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翻了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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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幕遮一挺身板:“我跟你, 替換掉你家小姑娘和隔壁家姑娘正好。”
甘老爹猶猶豫豫還待說話,丘幕遮伸出一隻手按下, 道:“甘老先生大可放心,令郎是什麽樣子進去, 我一定什麽樣子帶他出來。”
雖然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但丘幕遮深信,此時的自己, 必定目光如炬豪氣衝天。果不其然,他說完這句話, 甘家三口的眼睛都亮得快發出光來。
奏是這麽自信!
“有一個小問題。”甘薯舉手道, “我和小妹體型相差不大, 可油哥你, 和隔壁姑娘在身形上還是頗有差距。”
丘幕遮:“怎麽說?”他最擔心的問題其實是——胸不夠大。
甘薯道:“油哥你雖然清瘦, 但是比起隔壁姑娘,腿太長了……”
好小子,會說話!就當你在誇我了。
丘幕遮:“我既然想出這個主意,自然有萬全之策。你們應該聽說過幽州醫館吧?”
三個人把頭搖搖。
丘幕遮:“……”
你們身為幽州鬼域的人, 竟然連幽州醫館都沒聽說過!平時除了撈撈屍, 都宅在家裏不出門吧?
幽州醫館是丘幕遮在靜心樓一本專門介紹鬼族各地文化的書上看到的,說是醫館, 其實就是一家整形美容醫院, 從內到外, 從皮到骨, 永久性、半永久、一次性, 任你挑選,隻要你足夠有錢,整成babyangela都不是問題!
丘幕遮這個外人給本地土著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們的民俗特色,再算算時間,一去一回,正好能在天黑前趕回來。
幽州醫館在一處山穀深處,醫館的門隻是一塊藍色的破棉布,上書“幽州醫館”四字。
丘幕遮和甘薯進到門內,空氣裏飄散著一股很重的氣味,像是無數種草藥混合在一起熬出的味道,但好在還能忍受。
丘幕遮拉了一個人問:“請問誰是這裏的老板?”
“整容”這件事,要找就找技術最牛逼的。
那人道:“老板很忙,估計沒空理會你,看到那個穿綠衣服的女人了嗎?你去找她吧。”
一路走過去,丘幕遮看到不少桌子上都放著一塊小木牌,上麵刻的字從一個字到四個字不等,像名字又不像名字。
走到綠衣女子前,丘幕遮先行一禮,自報了家門,又問對方如何稱呼。
女子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木牌往桌上一放,木牌上用金色的漆刻著兩個字:王八
丘幕遮:“…………”
甘薯是個特實在的孩子,立刻套近乎道:“王八姐,我們……”
女子猛一抽氣,眼神也飄忽不定:“你喊我什麽?”
她一把轉過木牌,看到上麵的字後臉色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白。她準確無誤地將木牌砸到身邊一個光亮的腦袋上,罵道:“你姥姥的光頭四,這名牌上的漆都掉了,你不能重新做一個嗎?”
光頭四火速衝向裏屋,又火速衝到女子身邊,最後火速衝了回去。
女子將新木牌往桌上一擺,丘幕遮定睛一看,上麵的名字變成了:弄兮
見二人又甚是稀奇地看向其他人的木牌,弄兮十分熱情地解釋道:“在我們這裏,地位都是與名字的長度掛鉤的,我這是簡化版的方便記憶,其實我的真名是這個。”
她又拿出一塊木牌,上麵寫著:馬麗蓮弄兮
甘薯道:“哇,姐姐你的名字竟然有五個字!地位果然是最高的!”
弄兮笑道:“你不要以為五個字就是最多的,你應該看看我們老板的名牌。”說罷打開身後的一扇小窗。
窗後的屋子裏坐著一個有些發福的小眼男人,正在奮筆疾書,男人麵前的名牌上刻著九個字:太史孔剛強科夫斯基
丘幕遮:“…………”
漲姿勢,真的漲姿勢!
鬼族民風,果然標新立異,不同凡響!
這麽一看,甘油這個名字還算正常。
但他這次來的目的不是調研考察,而是縮骨易容。
將甘果和隔壁家姑娘的身形大致一描述,畫像一展,雙方價格一談,立刻拍手成交。
不用還價,彼此誠信,簡直不要太爽。
一個時辰之後,換上了新麵孔的丘幕遮和甘薯走在街上,兩人一個著紅裝,一個穿綠裙,搭配相當惹眼,回頭率百分百!
丘幕遮:不穿女裝多年,今日再次穿上,竟有點懷念。剛才在挑選衣服時,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地就選了紅色。也許是想到了昔日猶在秋鳴宮時的情景吧。
眼眶不知不覺一濕,果然人年紀大了,就容易流眼淚。
打住!
從今以後,他是要做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男人,不能再如此多愁善感。
就此打住!
回到甘家老窩沒多久,曲府果然派人來接人,完全沒覺察出任何異樣。
曲玄入鄉隨俗,也把自己的府邸建在地下,入口處搞了個巍峨的牌坊式門樓,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大字“桃花齋”。
丘幕遮:“…………”
這麽文藝古風的名字,你好歹用個楷書小篆什麽的哎,你搞個幼圓體,真是,太特麽掃興了。
一看旁邊題字,果然出自曲玄本人手筆。
曲府內守衛眾多,九曲十八彎,沒有人帶路,還真是能把自己給繞暈。
兩人被帶進一個小院偏廳,之前被挑中的女子也在裏麵,此刻正抱成一團哭哭啼啼。
門被關上,曲府的人都走了,甘薯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一個黃色裙衫的姑娘。姑娘靠在柱子上似乎睡著了,眼睛紅紅腫腫的。
甘薯走過去,想喚她又不敢喚的樣子。
丘幕遮坐在一個還算鎮定的小姑娘身邊,問道:“曲玄有為難你們嗎?”
小姑娘把頭搖搖:“我一直沒見過他。”
雖然感到慶幸,但丘幕遮不由奇怪,曲府把人抓來就放這兒晾著了?
又朝外努努嘴問:“有聽到什麽嗎?”
小姑娘怯怯道:“聽到他們說有什麽人要來,讓我們在這裏等著。”
丘幕遮道,莫不成挑這一屋子美人,不是自己享受,而是獻給誰的?
他拍拍甘薯的肩道:“年輕人,不要散發你的雄性荷爾蒙了,趕緊按既定計劃行動。”
甘薯沒聽懂前麵一句,但不妨礙他聽懂後麵一句,他忙把心思從自己心上人那兒收回來,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門被大力一推,剛帶他們來的兩個人走進來,後麵又跟進一個瘦高男人,一看就是主人打扮。
——曲玄!
曲玄一來,一屋子美人嚇得花容失色,紛紛窩到角落裏。
“都在這裏了?”曲玄問。
“都在都在。”身邊人一臉諂媚,“全城最美的姑娘都在這裏了,城主您挑,看看您喜歡哪個。”
曲玄把眼一瞪:“什麽叫我喜歡?要看那位……”他忽然拔高音調,“喜歡哪個。”
“是是是。”
曲玄走到一群美人中間,抬起這個的下巴左瞧瞧,又抓起那個的頭發右看看,活生生一副媽媽桑挑花魁小姐的架勢。
本來他已經挑中了一兩個,突然,他看到最裏麵一個穿紅紗裙的美人——眼睛登地就亮到發光。
那姑娘身材纖細勻稱,論相貌,倒也沒到豔壓群芳的地步,唯獨那雙眼睛,那個眼神,在剛才猛然對上的瞬間,連閱人無數的曲玄都心頭一跳。
也許是被要求精心梳妝的緣故,那眼睛又清純又妖嬈,含嗔帶怨又有一股子剛勁,絕!絕了!
曲玄立馬拍案:“就她了!”
丘幕遮:哎?
手下樂開了花:“城主您滿意就好,不過,就選她一個嗎?”
曲玄道:“有她一個就夠了。”
“那其他人呢?”
“都放了。”
丘幕遮:!!!
看到沒?看到沒!
兵不血刃!
即使變成一條老臘肉,他的人格魅力依舊不減當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幹什麽!”丘幕遮眼前忽然一黑,下意識脫口輕喝。
——他嘴裏被塞進一粒藥,眼睛被蒙上,手也被綁了起來。
怎地,這還玩上了捆綁play?
丘幕遮本能地就待掙脫,突然想到不行,甘薯他們還沒有順利離開,不能輕舉妄動,先忍住!
曲玄略微猥瑣的笑容傳來:“姑娘莫急,等會兒就知道了。”
接著,丘幕遮左右胳膊就被人提了起來。
“帶走!”
因為眼睛被蒙得嚴嚴實實,幾乎一絲光亮也無,丘幕遮也不知自己被帶到了哪裏,七拐八繞之後,似乎進了一個房間,接著人被一抬,就這麽抬到了……床上?
我屮艸芔茻!這種古代妃子被抬到帝王床上侍寢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如果到了這一步,丘幕遮還沒明白自己陷入了一種怎樣的境地的話,那他就白被靜靜逼著看了那麽多集甄嬛傳了!
他現在這姿勢,不用細想,都覺得好羞恥好羞恥怎麽破!
之前被塞進嘴裏的藥丸絕壁是那啥夏他隔壁藥,雖然被丘幕遮偷偷化解掉,但畢竟還是沾了一點在嘴裏,頭腦雖還清醒,但身子隱隱有些發熱。
“隻要姑娘今晚表現好,伺候的那位快活了,明天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曲玄奸笑完,就放下帷帳,轉身出了屋。
“城主!”立刻有人氣喘籲籲地跑來稟告,“快,快……人已經到門口了!”
“你個蠢貨怎麽現在才說!”曲玄緊張地正了正衣冠,“趕緊的!”
幾個人風風火火地趕到曲府門口,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從外麵邁步進來。
曲玄立馬笑臉相迎:“主,主上。”
男人一襲深藍色銀雲卷邊長袍,外罩一件帶著寬大兜帽的黑色披風,光站在那兒,就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都安排好了?”男人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異常沉悶。
曲玄道:“安排好了,主上今晚請在曲府歇息一宿,明天就可以出發。”
“帶路。”
“是是是。”
旁邊曲府下人皆低頭不敢直視,卻仍按捺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偷偷打量男人。
“那就是楚掌門?”
“是啊,還很年輕是不是?沒想到都做了掌門了。”
“何止是掌門,現在整個修真界都握在他手裏呢。啊啊啊,好羨慕。”
曲玄將楚星沉領到房間前,笑著道:“主上,請。”邊說邊把房門推開。
按照楚星沉的要求,房間布設一律從簡,隻有那張掛滿重重珠簾和帷帳的大床,顯得有些奢華。
楚星沉朝床走去,毫不憐惜地抓開那些厚重繁瑣的帷帳,手勁之大,似乎連珠子都要被捏碎。
他的眼神倏地一暗,因為床上已經躺了一個人。
紅色的紗裙,烏黑的長發,靜靜側臥在那裏,似乎睡著了。
隻看了一眼,楚星沉就把帷帳重重一放。他緩步走到門口,曲玄還站在那裏,搓搓手笑道:“主上,這是屬下精心為您挑選的禮物,不知主……主上!”
他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張臉憋得通紅。
楚星沉一字字道:“你好大的膽子。”
曲玄邊本能地去掰楚星沉的手邊申辯:“我對主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鑒,我……咳咳,咳咳……”
楚星沉突然放手,曲玄一屁股坐在地上。
“別再用這種手段跟我邀功。”楚星沉語調冰冷又極其嫌惡,“下不為例。”
曲玄忙跪伏於地,連連道:“屬下知錯,請主上恕罪,屬下再也不敢了。”
楚星沉甩袖走後,曲玄恨恨跺腳。
早就聽說這位年輕的掌門性格陰冷古怪,除了四處征伐以外,似乎沒什麽其他喜好,多少人想討其歡心都不得其法,但曲玄偏不信邪。
楚星沉這麽年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怎麽可能完全不近女色?克製冷淡到那麽不似人的地步,八成是裝出來的!
美色當前,還特地點了助興的熏香,結果沒想到……曲玄氣得咬牙,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氣不敢往楚星沉身上撒,那就換個人!
他怒氣衝衝地走進屋內,似乎是屋裏的人害他丟臉了似的。
掀開帷帳,凝氣在手,夾雜著勁風霍霍而下,床上人卻猛地睜開眼。
還沒等曲玄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臉上就重重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跌到地上。正欲起身,卻發現身體被數十道黑色長繩捆綁的死死的,連嘴巴都被貼上了禁言的咒符。
“不要動,你動了也沒用。”
曲玄瞪視著被他綁來的那個姑娘,憤怒又震驚。
丘幕遮一腳踩在他胸口:“本以為閣下是個淫賊,沒想到卻是個心智扭曲的暴力狂。”
曲玄在他腳下掙了掙,那樣子似乎在問“你到底是誰!”
丘幕遮道:“我隻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雲遊浪子。記住,以後再搞出這種欺男霸女之事,就不隻是死去活來地痛個十天半月了。”
他毫不客氣往曲玄嘴裏塞了一顆藥丸,臨走時又道:“對了,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甘油是也!記得來找我,我隨時奉陪!”
說罷立馬拍手走人,留下曲玄一人痛得滿地打滾。
再說另一邊,楚星沉離了曲玄,就直往外麵走。
身邊人道:“掌門,你要連夜去嗎?”
楚星沉道:“那邊情報打探得怎麽樣了?”
“回掌門,時間有些不巧,周瀾本來前些天去了無秋鎮,現在好像正在回去的路上。”
楚星沉冷哼一聲:“他在也沒關係,我想要的東西,最後都會拿到手。”
“那曲府……?”
“浪費我時間。”
楚星沉抽出白阿劍,望向黑暗夜空的盡頭,呢喃道:“還差最後一件……就快了……”