的地方了,不管內裏如何藏汙納垢,表麵依然要粉飾華美。為了門麵和清譽,哪怕是血肉之親,都可以舍棄。楚門門主之位,從老門主直接傳給孫子楚霽南,就是因為楚父行為不端,當年借著外出遠遊的機會,沾花惹草不少,雖然大多露水情緣都被他處理妥當,但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鄭霽風就是這句俗語的最好明證。
楚霽南勸導了鄭霽風一番,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大門,他大概覺得,被拒絕的次數多了,鄭霽風自然會知難而退,但是在丘幕遮看來,鄭霽風的想法是,他來的次數多了,楚家人總有會被感動的一天……
接下來,丘幕遮和楚星沉就親眼見證了鄭霽風是如何不屈不撓前來楚門拜訪,楚門又是如何不屈不撓將他趕走的一幕幕仿佛重播似的戲碼。
單論長相,鄭霽風可能更像他母親,但是論精神,真是與楚門一脈相承!
走馬觀花地看過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忽然,丘幕遮眼前一亮——他看到了楚妍!
看家庭倫理劇看了這麽久,終於可以換個頻道,看看愛情劇了!
此地不知何處,但看青山綠水,一派蔥蘢之景,應該仍在江州。
兩人坐在湖邊,鄭霽風看上去似乎心情不佳,丘幕遮大膽猜測,他又一次被楚門趕了出來!
果然,楚妍安慰他道:“剛才霽音哥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他其實人不壞的。”
鄭霽風有點敷衍地點了點頭。
楚妍又道:“對了,上次老門主大壽,我聽說你想送他一把劍來著,是哪位大能留下來的古劍嗎?”
提到那把劍,鄭霽風才恢複了點精神,道:“是把好劍,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來的,本來想送給他老人家讓他高興高興。”
楚妍笑道:“你別灰心,總有機會的,老門主畢竟歲數大了,你知道,人年紀一大,心就容易軟,他總會接受你的。”
“會嗎?”
“當然會,你相信我,我看人很準的。”
鄭霽風終於笑了,點頭道:“我相信你。”
……
場景轉得很快,這一次,是一處山腳。周圍來來往往都是各門各派的修士,仰頭望,山上遍插彩旗,似乎正在舉辦什麽盛典。
楚妍將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遞到鄭霽風麵前,打開來,裏麵是一個雕花小瓷瓶。
“這次論道會會有許多厲害的道友,雖然我知道你也很厲害,但是切磋比試嘛,受傷在所難免。這個送你了,對於靈脈的修複和靈力的補給很管用,希望你能在論道會上拔得頭籌!”
鄭霽風把木盒收下,略微靦腆地笑道:“謝謝。”
楚妍正要告辭,鄭霽風又把她叫住,有些遲疑地問道:“對了,那位趙常趙公子,你們……”
楚妍盈盈一笑:“他對我很好。”
鄭霽風愣了下,才道:“那就好。”
楚妍走後,他還一直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一個戲謔的聲音道:“人家都已經走了,還舍不得?”
鄭霽風看向來人,喊了聲“殷師兄”。
殷澤道:“鄭師弟,距論道會開場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是舍不得人家,就去追。”
鄭霽風笑著搖搖頭。
殷澤朝後麵看了看,道:“奇怪,剛才你那個小徒弟還在呢,怎麽現在不見人影了?”
鄭霽風也朝著他看的方向望了眼,道:“隨他去吧,不要給我惹事就行。”
殷澤道:“你對他還真是寬容。”
鄭霽風笑笑,笑容裏有幾分寵溺和無奈。
……
接下來,就到了鄭霽風住的那間小破屋。
屋外有很急的敲門聲,鄭霽風本來正窩在床上看書,匆匆忙忙隨手披了件外套就去開門,連鞋子都穿反了。
“來了來了。”
打開門,屋外正下著瓢潑大雨,一個女子被雨淋得渾身濕透,失魂落魄地站在屋外,正是楚妍。
別說鄭霽風了,就是丘幕遮見了,都是先嚇一跳,再心生憐惜。
鄭霽風趕緊把楚妍拉進屋,先是泡了杯熱茶塞到她手裏,又去給她拿毛巾擦濕漉漉的頭發。
待楚妍的情緒稍微穩定一點之後,他才問:“你這是怎麽了?”
楚妍握著熱氣騰騰的茶杯,兩眼失神地望著他,道:“趙常走了。”
丘幕遮和楚星沉對望一眼,看來這個時候,正是阿尋殺了趙常後不久!
“走了?”鄭霽風似乎沒明白楚妍的意思。
楚妍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已經被雨水打濕的紙條,道:“他給我留了這個。”
鄭霽風接過紙條一看,驚訝道:“他要去求仙問道?”
楚妍痛苦地閉上眼:“我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他本來……哎,他本來就不是這塊料,沒想到,他的執念竟然這麽深!”
鄭霽風道:“可你們不是都談婚論嫁了嗎?”
楚妍道:“那又如何?到底隻是我和他兩個人的想法!楚家不同意這樁婚事,我雖然一直在努力,但是趙常……他也許覺得無望了。”
看到鄭霽風隱忍的表情,丘幕遮問楚星沉道:“小楚兄弟,你覺得鄭掌門這欲言又止的,他其實想說什麽?”
楚星沉想了想,道:“勸楚妍看開點。”等了好半天沒聽到回應,他才開口問,“你覺得呢?”
“我?”丘幕遮“唔”了會兒,道,“我猜,他是想說,如果自己是趙常,絕不會做這種丟下楚妍一個人不管不顧的事。”
楚星沉道:“他為何不說?”
丘幕遮道:“哎呀,因為這種話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有種趁虛而入的感覺,他肯定不會說的,最多在心裏想想。”
楚星沉道:“你是說,他現在就喜歡上楚妍了?”
丘幕遮驚訝道:“難道你看不出來?”
楚星沉把視線轉向鄭霽風,似乎很認真地在研究對方的微表情,研究了好半天,才得出一個結論:“沒看出來。”
“…………”丘幕遮道,“小楚兄弟,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表情嗎?喏,就是你叔叔現在那樣。學到了吧?”
楚星沉:“…………”
他現在的表情分明是——該學的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