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紙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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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幕遮望向正坐地上像小孩子似的哭不停的墨紅, 震驚了!
他剛才聽到了什麽?紅魔神劍?
“你找錯人了!我才不是那什麽狗屁神劍!”墨紅用袖子抹了把臉, 起身就逃。
丘幕遮:孩子,說自己是狗屁不太好吧。
墨紅沒跑出幾步,一麵巨大的千棱鏡又轟然落在他麵前,嚇得他一個踉蹌又摔個跟頭。
丘幕遮:“…………”
傳說中能使乾坤顛倒日月失色的紅魔劍, 戰鬥力這麽低的嗎!
古菲兒朝前一步走,楚星沉舉起白阿劍指向她。
“楚公子, 我們有……”古菲兒裝模作樣地掰著手指數了數, “啊,我們至少有六年沒見過了吧?上次見你, 還是個小屁孩, 現在,長成一個男人了。”
來了, 所謂魔教妖女慣用的調戲伎倆!丘幕遮看向楚星沉。
“你怎麽在這裏?”楚星沉不為所動,連睫毛都沒抖一下。
古菲兒道:“我來這裏,當然是為了找紅魔劍的。”
墨紅試圖發出一聲困獸般的低嚎, 但很明顯, 這困獸大概才剛剛斷奶,沒有任何震懾力。
古菲兒又道:“楚公子, 我應該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找不到紅魔劍呢。”
楚星沉道:“什麽意思?”
古菲兒一根手指抵著下唇, 隻笑不說話, 媚眼如絲地望著楚星沉。
那眼神雖然不是對著丘幕遮的, 但丘幕遮卻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他本能地不想去看楚星沉,對墨紅道:“墨……紅魔劍公子,要不要跟我們站在一起?”
墨紅的視線在丘幕遮和古菲兒之間移來移去,最後不情不願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丘幕遮身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保護我,以後我就罩著你。”
丘幕遮:“…………”
這話我就聽聽。
楚星沉向丘幕遮走過來,因為墨紅害怕白阿劍,他有意識地將劍拿遠了些。楚星沉走到丘幕遮身側,與他耳語了幾句,丘幕遮點點頭。
古菲兒道:“你們兩個別商量了,快把紅魔劍交給我。”
丘幕遮道:“紅魔劍公子是個人,不是個東……不是什麽物品,要不你問問他想跟誰走?”
古菲兒挑眉:“別在這廢話!交不交?不交我就……”
“你就搶嗎?”丘幕遮朝楚星沉望了眼,“你能打得過我這位小楚兄弟嗎?別動怒,就算你打得過,最後一定是雙方都損失慘重,既如此,不如和氣生財?”
古菲兒狐疑道:“怎麽個和氣生財法?”
丘幕遮道:“以一換一,你告訴我無憂鬼城的過往,我把紅魔劍交給你!”
此言一出,古菲兒和墨紅俱是一驚!
墨紅又想開溜,被白阿劍擋住去路,丘幕遮一道咒符貼在他背上,道:“別動,這不是普通的定身符,這是定爆符,要是你強行掙脫,就會立即爆炸身亡。”
他雖然看不見墨紅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被對方在心裏罵了無數遍。
沒關係,反正他聽不到,隨便罵。
古菲兒哈哈笑道:“還以為你們這些名門正派行事多麽光明磊落,想來也不過如此!”
丘幕遮淡然道:“隻要古姑娘將無憂鬼城的秘密告知,我自然會將這位紅魔劍公子交給你。”
古菲兒:“憑什麽我先說?你們先把紅魔劍給我!”
丘幕遮:“此事無解。這樣吧,我有一個法子,我聽說你們魔教有一種特殊的追蹤符,除了施術者之外無人能解,你先把追蹤符貼在紅魔劍公子身上。如果我們食言了,你就可以一直追蹤他,但是我們也會一直保護他,直到追蹤符失效。”
古菲兒:“那不還是我先說嗎!”
丘幕遮:“那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啊!”
古菲兒柳眉倒豎:“我既然說了,還會拿假話騙你們不成!反正你們今天就……”她突然住口,抿了嘴一笑,“告訴你們無憂鬼城的秘密也無妨,隻是我很好奇,你們為何突然對無憂鬼城這麽感興趣了?”
丘幕遮道:“侄子關心叔叔不是很正常?”
古菲兒白了楚星沉一眼:“你自己不會說話嗎!為什麽什麽話都要這個男人幫你說!”
丘幕遮道:“他說我說不都一樣嗎。”
古菲兒道:“你跟他什麽關係!”
丘幕遮一怔,想了半天,道:“普通同事。”
“…………”
“…………”
“???”
“???”
丘幕遮:“我那兒的方言。”
楚星沉大概是終於聽不下去這種無聊至極的對話了,於是做了總結性發言:“別廢話了,快說。”
古菲兒微惱:“凶什麽凶!”
丘幕遮:小姐姐,這種時候就不要撒嬌了。
古菲兒醞釀了下情緒,才將無憂鬼城的往事徐徐道來。
無憂鬼城本不叫無憂鬼城,叫無憂城,是南陵一個又小又破又窮的小鎮,因為太小太破太窮了,叫它無憂村似乎也可以。
無憂城裏統共住了不到一百戶人家,雖然生活不算富裕,但是日子倒也過得清平自在。
這日,城裏來了幾個藍袍修士,身背長劍、器宇軒昂,幾乎一在城中落腳,就把城裏的人全都吸引了過來。無憂城窮鄉僻壤,鮮有人來,這次不僅有客人經過,還是最受他們推崇的修真之人,自然人人爭相圍觀。
那幾個修士自稱是雲靈山派的弟子,要往一處仙府修煉,又將那仙府誇得天花亂墜,似乎什麽蝦兵蟹將去那裏磨煉一番,都能“飛黃騰達”,變成龍將軍和鳳凰元帥。論證光有論點不行,還要有論據,於是,幾人又拋出一個已經“飛黃騰達”了的例子:雲靈山派掌門鄭霽風。
“鄭霽風”三個字一出,圍觀群眾紛紛叫嚷開——
“鄭霽風?是不是那個被丈夫拋棄的鄭娘子的兒子?”
“什麽被丈夫拋棄!連丈夫都算不上好嗎!隻是被富家子弟玩弄後甩在一邊,連個名分都不給!嘖嘖,想當年,那位鄭娘子在我們城可有名了,人人都知道她養了個沒爹的兒子,娘兒倆自己卻不嫌害臊,要是我,早就自殺投胎去啦!”
“我記得鄭娘子病死後,那小子不是也走了嗎?還以為他早就餓死街頭了,怎麽,他現在都成掌門了?不可能吧!”
一個雲靈山修士笑著道:“為什麽不可能呢?隻要去那仙府曆練一番,你們也有得道成仙的機會。”
“得道成仙”四個字,對於無憂城的人來說,仿佛天方夜譚,但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們在城裏待著,卻也耳聞過外麵那些修真之人的“呼風喚雨”“威風八麵”。有人試圖走出去,有失敗而歸的,也有再沒回來的,而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求仙問道渡劫飛升這種又辛苦又有風險的事,他們雖然沒敢去嚐試,但一定都在心裏幻想過。
當天晚上,幾位得到盛情款待的修士就在城中住下,其中一個應姓之人,住到了城北賣花糕的古家。
“娘。”小女孩從被窩裏探出頭,看到外屋還掌著燈,“爹爹要和那位叔叔聊到什麽時候啊?”
李氏歎口氣:“你爹從小就癡迷這些東西,現在好了,終於遇到個誌同道合的人了,我看呢,不聊到天明是不會罷休的。”她摸摸小女孩的頭,“菲兒乖,你早點睡。”
“嗯。”菲兒揉揉眼,迷迷糊糊地又睡了。
第二天,她是被吵醒的,爹娘在房間裏吵得麵紅耳赤,還把東西摔得叮叮哐哐。
“你已經決定要跟著那幫人去仙府修煉了?你就這麽拋下我和菲兒不管了?”
“怎麽是不管呢?等我修煉了一定的功法之後,我再回來接你們!應仙師說了,有很多世家大戶會專門豢養修士當門客,幫他們捉妖除魔,鄭霽風待過的那個仙府就是一個大戶特地開辟出來給修士修煉的!要是當上了他們的門客,不愁吃不愁穿,捉妖除魔還有錢拿,到時候我賺到了錢,就立刻寄給你們!”
“你就這麽相信那個姓應的話?你就這麽自信你可以修煉成功?”
“雲靈山派可是鼎鼎大名的修仙門派,他們說的話你也不信?再說了,鄭霽風那種弱不禁風的臭小子都能修成一派掌門,我為什麽不可以?”
……
李氏和老古吵了一整天,終是拗不過。
傍晚時分,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城門口,城裏的男人都整裝待發,誓要去仙府做下一個“鄭霽風”,城裏的女子帶著孩子,留在家中,盼他們修成歸來。
菲兒仰著頭,懵懵懂懂地問:“爹爹,你會很快回來的吧?”
“當然。”男人的大手揉上她的發頂,“爹爹最喜歡菲兒了,一定會回來接菲兒的。”
可是他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整整一年時間,杳無音訊,別說他信誓旦旦要賺的錢了,連封家書都沒有。所有離開無憂城的人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李氏一咬牙,決定聯合城中剩下的其他女子,一起去仙府尋人。
她們按照之前那幾個修士所說的地址,背井離鄉前去尋找自己的親人,終於在半個月後,來到了那座所謂的仙府。
一座仙山中的洞府。
她們走進洞中,起初通道狹窄光線幽暗,漸漸的,前方傳來隱隱喧鬧聲。
狹長山道的盡頭是一扇鑲金嵌玉的拱形門,李氏帶著菲兒走在最前麵,把門一推,徹底驚呆了。
眼前不再是怪石嶙峋的山洞,而是紙醉金迷的溫柔富貴鄉!
光潔的玉石鋪滿了整條長廊,冰肌玉骨的美人赤足踩在玉石上,來來往往進出各個廂房。她們端來色味俱佳的珍饈和芳香綿甜的美酒,又將客人們膩了的沒動過幾次筷子的銀盤端走,偶爾有幾人迎上李氏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美得令她們也有些恍神。
來自無憂城的女子們走過長廊,但見兩側廂房都是房門虛掩,廂房內窮奢極侈,各色珠寶將美貌舞姬環繞其間。奢靡的樂曲繞梁不絕,與那些醉人的熏香在空氣中纏綿悱惻,似要把人酥化。
而裏麵縱情享樂的客人——
赫然就是一年前離開無憂城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