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父慈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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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無憂鬼城?”見丘幕遮沒立刻回答, 楚星沉走近一步, 又問了一遍。
丘幕遮終於道:“曆史名城啊,誰不知道?”
“那你怎麽知道無憂鬼城與雲靈山派有關的事?”
“曆史故事嘛, 誰……”
丘幕遮話一說就發現楚星沉的眼神更加不對了。無憂鬼城的那一點點不可為外人道的小秘聞他還是六年前從古菲兒那裏聽來的,哪裏是什麽曆史故事!
“啊,我聽說的。”丘幕遮改口道, “紙包不住火, 南陵一帶, 總有老人愛說些以前的故事,雖然隱晦, 但多少能聽出點東西。我這個人閑散慣了, 不務正業,最喜歡街頭巷尾那些不著邊際的小故事。”
他繼續嘻嘻笑起來, 同時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著不慎,差點自己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但他也確實沒想到楚星沉會這麽敏感。
防火防盜防楚星沉。——丘幕遮剛剛總結出來的八字真言。
兩人一路向西, 直奔南陵而去, 本來路途就十分遙遠, 偏偏天公不作美, 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 丘幕遮隻好和楚星沉雇了輛馬車, 幾乎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趕路。
馬車內空間很小,兩個人坐在彼此對麵, 膝蓋都快挨著膝蓋。
楚星沉很悶, 丘幕遮也悶, 悶到他都覺得自己要發黴了。之前柳葉在身邊時,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簡直就是24小時人工電台各種頻道隨意切換,現在換了楚星沉,宛如電台全都拔了線,連滋啦的電流聲都聽不到。
不修煉時,楚星沉最大的興趣就是薅他的社會主義紫貂毛,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有一次丘幕遮實在忍不住了,好心提醒道:“小楚兄弟,你再摸下去,你家思思的腦袋都要被你摸禿了。”
“…………”
楚星沉沒什麽反應,但思思仿佛聽懂了“禿”這個字,吱吱叫著在楚星沉膝頭炸毛般轉了幾個圈圈,以示心焦和抗議。楚星沉於是不再摸它的腦袋,隻是把手輕輕放在它頭頂,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它順毛。
丘幕遮道:“小楚兄弟,你家思思的名字是你取的嗎?”
楚星沉點點頭。
“為什麽叫思思?”
楚星沉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丘幕遮見他興致不高,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麵裝著一條綠油油的蟲子。他將玻璃瓶放到思思背上,道:“送你了。”
“綠綠蟲?”楚星沉把玻璃瓶拿在手裏,詫異道,“你怎麽會有?”
丘幕遮往後一靠,頭枕著手臂,回道:“和雲靈山的小朋友聊天時,人家送的。”
楚星沉有點難以相信:“那麽短的時間……”
丘幕遮:“交朋友嘛,不在於時間的長短,而在於人格的吸引力,主要是我本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好了好了,扯不下去了,實話說了吧,這玻璃瓶其實是其中一個小姑娘托我送給你的。別急著還給我,話還沒說完呢!她說上次在渝城抓捕一隻什麽獸時,多虧你出手相救,她一直沒來得及感謝你,正好這次你來雲靈山,她隨身帶的就隻有這個小玩意,送給你當做酬謝。”
楚星沉將玻璃瓶在指間轉來轉去,裏麵的綠綠蟲被他轉暈了頭,本來吸附在瓶壁上,現在直接掉進了瓶底。
又是一陣沉默。
丘幕遮繼續打破沉默,換了個話題道:“你怎麽看鄭霽風和阿尋,以及楚門的事?”
楚星沉道:“鄭霽風與阿尋師徒決裂,阿尋殺了楚妍和所有楚家人。”
丘幕遮道:“前一句話我讚同,後一句話我有疑問,第一,因為一個情字殺一人全家的事不是沒有,但代價太大。就算是阿尋做的,一定還有其他隱情。第二,阿尋是什麽人?他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能耐?不僅殷澤,就連鄭霽風本人,從他的記憶裏也可以看出來,他們兩個對阿尋都諱莫如深。”
楚星沉道:“害怕?”
丘幕遮道:“對,殷澤雖然一直強裝淡定,但每次提起阿尋的名字時都有點瑟縮,如果阿尋隻是一個思想極端的逆徒,他絕對不會表現成這樣。但如果阿尋是一個連殷澤都會感到害怕的人,那麽剛才我說的第二點就可以肯定了,他的確有血洗楚門的能耐。”
楚星沉想了想道:“殷澤雖然害怕,不敢透露太多,但實際上又暗暗將我們引向阿尋和鄭霽風的恩怨,所以,他其實是想借我們的手找到阿尋,然後……”
兩人同時道:“替鄭霽風報仇!”
“這麽說,阿尋是楚家滅門案元凶的可能性非常大。”楚星沉搭在思思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緊,思思有點不舒服地掙紮起來,“連鄭霽風都是他殺的。”
丘幕遮道:“看過他殺趙常的樣子,似乎做出這種事也不是很難理解了。”
楚星沉終於意識到自己力氣使大了,趕緊鬆開手,把思思整個身體托起來。
丘幕遮看著麵前父慈子孝的一幕,心情有點微妙。沒想到啊沒想到,楚星沉竟有這麽溫柔如水的一麵!
“小楚兄弟,你這紫貂打哪兒來的?”
“撿的。”
丘幕遮調侃道:“不是誰送的?”
楚星沉道:“撿來的。”
丘幕遮:“…………”
他本來還想打探出一段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秘八卦,結果楚星沉簡簡單單三個字就把他的話堵回去了。
一隻撿來的紫貂而已,丘幕遮想,要羨煞死多少妹子。
三天車行,外加兩天空運,丘幕遮和楚星沉終於到得南陵境內。他們沒有直奔無憂鬼城,一來沒有咒符進不去,二來就算進去了,城裏也沒有一個活人,所以兩人且先在附近打聽消息。
兩人先找到一條破到不能再破的巷子——一般這種地方最容易出故事!其次,又找了個坐著曬太陽的乞討老者——一般這種形象最容易出高人!
丘幕遮把鄭霽風、阿尋和無憂鬼城幾個關鍵詞那麽一提,老者晃著腦袋想了好半天,直到他腳邊一隻肥破天際的懶貓睡了一覺醒來,顛著屁股一歪一扭地走了,他才仿佛終於記起了一點事,恍然道:“你們可以去找墨紅。”
丘幕遮問:“墨紅是什麽人?”
“一個男人。”
“…………”
“…………”
丘幕遮道:“他是個女人也沒關係,請問這位墨紅先生現在何處?”
老者慢悠悠抬起一隻皮包骨頭的胳膊,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晃了幾圈,最後指向之前那隻大肥貓離去的方向,道:“他是吳記酒館的座上賓,也是南陵有名的百曉生,知天上地下九萬裏,亦知生前身後九百年,每天要找他答疑解惑的人從白天排到晚上,所以你們現在去肯定見不到他了。”
這麽誇張!果然大家的人生都過得很懵逼!
楚星沉道:“那我們從今天晚上開始排,明天一定能見到他。”
老者搖搖手指道:“不是每一個能見到他的人都能得到他的解答,你必須用東西去交換,他不要金銀財寶,隻要奇珍異寶,而且是上上品的那種才行。”
丘幕遮道:“獅子大開口啊,不會是什麽江湖騙子吧。”
老者“嘁”了聲道:“我還沒見過那麽仙風道骨的騙子!”
“哦?”丘幕遮笑道,“怎麽個仙風道骨法?”
老者道:“一頭烏發長及腳踝,一襲紅衣飄飄若霞,一管長簫……”
“你說什麽!”楚星沉突然大踏步上前,聲音微微顫抖。
身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老者瑟瑟發抖道:“不是……不是你們要問的嗎?”
丘幕遮:“…………”
他知道楚星沉為何這種反應,剛才聽老者的描述,他也險些以為那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